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溫如。”他心口一窒，卻還是隱忍著痛，啓脣緩緩開口。
曲溫如瞬間怔住，恍若靈魂被抽走般怔怔站在原地，許久才擡起空洞的雙眸，一步一步，慢慢退出門口，側(cè)身離開。
“等我回來。”臨走時，他不忍回頭看到她蕭條的背影，只是顫抖著聲帶，低低道出一聲，也不知她聽見與否，擰開門把，出門。
曲溫如躲在房間內(nèi)，聽著房門重重闔上的聲音，苦笑著無力蹲坐下，眼淚一滴滴順著臉頰滑落，落在地板上發(fā)出心碎的聲音……
“阿姨，到底是怎麼回事？”薛梓墨急急下了車，一路奔到柳素素公寓門口。
“梓墨，梓墨來了，素素，梓墨來了！”孫穎並沒回答他，而是急著拉扯著素素的手臂，疲憊的眸光裡滿是激動。
薛梓墨進門後，才著實愣住了。三日未進食的柳素素，削瘦得不成型，面如死灰，嘴脣沒有一絲紅潤，手指的骨節(jié)愈發(fā)清楚，隱隱可見森森白骨。
她就靜躺在沙發(fā)上，聽到薛梓墨的聲音，吃力地別過頭，望著他頎長的身影，努力扯出一抹笑容，卻無力再說出一句話。
薛梓墨捏捏拳，大步過去蹲在她身旁，輕握著她的手，眸中滿是焦急之色：“不吃飯怎麼行，餓壞了叫我和孫阿姨怎麼辦？”他的話語裡明顯帶著寵溺，更多的是責怪。
柳素素彎起眸子，乾涸的脣始終不發(fā)聲。
“聽話，先吃點東西，好不好？”薛梓墨試著哄住她，試探性問道。
“素素啊，你不是說梓墨來了你就吃飯嗎，現(xiàn)在他來了，你快趕緊吃吧。”孫穎在一旁看得焦急萬分，小聲勸道。
柳素素果然乖巧地頷首，脣邊幸福的笑靨不散。
虛弱無力的她根本拿不動筷子和碗，薛梓墨便起身喂她。一勺一勺下去，兩碗飯便見了底。
“慢點吃。”他見她吃得急不可耐的模樣，笑著爲她擦拭嘴角。
吃飽後，她又喝下三大杯水才逐漸能開口說話，她帶著哭腔鑽入他的懷抱，將頭抵在他的胸膛，聽著那有力的心跳：“梓墨，你終於來了……” щщщ?Tтkǎ n?co
薛梓墨微微頷首，沒有推開她：“是啊，我來了。”
只是我來了，付出了多少代價。
“梓墨，你知道嗎，我看到你餵我的時候，差點就以爲我們已經(jīng)回到過去了……”柳素素眸色低斂，幸福而嬌羞地環(huán)住他的腰部，汲取著他的溫暖。
薛梓墨神色一滯，隨即僵硬地笑笑：“是嗎，你現(xiàn)在好點了沒？”
柳素素甜美一笑，拍了拍腹部：“好多了，放心，有你在我身邊，我很快就能恢復。”
“素素……太好了！”孫穎見女兒恢復了活力，一顆懸著的心終於穩(wěn)穩(wěn)落下，激動地抹抹眼角拭去淚水。
“你不知道，你這樣讓媽有多擔心……你這壞丫頭……”孫穎顫抖著連話都說不清楚，只是一個勁地邊哭邊笑。
“媽，對不起，又讓你著急了。”柳素素低下頭，不情不願地道著歉，眸色不時瞥向薛梓墨。
“天色不晚了，你快去洗澡睡了吧。”孫穎卻毫不在意，笑著將她推入了盥洗室，爲她準備好了舒適的睡衣與毛巾。
“梓墨，你要在這等我喲，我一會就出來。”門關攏之前，柳素素還不忘伸出個腦袋，笑著對他說道。
