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夫人次日便來了公主府,同來的還有蘇家大小姐蘇婉。
六公主同她們一起坐在前廳,丫鬟跑回來回稟她們:“孟姑娘不願意過來……”
六公主爲難地看著蘇夫人:“蘇夫人,要不您先回去,讓她再冷靜一段時間。”
明明昨日見蘇夫人時,她還紅光滿面,可今日卻完全不同。她面容憔悴得很,六公主知曉她昨晚一定沒睡好,不禁同情起她來。
蘇夫人懇求道:“公主,能不能讓我現在去看看真兒?我很擔心這孩子會胡思亂想,畢竟我虧欠她太多……”
蘇婉也幫著母親勸公主:“公主,三妹不願意見我們,一定是對我們還有什麼誤會。三妹失蹤了這麼久,我們日也盼夜也盼,終於將三妹盼了回來。昨天晚上母親一夜未睡,想著今日來看看三妹,公主還是讓我們去看看三妹吧……”
六公主本就心腸軟,聽她們這麼一說,已然將昨天晚上林長清叮囑她的話拋在腦後,抱著肚子便親自帶著她們去了孟真的院子。
孟真的房門緊閉,不管怎麼拍也拍不開。
蘇夫人急了:“公主,真兒會不會是出了什麼事情?”
六公主神色一緊,趕緊找來侍衛將房門撬開,幾人衝了進去,才發現房中並沒有孟真的影子。
“這……”蘇夫人看不到孟真,更加著急起來:“公主,真兒呢?”
六公主瞧著宋楚雲也不在這裡,想了想,勸慰道:“夫人別擔心,許是宋公子帶孟姑娘出去散心了也說不定……”
誠如六公主所說,宋楚雲的確一大早便將孟真帶走了。他昨晚一番真情表白雖然遭到拒絕,但孟真將她所有的事情告訴他,卻是讓他心中放不下她。
宋楚雲心中明白,他雖喜歡孟真,但卻並沒有喜歡到一定要得到她的地步。若是他想終止這場不知何時才能得到回報的喜歡,他相信他能做到。
他能做到但並不代表他會這樣做,他在想,若是錯過了這個女人,以後他是很有可能會後悔的。
“你究竟會讓我喜歡到何種地步呢?”宋楚雲望著伏在船艄睡著的孟真。
林長清知曉蘇府的人一定會來公主府找孟真,亦是想到憑六公主的性子,定然抵擋不住蘇家人的攻勢,於是一早便告訴他,要他將孟真帶出來。孟真顯然昨天晚上一直未睡,他帶她去湖邊散心,轉眼她便伏在亭子中打瞌睡,想來是困極了。
想這四周沒有可以躺著休息的地方,宋楚雲便租了一葉小舟來。
舟還未劃到湖心,孟真便睡著了,連宋楚雲給她披上自己的外衣都不知。
宋楚雲瞧著她的睡顏,越瞧越覺得心中鬱悶:他究竟是怎麼喜歡上這個女人的?論相貌不及自己,論才情也只聽她上次在天香閣時彈得一曲月琴,論性格,算了不想了……
如今她性子難得溫順起來,他竟發覺,自己還是喜歡以前那個咋咋呼呼的她。
這樣瞧著瞧著,宋楚雲不禁也染上幾分睡意,乾脆丟了木槳,轉到舟的另一邊睡下。可睡了一會兒,又覺得冷,他給自己找藉口,輕手輕腳地走到孟真旁邊躺下,將她小心納入懷中,同她蓋著一件外衣,美滋滋地睡了……
舟小,兩人又睡在同一側,初時還好,只是到了下午起了風,舟便有些重心不穩起來。
一陣風吹來,吹開了蓋在兩人身上的外衣,孟真覺得冷,便自覺往熱處拱了拱。宋楚雲也覺得冷,迷迷糊糊地,對於送上門來的孟真,自然而然地收緊了手臂……
孟真覺得不對勁……
哪兒不對勁呢?
