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生於江亡於河！千萬人悲慼
林軒：“江都堰工程兩千兩百年後依舊發揮著它的作用。”
“整個蜀都平原，依舊在用它灌溉，防洪。”
“歷朝歷代，蜀都都是全國最大的城市之一，並且蜀地因爲糧食豐足，發展出了令人著迷的飲食文化，聞名整個世界！”
李冰哈哈大笑，捋著花白的鬍鬚：“好！好好！”
“若是沒有江都堰，蜀郡百姓哪有安身之所？”
“好好好！”
此時的李冰，笑著笑著就落下了眼淚，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
林軒：“李冰太守，後輩有一個問題想要知道答案。”
聽了林軒描述的未來蜀都，李冰十分滿足，笑著：“你且問。”
自始至終李冰就沒有懷疑過林軒的身份，或許也是因爲林軒說的滿足了他對未來蜀都的希冀。
林軒：“請問，太守爲什麼要執著於治水。”
“秦昭王派您治蜀郡，爲太守，五年多以來，你幾乎沒有在蜀郡郡城蜀都休息超過一天，隨時都在治水，連續七個水利工程，一刻不停。”
“這是爲什麼。”
李冰擺手：“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我李冰治水還偷得過六七日空閒在蜀都修養，慚愧慚愧。”
彈幕都很驚訝：
【五年多一共休息了六七天，還慚愧？？？】
【這才叫爲國爲民！……我們藍星龍國曆史上怎麼沒有這李冰？否則我們蜀省豈不是也是天府之國？】
【大禹治水？大禹又是誰？】
畫面定格，林軒開口解釋：
“大禹乃是我龍國曆史上部落時代三皇五帝之後最後一位部落首領。”
“他出生在文川縣，也就是江都堰岷江上游。”
“他是龍國遠祖黃帝的第六世孫，善於治水。”
“在治理黃河……也就是藍星龍國的大河之後，接過禪讓之位，成爲了最後一代部落首領。”
“他的兒子建立了地星龍國第一代王朝夏朝，開啓了龍國燦爛的五千年曆史。”
畫面活動了起來，李冰咳嗽了幾聲：
“冰出生在水邊，有一年大水災，鄉親死去十之八九。”
“冰就開始學習治水。”
“在咸陽治理洛水（這是大家熟知的洛水）後，被委任蜀郡太守，乃是奉秦王旨意，前來治水的。”
李冰雖然消瘦，此時精神狀態卻很好，笑著：“聽到這個答案，是不是並不滿意？”
林軒點頭。
李冰這麼說，意思就是治水就是他的工作，算不得什麼功績。
謙虛，但並不是人們想要聽的。
李冰哈哈大笑：“生於水，死於水。”
“學於水，治於水。”
“冰這一輩子，就是在學習治水，能夠治理蜀郡水文，已經是大幸運了。”
“多少人學有所成，卻無法施展抱負呢？！”
“冰也不敢貪功，確實是秦王吩咐治水的。”
聽了李冰的話，林軒明白了。
李冰其實很感激秦昭王，覺得秦昭王對他有知遇之恩，對他有惜才之意。
古人是非常重情重義，講究忠孝仁義的，而戰國時期的人也非常講究信用和報答知遇之恩。
所以被未來人問起的時候，李冰才說是秦王功勞。
林軒笑著：“在千多年之後，有一朝叫做宋，宋代有一位皇帝叫做仁宗。”
“仁宗封您爲王，紀念您治水之功績。”
李冰有些意外，然後擺手：“不足掛齒。”
林軒笑著：“後世皇帝也封二公子爲王，續而封神！就在這洛水邊建立了二王廟，香火繁盛，常有千里外的百姓前往參拜。”
李冰聽後，愣住了。
在他的思維中，千里，那是很遙遠的距離，普通百姓根本沒辦法去那麼遠的地方。
千里之遙的百姓也去參拜？
李冰轉身，對著另一個方向，一輯到地。
“治水非冰之功也，乃民所——願也！”
“治水非冰之功也，乃民所——需也！”
“治水非冰之功也，乃民所——勞也！”