薛梓墨無力而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心裡卻想要快些回家。
他怕再晚一步，他們就真的完了。
“孫阿姨，我必須走了，溫如她……”他起身欲離開，話還未說完，孫穎“撲通”一聲跪在他面前，淚光楚楚。
“孫阿姨，您這是做什麼？”薛梓墨連忙將她扶起，她卻扒著沙發(fā)邊，死活不肯起身，嘴中輕輕喃道：“梓墨，你不能走，不能走，否則素素她會把自己折騰得沒命的……”
薛梓墨一怔，黑眸內(nèi)看不到一絲表情：“阿姨，您先起來。”
“阿姨不該這樣威脅你，可是阿姨真的是心疼女兒，你也體諒一下作爲父母的心吧……梓墨……”孫穎哭得撕心裂肺，竟不住地朝他磕著頭。
“阿姨，我答應你留下！你快起來！”薛梓墨急了，無奈之下只能說道。
孫穎立即停止了磕頭，依舊跪在地上，凌亂的髮絲披在眼前，模樣甚是狼狽不堪：“真的？梓墨，你不會食言吧？”
“不會，我答應你今晚陪著素素，所以，你快起來吧。”他輕嘆一聲，扶她起身。
孫穎側(cè)首望向他，只能無奈地輕嘆道：“對不起，梓墨，阿姨本不想破壞你和溫如……”
“我知道。”薛梓墨搖頭，努力斂去眼角的淚。
來不及了，再多說也來不及了。
“梓墨！”柳素素很快洗好澡，從浴室出門後，頭髮也顧不得擦，就朝著臥室走去。
“素素出來啦……”孫穎正收拾著東西，見女兒洗好了，笑吟吟地迎了上去，誰知剛欲進臥室看她一眼，門便被她重重闔上，孫穎被無情地關在門外。
“怎麼把孫阿姨關在外面？”薛梓墨坐在她的椅子上看著書。
“不管她。”柳素素漫不經(jīng)心地擺擺手，走上前一把抽走他手中的書，“在我的房裡，只能看我。”
薛梓墨輕笑著，爬到她的牀上，拿起掛在牀角的吹風機道：“別鬧了，過來，幫你吹頭髮。”
柳素素幸福地笑著，眉目間洋溢著甜蜜，背對著他，感受著溫暖的風與他輕柔的手指拂過自己的髮絲與頭皮，那一刻，渾身都酥了。
“梓墨。”她趴在他懷中，解開睡衣的兩顆釦子，露出誘人的鎖骨。
“嗯。”薛梓墨絲毫不爲所動，拔下吹風機的插頭放置在一旁，再鋪好被子，帶著她躺下。
“昨晚，我又夢見我們的孩子了，他在對我說，媽媽，我想回家，我想回到你們身邊……”柳素素低聲道。
薛梓墨渾身一震，關上燈，黑暗中，他的眼神如鷹鵰般危險得可怕。
“素素，我不想再重申第三次，我們之間不可能有孩子。”他沉聲道，已經(jīng)不想再多做解釋。
“梓墨，一定要對我這麼殘忍嗎，你想讓我一輩子都沒有孩子嗎？”柳素素哽咽著，淚光噙在眼裡，閃爍在黑暗中。
薛梓墨面無表情地抿了抿脣：“素素，我不能負她。”
柳素素諷刺地嗤笑，輕輕搖著頭，臉色慘白：“梓墨，你爲什麼對她那麼上心？你忘了我們曾經(jīng)有多恩愛？你忘了你那時追我追得滿城皆知？你……”
“素素，那都是過去，我的心已經(jīng)變了。”薛梓墨輕聲說著最殘忍的話，一字一句無不剜著柳素素的心。
她抿脣不語，眸內(nèi)卻閃著陰冷而邪惡的光芒。
許久的靜默，讓薛梓墨以爲她已經(jīng)沉睡。
“梓墨，看看這個，你會後悔對她這麼好，看看她是怎麼騙你的。”柳素素竟突然開口，掙脫他的懷抱，起身下牀走到書桌旁，從抽屜裡拿出一沓文件。
