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流傳千年的這句詩,不知道最初出自誰的口,當初的不能體會,最終會在某個時刻某個地點,大徹大悟。
“嘩啦啦——!”子清直直墜落在城邊河中,冰冷的河水直激得她連打哆嗦。
“有人投河了!快來人啊!”
子清只覺得腦海中一片混亂,這是什麼跟什麼啊?明明是被人……可能還不是人的妖精扔下河,卻變成了投河!
沒等人打撈,子清自己就掙扎著上了岸,在岸上劇烈地喘氣。
沒有注意周圍圍觀的人全部驚呆了眼看著自己。
“公子……公子……你無礙吧?”其中一個大娘開口問道。
“沒事沒事。”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子清這才發現現在自己像個怪物一樣被圍住。
“公子看你這打扮也不是那種窮苦人家啊,怎麼這麼想不開啊。”
“我……我其實是不慎跌落河中……”子清連連賠笑,“害大家擔心了,沒事沒事了。”
“真的沒事了?”
“公子家住何處?不如讓老夫送你一程吧?”岸邊一位撐船老丈關切地問。
“家?”微微一怔,子清連連搖頭,”我沒家……”
“唉,看來公子是半路遭了劫難纔想不開投河啊。”路人們惻然搖頭。
“不是的……”子清剛想解釋,一抹青影已來到她身邊,將一個錢袋遞給自己。
“公子先拿著這些錢吧,先安頓下來。”
這聲音……
子清驚然擡眼,對上一雙清澈無塵的眸子——
眼前人淡淡一笑,竟有一絲若有似無的淒涼與倦愁。
她望著子清發呆的樣子,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任隨錢袋掉落子清腳下,“算我又看錯一個人。”
子清不禁一顫,慌然撿起錢袋,雙手奉還,“對不起,我不是……這錢我不能收……我有手有腳,可以自己賺,不能要你的錢。”
有些震驚,青衣女子淡淡看著她的臉,無邪而英氣,縱使全身溼透,也似乎掩不住她淡淡的輝韻。
“兮兒,你又亂給人銀子。”不覺手中錢袋已被人奪去,一個俊氣十足的男子將錢袋往她懷中一送,“這些銀子可是你……”
“如今,銀子於我有何用?”冷冷打斷男子的話,她悽然擡眼,眸中有無數不捨,“罷了,這是命,我們回盈江樓吧,馬上要開戲了。”
“我……”再次阻止青衣女子把錢袋給子清,男子拉著女子匆匆進了城。
那眼神……
輕輕一回想,子清的心不禁異樣地跳動,擡手一抹臉上滴落的水,子清轉頭問,“那姑娘是誰?”
“唉……”長嘆一聲,衆人竟然散去。
“老丈等等。”子清不禁一腳踏入河中,抓緊撐船老丈的槳,“您至少告訴我這裡是哪裡啊?”
“這裡是汴州啊,公子,看來你受的打擊不小,唉,現在已是深夜,如果不嫌棄,就跟老夫回家將就一宿,明日好好找個郎中看看。”
“汴州?那現在是大唐哪個皇帝當家?”汴州是哪裡?天啊,天生地理小白,實在是不知道這裡究竟是哪裡?
“噓——!我說公子啊,你可小心犯欺君之罪啊!”驚然看了看四周,撐船老丈正色道:“如今是大唐天寶十三年。”
天寶十四年不就是安史之亂嗎?老天,穿越到大唐最動盪的年份了!
看著子清臉色一變,老丈接著問,”還不知公子叫什麼?”
“晏子清。”
“晏公子快些上岸,我將船靠岸,你趕緊上來……”
“嘩啦啦——!”
“又有人跳水了!”
子清來不及多想,馬上撲入河中,朝那個跳水之人游去——反正都溼透了,也不差這點。
伸手環過那人前胸,子清不禁面上一紅,是個姑娘!
“對不起!”另一隻手圈住她掙扎狂亂的手,子清奮力地雙腿劃水,幾經掙扎,終於將懷中女子救了上岸。
來自身後的重重目光讓子清覺得芒刺在背。
“登徒子!”
“姑娘,我……啊!”來不及解釋什麼,子清雙手才放開,便被狠狠咬了一口。
“你讓我死不好嗎?還要……還要趁亂非禮……”眼前這位清秀姑娘情緒激動,渾身溼漉更顯她的瘦小。
淡淡的藥味傳入子清鼻中,子清急聲道:“姑娘,我剛纔不是有心的……”
“你救了我,是害了我啊!安慶恩不會放過我爹孃的!我只有死,爹孃纔有一條生路啊。”女子淚水如雨,已分不清哪裡是水哪裡是淚?
一聽見”安慶恩”三個字,圍觀的人再次散開,連那位撐船老丈也默默劃遠。
絕望地淚,更是奔涌,無助而孤獨。
“安慶恩是什麼人?”子清忍不住開口問。
淚眸滿是驚色的看著子清,哽咽的聲音開口,“你不知道他?他是當今第一紅人安祿山的愛子,只要被他看中的女子,要麼就是被逼自盡,要麼就是被迫入他府邸,受他折磨……”
“我當是誰?原來是這個逆賊的兒子!”子清冷冷一笑,“他們父子逍遙不了多久的。”
女子更是震驚,瞧著子清上下打量,“公子你……”
“我叫……哦不,在下晏子清。”英氣,映入女子眼底,竟是那麼溫暖。
“你是第一個敢說這種話的人……”淚水微微停歇,“我叫霍香,家住汴州城南,父親以行醫爲生,公子救命之恩,我怕是……怕是隻有來世再報了。”
子清頓時拉住她,“你還想尋死?”
“我只有一死,才能斷了那畜生的念想,不然爹孃肯定逃不過這一劫!”
子清展眉一笑,“凡事還沒到絕路,更何況,有我在,你想死也死不了!”一語既出,子清頓時一恍,這話是不是說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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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暈上頰,霍香剎那默然,不敢擡眼看一眼她。
“這個……我們總不能一直溼漉漉的在夜風裡吹吧?”子清趕緊找句話打破這漸漸升溫的氣氛。
“我……”
“我先送姑娘你回家吧。”扶起霍香,來自掌心的火熱讓子清慌然鬆手,“姑娘,請。”
“嗯……”
走入城門,子清的心卻突然沉重了起來,望著這繁華依舊的燈火,想到這些百姓同樣的反應,那個青衣叫兮兒的女子是否一樣被安慶恩盯上?
若是如此……若是如此……子清的心忽然間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