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涵一愣，這話說得的確沒錯。而且，這個問題問得也不夠高明，賀長麟不就是不喜歡開玩笑麼？
她感到意外的是，他在他媽媽面前也這麼嚴肅。
“好吧，這個問題當我沒有問過。”她說道：“我還有一個問題。”
“你的問題還真多。”賀長麟看似不耐煩，卻說道：“問。”
白子涵笑了笑，“我可不可以看看你以前的照片啊？”
賀長麟的手一抖，車子差點兒打滑，晃了白子涵一下，嚇了她一跳。
“剛纔怎麼了？”她問道：“地上有水？”
“可能是吧。”賀長麟面不改色地說道。
白子涵心道，這以前沒看出賀長麟的開車技術不好啊，難道是以前沒發現？
“我剛纔問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呢？”她惦記著賀長麟小時候的照片，其他問題都不重要。
賀長麟問道：“爲什麼突然想起要看我以前的照片？”
白子涵道：“我剛纔在大嬸那裡看到好多你的相框，突然就產生了興趣，所以想看看。”
“那你剛纔怎麼不看？”賀長麟又問道。
“剛纔？”白子涵一愣，“那不是大嬸那裡麼，我第一次去就到處看不太好吧？”
賀長麟幾不可見地皺了下眉，白子涵在大宅裡非常拘謹，她雖然嘴巴上承認自己是賀家人，但是她的行爲舉止、她的內心並沒有把自己當成這個家的一員。
每個週週末回大宅吃飯並住一晚是她無法抗拒的義務，她不想和家裡的任何人有過多的牽扯，就連收長輩的東西都讓她覺得可能會和這個家的人牽扯更深而不想要，她在奶奶面前態度乖巧，也不過是想在這個家裡待得輕鬆一些罷了。
“我小時候的照片都在我媽那裡，奶奶那裡也有，你要是想看就去問這兩位要。”賀長麟承認自己起了壞心，白子涵越是不想融入這個家庭，他就越是要讓她融入進去。
白子涵大吃一驚，“問你媽和奶奶要？”她怎麼敢跟這兩位要賀長麟以前的照片？她就連賀長欣以前的照片都沒有去找來看過，儘管她知道那些照片放在哪裡。
“你就不能去拿來給我看看？”她誠懇地建議道。
“不能。”賀長麟道：“你想看，就只能問他們要。”
“啊，你還真是小氣。”白子涵心道，有什麼了不得的，不就是照片麼，就好像誰小時候沒拍過照片似的。“啊，我知道了，你小時候的照片肯定很醜，要麼就是會讓你覺得很丟臉，所以你纔不好意思拿出來看。”
見賀長麟無動於衷，她又繼續說道：“本來麼，小孩子就是大人的玩具，說不定你小時候就是一個玩具，呀，該不會還有穿女裝的照片吧？很多男孩子小時候都有穿裙子的照片的。”
賀長麟有些好笑地看了白子涵一眼，“你說的是你自己吧？”這麼明顯的小把戲，他要是都會生氣，那她也太小看他了。不過，她最近膽子似乎比以前又要大一些了，現在已經敢對他進行人身攻擊了，儘管是小時候的自己。
白子涵說道：“我說的是你。”
賀長麟道：“你說得這麼流利，一聽就是很有經驗，說不定你就是把自己的經驗想當然的套用在了我的身上，你小時候的照片一定是個醜八怪。”
本來應該是生氣的時候，白子涵卻噗地一聲笑了——她真是服了賀長麟了，不就是不給她看照片麼，竟然還跟她進行了這麼幼稚的對話。
賀長麟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有什麼好笑的。”
“好笑啊。”白子涵嘴角一勾，“不過你肯定是體會不到的，畢竟，你的笑點有點高。”
她本意是想諷刺一下賀長麟的，但是不知道他是沒聽出來，還是沒有把這句話放在心上，總之，他沒有什麼表示。
車廂裡陷入了沉默，白子涵扭頭看著窗外，心裡有一絲淡淡的遺憾。
賀長麟原以爲她還要糾纏一下，卻沒想到她突然就不說話了，難道是生氣了？
“大嬸，真是個好人。”白子涵突然說道。
賀長麟一愣，覺得白子涵轉移話題的速度倒是很快。這麼快就切換話題了，也就是說，她不想要看照片了？
白子涵繼續說道：“人又漂亮，又有氣質，雖然是賀家的大夫人，但是一點兒架子也沒有，從來沒有給過我難堪，還送東西給我，還說你給我添了麻煩，在傭人那邊口碑也好。”她說完之後覷了賀長麟一眼，不是很客氣地說道：“你還真是一點兒也不像她。”
賀長麟不覺得自己不像母親有什麼問題，他的性格，的確是像父親和爺爺多一點，但是作爲一個男人來說，完全沒有問題。
