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到殿門口了，我的腳步竟然慢了下來。我一步一步沉著的向前走去，殿內迴響的腳步聲聲越發的沉重。裙裾逶迤身後，一襲褻衣薄薄的穿合在身上。我冷笑一下，一把打開殿門，頓時風雨涌了進來，吹亂了我的青絲。我衣袂翩翩，在風中凌亂至極。我沒有撐傘，徑自淋雨向殿外跪在雨中的父親徐步走去。

我的鳳頭繡花鞋出現在父親的面前時，他擡眸看著我雨把我全身淋了個全遍。他驚慌的起身看著冷若冰霜的我，持久才語：“道兒，爲父對不起你！你身子骨弱，不要在深秋的時候做賤自己的身體。進殿去說……”

他推搡著我進去，我冷笑一下說道：“父親哪裡對不起女兒了？父親把王道用藥迷了送上皇帝的龍塌之時，你的女兒就死了，我以後再也不是王家的人，跟你沒有任何關係。如果你要用我取得王家的地位，那麼我只能告訴你，對不起，我辦不到！”說著，我剛要轉身，父親一個耳光打在我的面前，他氣的話語都不會說，氣盛的樣子真是令人可怕。

我捂著半張臉，凌亂的頭髮貼在我的臉上。我沒有擡頭，只是輕輕的說道：“你打了哥哥，爲了送我進宮。如今卻來打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最後一句話，我是接近瘋狂的喊了出來。縱然雨聲再大，也能聽見我竭斯底裡的叫喊。

父親蹙眉，想要抱緊我，卻被我推開：“你走！王道已經死了，以後我跟王家沒有任何的關係！”

“道兒。”看著我慌張離去的背影，父親最後的喊道：“去看看你娘！”我聽見“娘”這個發音停在雨中，愣愣的問道：“娘怎麼了？”

“昨晚你進宮之後，她就去了郊外的蓮花庵，想要削髮爲尼。我和你哥哥都去勸說了無用，也許只有你才能勸回你的母親了。”

我一個轉身，大步走到他的面前，說道：“你還有臉面對母親麼？什麼恩愛？什麼鶼鰈情深？你到底哪裡對得起母親了？王夙就是最好的罪證！你問問你自己，你作爲丈夫，你作爲父親，你到底作對了哪裡？”

“道兒！”他在雨中莞爾一笑，“你說的對。我是一個失敗的丈夫，也是一個失敗的父親。我對不起你母親，更對不起你！可是，王家的擔子壓得我踹不過起來，如果不讓你進宮，王家，王家就會毀在爹的手上！道兒，你能理解爹的苦心麼？”

雨，依然下。殿外的漢白玉階梯上流淌著雨水，發出嘩嘩的聲響。雨絲落到地上，畫出一個又一個黑色的暈圈。雨，依然下。四處的氤氳的迷霧包裹著我們兩個人，此時無聲勝有聲。

“娘娘，你怎麼淋在雨裡。”遠處傳來了宛秋的聲音。只見她打著傘向我走來，爲我打了傘。頓時，傘面流淌的水順著傘骨流了下來，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模糊了父親的身影。我緩緩接過傘遞給父親說道：“你回去吧。不要再來找我了……”語畢，我就轉身淋浴離去。

宛秋立馬爲我準備了浴湯，沐浴暖身，換了一身乾淨的裙裾走到寢殿的時候皇上已經離去。身後的白露走來說道：“娘娘，剛纔劉婉儀有小產的跡象，所以皇上趕去了。”我沒有發怒，只是淡淡的應了一句：“本宮知道了。你去備了車攆，本宮立馬要出宮。”

“娘娘，已經關閉宮門了。”宛秋向前說道，“是不是等明早稟告了皇上再說？”

話音剛落，我操起鳳鳴九天鸞鏡前的妝奩就擲了出去，滿盒的脂粉灑滿地面。“本宮連這點權力都沒有麼？如果這樣子，那麼讓皇上早點把我廢了好！還不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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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