“這是什麼？”薛梓墨狐疑地開燈，接過，一圈圈解開繞在文件夾上的絲線。
“這是……”他扯出文件，越往下讀，神色越凝重，最後，變爲了可怕的憤怒。
“看到了嗎，這就是你用心呵護的女子。”柳素素滿意地望著他欲發(fā)作的神情，撲入他的懷抱，輕聲道，“只有我，只有我會對你忠心不渝，梓墨，你爲什麼不再看看我，爲什麼不想想我們的過去有多幸福？我是這樣的人嗎？”
薛梓墨終究還是沒有發(fā)作，只是臉色清淡了幾分，脣角也沒了笑意，黑色的眸子一點點陷入空洞，猶如觸不到底的深潭。
“睡吧。”良久才緩緩吐出二字，心已經(jīng)鈍痛到了極點，一直到渾身麻木……
雖然早已知道她私自查案，卻不知道她竟和左煦走到了如此親密的地步！
他痛，是因爲背叛他的人偏偏是兩個他最信任，最呵護的人！
照片零落，上面的一男一女遮目掩面，雙雙出入酒店……
照片後的文件上，清楚地記載著左煦的種種事蹟，家庭背景……
他仔仔細細地閱讀完，已渾然沒了氣力。
清晨。
曲溫如不習慣地睜眼，身旁依舊空蕩蕩的。苦澀一笑，撫著冰涼的牀單，卻找不到他的一絲溫度。
踏著拖鞋下了樓梯，廚房內(nèi)再也沒有熟悉而忙碌的身影，也沒有那張笑吟吟的臉，一切都恢復了從前，孤獨的房子，孤獨的一個人。
隨手做了份麪條，她細細吮著，眼淚卻不控制地落了下來，浸溼了碗邊。
走進廚房洗好碗，再放整齊後出門，她見到沙發(fā)上突然出現(xiàn)的人，著實被嚇了一跳，甚至驚叫出聲。
坐在沙發(fā)上的薛梓墨，手拿著一沓文件，不理睬她的訝異，狠狠甩到她面前：“你和左煦是什麼關係？”
恍如一個晴天霹靂，炸響了她的腦海。她怔怔杵在原地，十指冰涼透底。
“心虛了？你以爲我查不到你私底下的勾當？”薛梓墨翻開文件，一張張照片遞給她看，笑得悲涼，“陽光大酒店，嗯，在裡面住的舒服嗎？揹著老公和老公最好的兄弟在一起的感覺，舒服嗎？”
他的眸光帶著戲謔的笑意，更多的卻是悲慼，深深凝著她，期待她說出一句抵抗的話，哪怕是騙人的，他都相信
。
“怎麼，怎麼不解釋，你解釋啊，說你和他沒關係啊！”他死命搖晃著她瘦弱的肩膀，望著她久久不動的嘴脣。
曲溫如無力地擡眸，嗤笑著望著一桌散亂的照片，隨後嘲諷地望向他：“是啊，事情敗露了，我也該成全你和柳素素，自己跟左煦過好日子去了。”
“你休想！”他暴怒出聲，額間，手臂間，臉頰旁青筋暴出，異常駭人。
“曲溫如，你給我聽著，休想和我離婚，休想從我身邊逃走！”他死死捏住她的下頜，步步逼近，得到的是她冷漠的笑容。
“從今天起，沒有我的指令，不許你踏出這裡一步。”他狠狠地甩手，而她一個趔趄倒在地上，撫著疼得抽搐的下巴，眸中盛著飽滿的淚，卻依舊堅定而冷漠地睨著他。
“你囚禁我可以，但你不準去找左煦，整件事都是我逼他做的，和他沒關係！”眼見他沉聲想要出門，她掙扎著起身，衝著他的背影，使盡全力大喊道。
“呵。”他的腳步一頓，頎長的身影此時顯得十分蕭條。“到現(xiàn)在還護著你的情人？”他退回身，大手一擡，輕鬆揪起她的長髮。
“疼……放手！你這個魔鬼！”她的頭皮撕裂般痛著，呲牙咧嘴地瞪著他，卻什麼都做不了。
“你放心，我會徹徹底底毀了他。”他附在她耳邊，戲謔而邪惡地扯起無情的笑容道。
