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喪失的雲湛和裹著披風的溫暖暖由一羣侍衛保護著趁夜色悄悄而緊急地趕往皇宮。皇宮雖然夜晚不許出入，但遇到雲湛這種緊急事情，看守宮門的侍衛太監也不敢遲疑，立刻幫他通報。

皇上被人從溫柔鄉中拉了出來滿心不悅，但獲悉是逍遙王爺和王妃緊急求見，頓時怒火全消，馬上安排他們去御書房等候。

慈寧宮中的皇太后年事已高，再加上憂心兒子徹夜難眠。皇上身邊的太監過來稟報，說逍遙王爺和王妃緊急求見，現在正在御書房等候，皇上邀請太后娘娘過去。她驚喜之餘立刻擺駕御書房。

御書房中燈火通明，皇上和皇太后先後來到御書房。他們看到雲湛完好無損地回來都非常高興。

溫暖暖詳細將今晚發生的事情告訴給皇太后和皇上，雲湛也將他現在的記憶複述了一邊。

“這絕對是針對湛兒的陰謀！”皇太后氣得怒拍桌子。如果湛兒殺了妻子和孩子，恢復記憶後絕對痛苦悔恨一輩子。

“二十六年前一個冬夜，九皇弟從皇宮突然失蹤，他所在的太子宮中所有人都昏睡不醒，但醒來後便身無異樣。今年二月份的時候，九皇弟在一份江湖案卷發現有人釋放大範圍致人昏睡的□□，於是聯想到自己的失蹤，便親自去查了。”

皇上道，“四月初，侍衛隊長劉巖八百里急報，他們主僕七人被一名黑衣老者攻擊，侍衛兩死四傷，王爺被打昏帶走了。”

“黑衣老者，是不是頜下留著半尺長鬚的白髮老者？”雲湛詢問道。

“是。”皇上點頭道。

“那應該是微臣的師父了。”雲湛回憶道，“微臣記得四月份時候一覺醒來，腦中就是一片空白，然後師父出現，說他是微臣的師父，微臣是個替人賣命的殺手，上次任務中了毒，他耗盡心力才幫微臣控制□□的發作。”

“謊言！”溫暖暖插嘴道。

衆人頷首，這明顯是謊言。

“九皇弟，你是怎麼讓王府水榭周圍的侍衛紛紛昏睡的？那種昏睡藥是你現在的師父給的？”皇上詢問道。

“嗯，師父給了我一個瓷瓶，說只要盛一碗水，倒一些瓷瓶裡的‘昏昏睡去’粉末到水中，水中就會產生氣味很淡的昏迷毒氣。那瓶子裡只有小半瓶藥粉了，我潛伏在蓮湖當中，在三個不同的位置放上茶碗和粉末，纔將水榭的絕大部分侍衛都迷倒。”雲湛道，“瓷瓶空了便隨手扔到了蓮湖中。”

他那個半路冒出來的師父絕對和他幼年從皇宮消失有重大關係，還很可能就是他乾的。

“你師父已經死了，但既然他說會有人給你解毒配方和必須的幾種珍貴藥材，他肯定安排了後手，要讓你知道，或者關心你的人知道你身上發生的事情。”皇上道，“不如……”

他頓了頓，道：“先宣佈小世子遭遇不幸，王妃重傷危在旦夕，刺客逃逸，你們看如何？”

宣佈兒子已經不幸？

雲湛雖然還沒有來得及見自己的兒子，更沒有和他有關的記憶，但心頭感覺怪怪的。考慮到現實，他頷首道，“可以。”以後可以說是爲了引誘出幕後主事者才這樣宣佈的。

“九皇弟暫時留在宮裡，先讓杜神醫和太醫幫他檢查一下。九弟妹，你一開始的處置非常正確，現在還是回王府主持大局去。”皇上吩咐道。逍遙王爺身上不能揹負亂殺侍衛的罪名！

溫暖暖立刻起身，福身道，“臣妾遵旨。”