她睜開眼來,只瞧見一個白皙美好的下巴,和一截同樣白皙細膩的脖頸,而且脖頸上,還有喉結……
這下巴的弧度,這皮膚的細膩度,這喉結凸起度,這分明是……
“宋楚雲!”孟真叫了一聲,一把推開了他。
醞釀了許久想翻又不敢翻的小舟終於在孟真的最後一絲作用力下,果斷乾脆地……翻了!
“有人落水了!”岸上有人大喊。
孟真睡得渾身無力,加上突然落水還未反應過來,原本會游泳的她,竟一時嗆了幾口水。當然宋楚雲也好不到哪裡去,境況比她只差不好……
岸上有人跳下來,但見孟真和宋楚雲一人一邊扒著翻過去的木舟,望著彼此狼狽的模樣,不由大笑起來。
“真像個水鬼!”宋楚雲笑她。
孟真回擊:“明明是兩個水鬼!”
“會不會游泳?”宋楚雲問她。
“要不要比一比?”孟真指了指岸邊:“我們來比一比,看誰先游回去?”
“好啊。”宋楚雲衝向他們游過來的兩名壯漢喊道:“兄弟,謝謝了,不過我們能自己回去!”
那兩人看了宋楚雲一眼,又望了孟真一眼,並沒有立即返回去。
孟真衝他們感激一笑,然後鬆開木舟,向岸邊游去。
宋楚雲緊隨其後。
經過兩名壯漢身邊時,孟真還停下同他們道了聲謝:“兩位真是好人……”
那兩人笑笑,跟隨他們一起遊了回去。
湖心距離岸邊並不近,孟真游回岸上時,幾乎已經精疲力竭。宋楚雲比她先一步上岸,楊小郎脫下自己的外衣給他,宋楚雲將她上了岸的孟真用衣服包起來,擁著她向馬車走去。
還好有馬車中有一張毯子,孟真毫不客氣地將毯子披在自己身上。旁邊宋楚雲一臉幽怨地看著她:“你沒看到我也很冷嗎?”
孟真將身上那件楊小郎的衣服給他:“你先穿這個吧……”
宋楚雲趁她打開毯子的瞬間,竄了過去,將一半的毯子扯到自己身上蓋好,無賴道:“有這麼大的一張毯子,我幹嘛還要委屈自己。”
孟真往旁邊躲了躲,嫌棄道:“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想佔我便宜,你這個登徒子……”
“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我不做這登徒子倒枉費你這般迂迴曲折的提醒了。”宋楚雲越發無賴,將孟真擠到角落,見她無處可多,一把將她撈進懷中鎖著。
“越說越沒臉沒皮!”孟真罵他一句:“你好歹是富家子弟,有點涵養行不行,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行爲很對不起你娘給你的那張臉?”
“你也知道這樣一張臉長在我身上是會讓所以女人倒貼的,可怎麼就是不見你來倒貼我呢?”宋楚雲捏著她的下巴讓她看著自己:“你好好看看我,你真的對我沒有想法嗎?”
孟真向後仰頭:“我真的對你沒想法,麻煩你離我遠一點好不好?”
宋楚雲不遠反又貼近幾分:“你再仔細看看,若是你臉紅了,就代表你喜歡我。”
“這麼幼稚的事情我可做不來。”孟真伸手去推他,可宋楚雲比她力氣要大許多,她越推,他反而貼得越緊。她擡眼瞪他,卻發現他的眼睛不知何時,竟蓄起了脈脈深情……
四目相對,臉上的溫度開始上升……
“你,臉紅了……”宋楚雲突然落脣,輕輕烙上一吻:“其實你喜歡我對不對?”
楊小郎在外面趕著馬車,忽聽車廂裡面傳來孟真的一聲震天吼:“宋楚雲,老孃要殺了你!”
楊小郎握緊了手上的馬鞭,稚嫩的臉龐揚起一抹驕傲的笑來:公子就是公子,終於把孟姑娘哄好了。
他不喜歡今天早上那個死樣活氣的孟姑娘,他還是喜歡現在這個充滿活力與戰鬥力的孟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