“治水五年，葬身魚腹之兵士、勞工何止千人，冰父子二人獨得敬仰，受之有愧。”
林軒拱手：“李冰太守的品格，讓人欽佩。”
“晚輩能力有限，能做的不多，可以滿足您一個願望。”
“您想要什麼，可以儘管開口。”
此時彈幕已經齊刷刷的統一了。
【帶李冰大人去後世江都堰看看！】
【帶李冰大人見見後世我龍國之繁華！！！】
【當年您的心願，已經完成了！】
李冰蹲在地上嚎啕：“真的嗎？……我想去看看二郎。”
彈幕再次沉默。
一個已經被封神的存在，大家想到，李冰一定很想去後世看一看蜀郡百姓的優沃生活。
但李冰並沒有。
在得知蜀郡百姓過得很好之後，並沒有打算親眼去看看。
而是想到了二郎。
就算再偉大的人，也是人，也有親情愛情。
此時此刻想到了二郎，才更讓人動容。
才更凸顯出李冰的偉大！
“二郎命苦。”李冰掩面痛哭：“雖然多年沒有陪伴大郎，但大郎依舊在咸陽爲官吏，生活富足。”
“年幼的二郎隨我來治水，死在那岷江之中，魂永不歸西山（李冰祖籍西山省）。”
“吾，不愧天下人，不愧秦王之恩，卻有愧那年幼的孩子！”
林軒安慰的把手搭在李冰肩頭拍了拍：“好，見二郎！”
斗轉星移，一切又回到了開始那天。
李冰與魏明主簿一拍即合，在蜀都城外轉道前往岷江玉壘山口，前往灌口，前往江都堰。
站在路邊，已經身形佝僂，瘦的脫相的李冰，並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唯有一個聰慧的少年，看到李冰，十分驚訝的望向了隊首，又側頭看了看老年李冰：“爹？”
李冰淚眼婆娑：“二郎。”
二郎何等聰慧：“爲什麼有兩個爹爹？？您老了，這是……從多少年後來的？”
“五年後。”李冰看到李二郎，此時激動不已，摟著二郎的肩膀，仔細的打量。
生怕錯過了任何細節。
聽到五年兩個字，二郎驚訝了。
五年，就讓正值壯年的爹老成了這樣？
二郎轉念之間明白了，低頭：“爹爹這麼痛苦……五年後，已經沒有二郎了吧？”
李冰抱住二郎，痛哭：“我的兒！”
年幼的二郎眼神清亮：“明白了，此去治水艱難險阻，若遇到要孩兒性命的那次危機，二郎不會有任何猶豫的。”
“爹爹，治水的隊伍走遠了，二郎要跟上去了。”
急忙跟上隊伍的二郎，梳著兩個沖天髮髻，帶著天真爛漫的微笑，回頭揮著手。
畫面永遠定格在觀衆的心中。
無數觀衆淚目。
【停住時間！讓李冰和二郎多聊幾句！多說說話！】
【不要走啊，再說點什麼！】
隊伍遠去，李冰回過神來時，已經離開了蜀都。
已經回到了洛水邊。
未來人林軒，也已經消失了。
李冰去抓鋤頭，才發現鋤頭不見了：“原來都是真的。”
鋤頭被李冰遞給了林軒，此時還在林軒手中。
林軒並沒有離開，而是在江上空中，俯瞰著下方。
一道岣嶁的人影，挽著衣袖，挑著兩箢碎石，走在鐵索橋上。
那道如同風中殘燭的身影，在橋上搖搖晃晃。
“噗通~”
跌落水中，在急流之中驚不起半點水花。
卻是歷史上最偉大的人之一，永遠離開了世界。
橋頭有人大喊：“不好！太守滾入河中了！”
生於水，死於水……
李冰言中了。
彈幕已經炸裂：
【送別李冰大人！】
【恭送李冰太守！】
【恨不能親自送一程！】
【世間真有如此偉岸之人。】
【比起藍星龍國，地星龍國多幸運啊，擁有李冰父子這樣偉大而富有智慧的古人。】
林軒看了看手中李冰遞給自己的鋤頭，轉身：“送別李冰大人。”
【送別李冰大人！】
【送別李冰大人！】
【送別李冰大人！】
……
“江都堰的歷史在這裡告一段落，我們再去現代，看看那壯美三峽。”
“那裡此時此刻或許沒有故事，卻凝聚著千萬人的苦工，匯聚成了天下最好的江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