聞人傾墨菲薄的脣張開，說了一句話。

臺下的妖魔鬼怪一陣亂吼大叫，吵到我幾乎聽不清他說什麼。

“還磨蹭什麼？殺了她，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東西！”暗闌眼中閃過嗜血的光芒，不停地催促著聞人傾墨行動。

我直接忽略了他那句話，徑直問道：“你想要得到什麼？殺了我，就可以得到嗎？”

他點點頭，淡漠的神情不曾變動半分。

於是我笑了，“好，那你就殺了我吧。”

他還是點點頭，靜靜地看著我一會，眼睫垂了下來，說道：“別擔心，不疼的。”

被他突然柔和起來的聲音一撞，我心神晃動，幾乎要忘了他這句話裡的軟刀子。

他在要殺了我的時候，居然還說這麼溫柔的話。

我的身體或許感受不到什麼痛楚，可是我臨死前，心已經死了一大截。聞人傾墨，你懂不懂這個感受？

正如他所說，我甚至不知道他動手，就看見了他手上血淋淋的心臟，冒著熱氣，撲通撲通地跳動著。

那是我的心……我低頭，看了看右胸房空空如也的位置，喉嚨才慢慢涌上鐵鏽一般的血腥味。

從今往後，我的心，不會再爲他而跳……

重重倒地的那一刻，看見的是他眸中稍縱即逝的淚光。

我躺在地上自嘲似的笑了起來，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會爲了我而哭。

喬安安，你下輩子好好投胎，然後，再也不要碰上這樣的渣男！

“小安，我找到那個……小安！小安！你怎麼了？”一團黑氣的魅在遠處如同一支離弦的箭向我衝了過來，直接趴在我佈滿血污的身上。

“小安，是誰把你傷成這樣？是不是那個三公主？！我去找她報仇！你別死嗚嗚嗚……不要丟下我……”

說到後面，她似乎哽咽到說不下去，整個身子都伏在我身上嚎啕大哭起來。

客死異鄉，總算是有個爲我傷心難過的人，這樣就足夠了。只是……

“抱歉……魅，不能陪你完成你的心願了……你快點從這裡逃出去，找一個……叫做顧仁……的人，就是上次那個……怪人……他手上有冰玉……然後，讓他帶你回……回人界……我”

我知道自己氣數將盡，沒有了心臟，迴天乏力。連話都不能順利地說下去了，因爲大團大團的血污從我嘴巴里面吐出，我都沒試過吐血。一吐就是那麼多……

眼前出現了很黑很黑的景象，我忽然什麼都看不到了，卻能夠聽見周圍的喧鬧聲，還有魅大哭的聲音。

暗闌說了一句：“給你，這下你就得到一個完整的紀念品了。喬安安的整個人，只有心臟是千幽的吧？”

聞人傾墨不知道回了一句什麼，我已經沒有力氣去猜測他們打什麼啞謎，又是在密謀什麼。反正我……就要死了……

……

不知道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待了多久，我醒過來，周圍還是黑乎乎的不見一點光亮。

地獄是這個樣子的嗎？

我身上似乎已經變得整潔，原來死後做鬼還是蠻不錯的，能夠遮掩住生前可怖噁心的死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