○○○

宮中的反應是極其迅速的，天還未亮，三名太醫拎著藥箱匆忙往逍遙王府趕。

金鑾殿早朝，京兆尹程平之緊急上奏，昨夜逍遙王府有殺手潛入，小世子遭遇不幸，王妃生命垂危；王府侍衛嚴重死傷，刺客逃逸。

皇上震怒，怒斥京城管治不嚴，天子腳下還屢次出現刺殺皇族一事。皇上封鎖京城，嚴令大理寺和京兆尹迅速緝拿刺客和幕後指使者。

當日下午，京城一陣動亂，街頭巷尾的人都知道逍遙王府的嫡長子被刺客暗殺了，王妃也危在旦夕。

○○○

京城郊外一個名叫丁村的小村莊附近，穿著淡藍色長衫的雲湛坐在野塘邊的樹下，耐心地等待著。他已經在這個他師父臨死前指定的地點等待了三天。

“這位公子，你是在等人吧？有人讓我將這份信送給你。”一名面容憨實的粗黑少年走過來，舉著手中的一份信對雲湛說道。

雲湛頓時心中一喜，急切詢問道：“讓你送信的人呢？”

“今早趕集。一名花白頭髮的爺爺給我二十個銅板，讓我將這封信送到這裡等候的人。”粗黑少年憨厚地笑笑，舉著那封信等雲湛拿過去。

好狡猾的老頭子！

雲湛無奈地接過信，道，“謝了。”丁村好幾處地方都潛入了大內高手，就等著捉拿送信的，沒想到真正的送信人在集市上找了一個丁村的人，讓丁村人把信轉交給他。

這信裡寫了什麼？

雲湛檢查了一下信封，然後小心翼翼地撕開，慢慢抽出裡面的信件，打開，看信。

這一看，他臉色劇變，一片陰沉。

當天下午，揮汗如雨認真處理公務的京兆尹程平之突然收到一份給他的信和一塊精緻小巧的玉牌。

這橢圓形玉牌潔白光潤，程平之覺得很像最上等的羊脂白玉。玉牌鏤空雕琢，中央是一簇蘭草，蘭草下部銘刻著“芝蘭”二字。

這是什麼意思？他雖然妻妾成羣，但沒有招惹過閨名叫芝蘭的女人呀。

他撕開信封，發現裡面還有一份信，信封上赫然寫著：呈皇上皇太后御覽。

這塊羊脂玉牌很可能和皇族、或者皇太后有關！

他頓時臉色微變，馬上親自拿著這份信和玉牌進宮求見皇上。

○○○

御書房中，雲湛臉色陰沉，將他收到的信放在書案上。

“信中沒有解藥配方？這是預料之中的事情。”皇帝道，“九皇弟，坐下，喝一碗酸梅涼茶降降火。”關於九皇弟身上最新中的毒，他早覺得還是指望杜神醫和宮中太醫更有譜。

“皇兄，你看看這封信。”雲湛道。

皇帝“嗯”了一聲，將那封信抽出來看，臉色越來越不好了。

“這事關母后閨譽，決不能泄露。”他嚴肅道。

“林峰真是處心積慮要報復母后，要讓臣弟全家死絕。”雲湛冷冷道，“若不是臣弟對妻子還有些本能的感覺在，下不了手，必然已經如他所願了。”

這份信就是他突然冒出來的師父林峰寫的，信裡沒有解藥配方，信中直說他中的毒至今還無藥可解，信中說明他就是逍遙王，他殺的是他的妻子和親骨肉。

林峰在信中提到自己爲什麼要報復皇太后了，原因是皇太后年輕時曾經和他定有鴛盟，可是她爲了成爲皇后背棄了他。他利用強效迷藥“昏昏睡去”大面積弄昏太子宮中的人，潛進去將三歲的雲湛抱走，剝光衣服扔在墳地，然後再讓他的師弟派人把雲湛帶回來當試藥童子，自己遠離中原去療情傷。