“既然你這麼推崇我媽，你可以向她學習。”他說道。
白子涵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她和大嬸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或許以後歲數大了，條件也允許的話，或許能修煉出那樣淡泊的心性出來，但是現在，完全沒有可能。
“我只是把我的心裡話說出來而已，如果這是學習一下就能學到的優點，那我就不會特地說出來了。”她想，如果大嬸知道自己和賀長麟在一起，估計對自己就不會有好臉色了。
賀長麟正要說話，他的手機響了，是一個沒有保存的號碼，他看了一眼，卻憑藉強悍的記憶力認出了這個號碼——是柳歆研打過來。
他皺了下眉頭，按了下藍牙耳機，把電話接了起來。
“賀董，我是柳歆研。”柳歆研的聲音很柔軟，聽上去心情很好的樣子，看來，他們家的危機暫時得到了緩解。
有時候，一張照片發揮出的威力，會超乎人想象。
“你找我有事？”賀長麟問道。
“我想問問你哪天有空，想請你吃飯，以表示我的感謝。”柳歆研說道。
“我什麼都沒有做，所以談不上什麼感謝不感謝的。”賀長麟撇開關係，淡漠地說道。
柳歆研輕笑了一下，“正是因爲你什麼都沒有做，所以我纔要感謝你，請你吃飯。”
賀長麟說道：“不必了。”
白子涵原本沒在意是誰給賀長麟打的電話，可是在他說出什麼都沒有做的時候，她的眼睛陡然瞪了一下。怎麼感覺，自己好像猜得到電話那頭是誰似的？爲了證實一下自己究竟有沒有猜錯，白子涵豎著耳朵聚精會神地聽賀長麟的這通電話。
對面，柳歆研笑呵呵地說道：“該不會我那天晚上的話嚇到賀董了吧？真是沒有看出來，賀董原來是這麼膽小的人。”
賀長麟心道，今天究竟是什麼日子，怎麼又來一個想對他用激將法的人？
“我只是覺得某些該降溫的流言就讓它自然降溫，沒有必要再在上面添一把柴火而已。”賀長麟意有所指地說道。
柳歆研心裡一驚，但還是大膽地說道：“有時候，將錯就錯，說不定也是美事一樁。”
“我不這麼認爲。”賀長麟的耐心幾乎快要用盡了，如果不是發現這則緋聞一來可以讓他趁機提出以後都不許給他辦相親宴、二來可以順便拿來當柳歆研給自己打掩護的報酬以便和她撇清關係，他早就把事情說清楚了。
不過，被柳家利用的事，他還記在心裡，柳家要是真能想辦法翻身，那是他們有本事，要是沒辦法翻身……他最近看了一下，柳家有個業務入了他的眼，他已經派人估算價值了，一旦有合適的機會，他就要把這個業務吃下來，至於柳家的人，他一個都不要。
他以在開車爲藉口掛斷了電話，剛把手機放下就看見白子涵一臉笑容地看著她。
“你想說什麼？”他問道。
白子涵先笑了一下，然後才說道：“剛纔，該不會是那位柳小姐給你打的電話吧？”
賀長麟想了想，說道：“沒錯。”
白子涵啊了一聲之後就沒說話了。
賀長麟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等到白子涵繼續說話，被她搞得一頭霧水。“你有什麼想說的就說。”明明有話卻不說出來，讓聽著的人感覺很糟糕。
白子涵抿嘴笑了笑，說道：“沒什麼想說的，我就是想知道我猜對沒有而已。”她本來是想開開賀長麟的玩笑的，但是，想了想，還是把這個念頭藏在了心裡。
她擔心，萬一話題開了頭，一個沒把握好收不住，讓賀長麟以爲她在吃醋怎麼辦？所以，還是不要輕易提及。
賀長麟皺了下眉頭，他看得出，白子涵只是在敷衍他，這種認知，讓他感覺到很不愉快。只不過，他可以讓白子涵寫保證書，保證以後都不在他面前撒謊，卻不能讓她保證有話必須說出來。
“晚上的應酬，你陪我去。”原本，是不打算帶白子涵去的，但是他突然又改變了主意。“現在回去換衣服。”他頓了頓，不確定地問道：“你應該有晚禮服吧？”
……
柳家這邊，柳歆研掛了電話之後，她母親柳夫人立即問道：“賀長麟又拒絕了？”
柳歆研拉長著臉點了點頭。
“這賀長麟未免也太看不起我們家了。”柳夫人忿忿地說道。
柳歆研皺著眉頭，說道：“我感覺，或許，賀長麟已經知道那照片是我們找人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