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菱說:“姜皇后的哥哥姜懷正在回京城的路上, 也會經過這裡。孟先生算過日子,約莫姜懷今晚會到這裡,你們趕快拿好東西, 隨我離開!”
“一定要離開嗎?”孟真看了看外面的天氣, 猶豫道:“姜懷應該不認識我們吧, 他會對我們不利嗎?”
“他識得你們的, 尤其是宋公子你, ”柳菱看著宋楚雲,一臉凝重道:“你和宋太尉的公子長得太相像,加上姜皇后之前透露出去的信息, 姜懷要猜出你們的身份並不難。姜懷回京的事情孟先生也是昨天剛知道的,所以立即派我來告訴你們?!?
孟真仰天長嘯:“我特麼這是得罪了誰哇?”
宋楚雲將她腦袋擺正:“注意點形象!”遂又指著柳菱問她:“這個女人, 她的話能信嗎?”
“你問我我問誰啊。”孟真上下掃了柳菱一眼, 想了想說:“應該……能信吧。”
柳菱有些惱怒:“若不是答應了孟先生, 我纔不會管你們的死活。若是相信我便跟我走,若是不信, 我也不強求?!?
“又沒說不信你……”孟真嘟囔一聲,拉拉宋楚雲的袖子說:“我們跟她走吧?!?
宋楚雲點頭答應。
外面已經噼裡下起雨來,雨點很大,但好在並不十分密集,還能看清前面的路。孟真和宋楚雲在馬車裡坐著還好些, 只是可憐楊小郎和那二十個護衛, 騎著馬冒雨前行。楊小郎看宋楚雲那眼神, 簡直要哀怨死了。
這也難怪, 原本這馬車是可以坐三個人的, 若是平常,楊小郎也是可以坐進來的。只是現在多了一個柳菱, 她騎馬趕來不眠不休,已是十分疲憊,又是爲救他們而來,沒道理讓她在外面淋雨。
柳菱剛坐進馬車一會兒,便靠在車廂壁上小憩起來,但也只是半個時辰,馬車顛簸得厲害,她便醒過來,同孟真和宋楚雲說起話來。
孟真離開蘇府以後,柳菱也很快離開了。她本就是易容進蘇府的,出府自然也容易許多?,F在的柳菱已經回到姜皇后的身邊,好在姜皇后一直未曾懷疑她,所以這次她才能幫著孟先生前來傳遞口信。
柳菱說:“姜皇后的哥哥姜懷,是驃騎將軍,這次回京城,是爲了立太子之事。姜皇后膝下有一子,今年剛滿五歲,姜皇后想著要將這位小皇子立爲太子,又怕羣臣反對,便將姜懷召回來,對付那些反對立太子的大臣們?!?
“五歲便要被立爲太子,未免太小了些,皇上難道沒有其他的兒子了嗎?”孟真驚訝問道。
“何止是有兒子,皇帝以前是立過一個太子的?!彼纬吔舆^她的話,答道:“前太子是前皇后所生,聽聞那個太子雖年少,但卻飽讀詩書,通曉政史,又難得謙順有禮,深受皇帝的喜愛,也爲朝中大臣所接受。不過三年多前,這個太子被廢掉了,不知去向,著實可惜……”
孟真歪著頭盯著他,笑:“看不出來啊,你還懂政治?”
“這算什麼政治,不過是一些聽聞罷了。”
“你從哪兒聽到的?”孟真想了想:“哦~林狐貍告訴你的?!?
宋楚雲敲敲她的額頭,糾正道:“別總是狐貍狐貍的,你以後嫁與我,是要隨我一起闆闆正正喊他一聲表哥的?!?
“我喊他表哥?”孟真忍不住笑起來:“那我豈不是要喊六公主表嫂?爲什麼我一想到那個畫面,就那麼想笑呢,哈哈哈……”
旁邊的柳菱聽不下去了,一臉震驚地望著孟真:“你說你要嫁給他?”