“薛梓墨！我不會讓你毀了他……”她亂撲騰著小手，下膝一擡，欲踢中他的要害，卻在千鈞一髮時刻，被他輕易掌控住小腿。
“記住，這都是拜你所賜。”他再一次狠狠甩開她，任她撞在牆壁上，痛得無盡呻吟。
“碰你，我真覺得髒。爲了滿足自己，你身上的男人還少嗎？陸子圖？左煦？呵呵，下次是不是要和你們學校每個男老師都來一通？”他冷笑著，掏出手帕擦擦手指。
“是啊，我寧願爬上任何人的牀，也不願意和你這種萬惡不赦的人在一起！”她冷冷道出口，緊咬著脣，血絲細密冒出，甚是嚇人。
“曲溫如，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他承認，她再次把他激怒了。撲上前去，將她狠狠抱起，用力丟到牀上。
“你幹什麼！你弄疼我了！”他的身軀隨即壓上，精壯的身體讓她悶喘不過氣，弱弱地推著他的胸膛，試圖將他趕走。
“幹什麼，不是不願意嗎？我會讓你心甘情願！”薛梓墨的眼睛燒紅，一個大力便輕而易舉地撕開她的睡衣，完美而玲瓏的身體呈現(xiàn)在他眼前。
“你……你放開我！無恥！下流！”她紅著眼睛死死捶打著他，卻無法撼動他一毫。
細密的吻如雨點般狂亂打在她暴露的肌膚上，她已經(jīng)全然毫無力氣，微喘著氣，身體已經(jīng)不由自主朝他靠近。
“你的身體可比你的眼神誠實多了。”他低磁的聲音輕笑著，帶著不可抗拒的魅惑。
她情不自禁地攀上她的肩膀。
誰知，他卻悄然鬆手，起身拿被子將她團團裹住，低聲伏在她耳旁，一字一頓道：“給我滾。”
驚愕，羞憤，挫敗，一一寫滿她烏溜溜的大眼睛，晶瑩的淚水緩緩流下，浸溼了她的臉頰。
薛梓墨冰冷地望著她絕望的神情，心中本該有的快感，此刻卻奇怪地消失殆盡。
看著她瘦小的身軀裹著被褥，一點點朝門外挪去，他到底還是會心疼。
當他整理好衣服再次走出房門時，她已經(jīng)衣著整齊地端坐在沙發(fā)上。
“今後，每頓餐都有人親自送來，如果想見我，跟送餐的人聯(lián)繫。放心，送餐的是個女人，所以不要想著勾搭。”他惡狠狠地說道。
曲溫如面無表情地頷首，眼神空洞，臉色毫無血色，此時寂靜安詳?shù)没腥缫蛔鸫删摺?
“你在學校的職位，我已經(jīng)幫你辭了。”他接著說道。
“什麼？”她再也無法隱忍，倏地起身，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不會再說第二遍。”他低斂著眸，居高臨下道。
“薛梓墨，我恨你，恨死你這個惡魔！”她的淚水不爭氣地決堤而出。
“儘管恨，只有恨到骨子裡，纔有能力反抗我。”他輕佻地擡起她的下頜，惡意滿滿道。
“薛梓墨，你知不知道馬上就要高考了？現(xiàn)在突然換老師，你知道對他們來說是有多大的打擊嗎？你懲罰我，我認了，但是請你不要牽連無辜的人！”她大聲吼出聲，髮絲凌亂地披在眼前，竟有種說不出的美。
“要怪就怪你自己惹了我，曲溫如，你就安心看著你身邊的人慢慢沉淪吧。”他大笑著拂袖而去，留下她一人悲涼地跪倒，掩面哭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