他的師弟並不知道雲湛的身份，因爲雲湛嘴甜不僅不毒死他，還傳授他毒術。養虎爲患呀，等他從大漠回來，千毒門的人全被人毒死了，而云湛活著回到了皇族。

他耐心等待，製造機會，終於控制住雲湛清除他的記憶，灌輸虛假的記憶，然後命令他去殺自己的妻兒。那時候考慮到雲湛的二三流身手，而他自己也已經病毒纏身，便將畢生功力都傳給了雲湛，保證他任務的完成率。

他在傳功之前考慮了多種後果，寫了兩封信，一份留給有可能活著逃出逍遙王府的雲湛，一份送進皇宮。只要逍遙王府傳出噩耗，一名受過他恩惠的人便會根據情況將信送出去。

“真夠狠毒的！”皇帝恨恨道。溫暖暖母子被殺，九皇弟這次沒死，過不了多久也會毒發身亡；皇太后收到那封信，得知親生兒子的不幸全部是因她而起，悔恨和絕望將終身陪伴她，她也許會自行求死。

“還有一份信會送來，不知道由誰送，我們該不該讓母后看到。”雲湛道。

“這……”皇帝猶豫了，“這是母后和你的私事，朕不適合決定。”

“讓母后知道，她虧欠臣弟有多深，以後別再插手臣弟的家事，安心在慈寧宮頤養天年！”雲湛冷冷道，俊臉宛如冰封一般寒冷。

“……”皇帝頭疼地捏捏鼻樑。九皇弟果然不是氣量大的人，絕大部分記憶都沒有找回來，對母后總想著插手他後院的事情還是有些印象，要藉機逼得母后放手。

“啓稟皇上，京兆尹程平之緊急求見。”一名太監躬身竟來稟告道。

“宣。”皇帝道，對雲湛道，“該不會就是那第二封信來了？”

雲湛沉默不語。

“微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下官見過王爺。”

京兆尹程平之快步進來，行禮後從官服袖袋裡取出一份信和一塊玉牌，顫聲道，“今日下午有人送給微臣一份信和一塊玉牌，微臣打開信封，發現裡面還有一份信，是呈給皇上和皇太后的。微臣不敢大意，便即刻送過來了。”

雲湛起身接過那封信和玉牌，將信放到皇帝面前的案桌上，自己檢查那塊玉牌。發現玉牌上刻著皇太后的閨名，他的臉陰沉沉的，彷彿自己戴了一頂綠帽子。

皇帝仔細檢查了信封，確定信封封口完整才撕開那封信。他一目十行將信看完，嘆氣道：“九皇弟，和你那封信的內容有部分是一樣的。”因爲是寫給他和皇太后的，裡面有一些詆譭皇太后清白的字詞。

“程平之，你可抓到送信之人？”皇帝詢問到，心中並不報什麼希望。

“皇上，這是一名在街上玩耍的孩童送來的，據說是一個花白髮的陌生爺爺給了他十個銅板讓他送信。”京兆尹程平之恭謹地回答道。

“朕知道了。”皇帝起身道，“你回去辦公吧。”這個花白髮的爺爺如此機警，分明是老江湖，朝廷很難抓到。他和九皇弟只能期盼此人很守江湖承諾，沒有偷看過信的內容。

京兆尹程平之躬身作揖，道：“微臣告退。”

“走，我們兄弟去拜見母后。”皇帝一臉和悅地勸說道，“不管如何，母后還是我們的母后。”從新漢中期開始，男人便對女人的貞操講究起來，女子進宮侍奉皇上都要先驗身，絕對不可能出現西漢那種生過孩子的女人也進宮做夫人的事情。

雲湛寒著一張俊臉，跟在皇帝的身後往慈寧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