“我沒說啊。”孟真晃著腦袋否認:“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嫁給他了,我只是要同他成親而已。”
“孟姑娘!”柳菱突然提高聲音,說道:“成親不是兒戲,你可是想清楚了?你莫不是想拿這件事來氣孟先生?孟先生他心中其實是……”
宋楚雲臉色唰地變了。
“你怎麼會這樣想?”孟真打斷柳菱的話,原本掛在臉上的笑容有些強撐不?。骸拔覜]有要氣任何人,師傅他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我也該有自己的生活。你以前不是總抱怨我讓師傅爲難,如今我走了豈不清淨,免得再讓他因爲我而受制於人。”
“你……是認真的嗎?”柳菱問她。
“唉~”孟真拍拍旁邊宋楚雲的肩膀,對柳菱說道:“麻煩你考慮一下這位大活人的感受,好歹他是我成親的對象,你在他面前問我關於師傅的事情,這不是成心要給他難堪嗎?咱們聊點愉快的話題好不好,這氣氛尷尬得我都想跳馬車了?!?
宋楚雲瞥她一眼,臉色總算開始好轉。
柳菱悻悻地閉了口,乾脆什麼話也不說了。
他們緊趕慢趕行了兩個多時辰,在一個小村落停下。孟真掀開簾子,隔著大雨往外面看了一眼,不由驚呼:“我竟不知道這裡還有個不小的村子。”
“你不知道的東西多了去了?!彼纬吤撓峦馓着诿险嫔砩希终页鲕嚿衔ㄒ灰话延图垈銚伍_,扶著孟真下了馬車。
至於柳菱,他小心眼,沒管她。
一行人深一腳淺一腳,踩著地上積聚的水坑,有些狼狽地進了村子。
柳菱對這裡很是熟悉,帶著他們左拐右拐,很快走到了一座茅草屋面前。她敲了敲門,開門的是一個老翁,柳菱衝他點了點頭,帶著孟真他們直接進去了。
好神秘的感覺!
孟真不由對這間茅草屋充滿好奇,她一進去便開始四處打量:一個垂暮的老翁,一個破舊的茅草屋,在這風雨交加的天氣裡,二話不說就讓二十多號人進自己屋子,這膽量,這氣魄,這……
“阿伯天生啞疾,不能說話,大家見諒?!绷庥挠恼f道。
孟真:原來不是二話不說,而是根本不能說。“這阿伯是你什麼人?”她問柳菱。
柳菱正幫著阿伯收拾東西,隨口答了一句:“我在這裡長大的。”
“哦。”孟真沒再問下去。
是夜,吃過晚飯後,在阿伯的比劃下,孟真和柳菱睡在裡屋,宋楚雲那些男人們睡在外屋。這茅草屋太小,二十多人站著還行,躺著的話就有點……不太夠。
何止是不太夠,簡直太不夠了!宋楚雲雖是富家公子哥,但對住宿條件並未有太高的要求,可是現在要他和一羣大老爺們擠在一起睡,而且還是睡在地上,這就不能接受了。
半夜的時候雨停了,孟真正睡得安穩,卻被某個人生生挖起來,說是出去賞月。
孟真困得眼睛都粘在一起了:尼瑪連顆星星都木有,賞毛線月??!
兩人坐在屋檐下,孟真已然困到不行,又覺得冷,往宋楚雲懷裡一窩,便睡了過去。
宋楚雲也困,他拿出一件厚外衣將兩人包住,望著漆黑的天空,抱著她說了會兒話,漸漸地,頭一歪,也睡了過去。
孟真睡得正香,朦朧中覺得有人在對自己動手動腳。她以爲是宋楚雲,便不滿地嘟囔幾聲,轉個身想躲開去。
不曾想身子猛地失重,生生摔到地上,孟真睜開眼睛去瞧,沒瞧見宋楚雲,卻是瞧見一個虎背熊腰滿臉橫肉的男人。
孟真一個激靈便爬了起來。
那人長得一臉兇相,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宋楚雲……”孟真四處去尋宋楚雲,卻見他被人死死按在地上,好像還受了些傷。她心中一涼,扭過頭去看屋中的那寫護衛。那些護衛仍舊躺在地上,睡得很死。不對,孟真鼻間嗅到一股香氣。他們不是睡得很死,而是被人用迷藥薰暈了過去。
她心中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柳菱。
是柳菱在暗害他們嗎?
一隻靴子突然抵在孟真的下巴上,勾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擡了起來。孟真立即厭惡地避開,然後她聽見一個陰森嗜血的聲音:“這女人模樣倒是不錯,姑且留兩天?!?
孟真驚恐地望著他。
“至於其他的人……”那人冷厲一笑:“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