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良疑惑地皺眉,放開懷裡的人,走上前將地上的信封撿了起來。
純白色的信封很簡單,有種泛黃的面上空無一物,手指碰觸上去能感覺到裡面頗有些厚度。
“都泛黃了。”樑容若蹲在顧錦良身邊,催促著。“快打開看看,不一定是上任縣長留下來的東西。”
“呵,懸疑電影看多了吧?”顧錦良調侃地看她一眼,手上倒是順著她的意思將信封打開了。裡面是一疊大約三頁的紙張,不是信紙,看上去倒像是從日記本上撕下來的一般。
兩人坐在剛整理出來的凳子上,挨著看信裡的文字。
“——1997年12月31日——
今天家裡又收到了一個包裹,打開一看,和之前那幾次一樣裡面放滿了錢,整整一萬塊。有了這筆錢,阿蓮的化療就能繼續了。自從嫁給我她就一直受苦,我什麼都做不了,甚至連她的醫藥費都交不起……
——1998年3月——
礦上又死了好幾個人,我終於下定決心要把這些礦給查封了。當年收到的錢我還不起,就用我的命來償還吧。
——1998年4月——
以貪污罪入獄真是諷刺,我當上縣長十年了家裡從來沒有添置過一件大傢俱,吃飯的錢還靠老婆補貼。沒想到最後卻晚節不保。罷了罷了,阿蓮,最後我也算是對得住你。這輩子我問心無愧。”
這些文字斷斷續續,日期也不連續,但是字裡行間的絕望痛心卻讓人心酸。
樑容若斂眉,“南寧縣有煤礦?”
將信紙重新裝進信封內,顧錦良道。
“有,是黑礦,兩年前就被查封了。查封后發表的報告上並沒有說有人死在礦裡,看來這些消息在上傳的時候就清洗過一遍了。”
樑容若問:“如果我們從這裡入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顧錦良微微一笑,攬住身邊人的肩膀,道。
“沒用的,已經結案了,重新翻出來也沒有人願意接手。”
“那這些信息就一點用處也沒有?”樑容若有些不甘心,瞪起眼睛看向顧錦良。
顧錦良眼中微閃,“沒用?那倒未必。”
顧錦良有著自己的打算,樑容若看他模樣就知道他現在是絕對不會告知自己的。索性把這件事放到一邊,信封被顧錦良收到書房去了,出來後捲起袖子幫助樑容若將那間向南的房間整理了出來。樑容若還想著如果能拿到更多的資料就好了,整理的時候每一本書都細細看過去,最終也沒有任何收穫。
花費了整整一個晚上的時間才把房間整理出來,那些專業書籍被堆放到客廳一角。幾乎是囫圇吃了個晚飯,飯後顧錦良就進了書房,樑容若整理著廚房、客廳。
她一直有注意事情的後續發展,想知道顧錦良那邊有沒有進展,但是時間一晃半個月過去了,顧錦良依舊準時上下班,沒有什麼大動作。
於岑在幾天前回來了,帶來兩個保姆,年紀都在四十左右,幹事利索,樑容若這下是徹底閒下來了。
端著杯花茶,湊到脣邊偶爾喝上兩口,一襲簡單素雅的旗袍罩在身上,勾勒出玲瓏身姿,開叉到膝蓋上方位置,若隱若現能夠看見裡面細白的雙腿。
顧錦良踏進家門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畫,畫中女子一舉手一投足都帶著股大戶人家的優雅,那種老式的女人的優雅,沒有大量時間的沉澱哪能平常就體現出來?低頭輕笑,樑家到底是大戶人家,培養的出樑鳳翎(樑家大小姐)的凌厲高傲,同時也能培養出樑容若的淡靜幽雅。
“今天縣委書記要給我們兩接風洗塵,就在晚上七點。”
“哦?接風洗塵?我還以爲這個詞是用來形容初來乍到的呢。”冷哼一聲,樑容若有些看不起顧錦良這個頂頭上司。官場最重要的就是做戲,他這場戲卻著實荒謬。一開始就表示出了對顧錦良到來的不歡迎,打壓的那叫徹底。半個月都過去了纔想著做做面子功夫,接風洗塵?搞笑!
“隨便去走走就好,你呆在家裡也無聊。”顧錦良把大衣脫下,掛上衣帽鉤,這話說的很漫不經心。
樑容若微訝,“不用我給你來場夫人外交?”這可是官家太太的一大職責啊。
“呵呵呵,對她們夫人外交?你還不鬱悶死。”
聽顧錦良這麼一說,樑容若倒是來了興趣。她只見過樑家大家族裡的傾軋,那種微笑著說話卻處處陷阱,看上去和藹卻恨不得你死的笑面虎;只見過京城政客大家,比如顧家那些家族間的交往,看似世交卻從來利益爲主,衆家夫人牌場上說的話句句都是試探,探你的深淺,探你家的深淺。
就是不知道南寧縣的這些夫人們是個何種模樣?
說實話,樑容若一踏進這個地方就鬱悶了。這些人當真是官家太太?話裡話外說的都是哪家男人在外面包了二奶、三奶,哪個人有私生子了。樑容若覺得還不如在京城裡聽那些某某牌子又出了新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