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北京走高速公路回到X市,也不過三個多小時的路程。深夜兩點多,向開陽已經回到了他和小暖租住的小區。向開陽大力地拍打小暖的房門,那門卻紋絲不動。爲了免得被鄰居投訴,向開陽只得故技重施,從自己的陽臺跳到小暖家裡。
陽臺的門鎖得死死的,小暖的房間也是漆黑一片。憑著感覺,向開陽知道,小暖並沒有在家裡。難道他還是想錯了,小暖那個小摳門沒有坐高鐵,而是坐2點鐘那班慢車回X市?或者她現在還在北京,一個人流浪,一個人傷心?
向開陽焦灼萬分。突然,一個人名向一道閃電一樣進入向開陽的腦海。她受了委屈,會不會向朋友訴苦?而小暖在聖德最好的朋友就是蔡澤!
多虧向開陽存了蔡澤的手機號碼,他不顧現在是神經半夜,毫不猶豫地撥通了蔡澤的電話。
“唔,誰呀?”顯然蔡澤在睡夢中都對半夜給他打電話的人極度不滿。
“蔡澤,我是向開陽。昨晚小暖跟你聯繫了沒?”向開陽不理他的不滿,開門見山地問道。
電話另一頭的蔡澤突然精神了起來,“你不知道?小暖明早不是要回老家嗎?”
“什麼?”向開陽比蔡澤還要驚訝。
蔡澤徹底清醒了過來,他告訴向開陽,小暖昨晚10點多給他打電話,請他從網上幫她定一張北京開往G省望日縣的火車票。“她說車站已經沒有票了,讓我上網幫她碰碰運氣,結果真的讓我幫她搶到最後一張票。你不知道麼?”蔡澤說。
“我和她有點誤會,她可能是生氣跑掉了?!毕蜷_陽說。
“啥?她專門跑到北京給你過生日,你把她氣跑了?”蔡澤的聲音幾乎要把向開陽的手機穿出個洞來。
向開陽一拍腦袋,他都忘了昨天是他的生日!難怪小暖會突然跑到北京,難怪宋啓遠要和他共進晚餐!他這些天都忙暈了,完全忘了這回事!
“蔡澤,你給小暖買的票是幾點的?”向開陽不理蔡澤的情緒,問道。
“晚上11點開車,明天上午11點到望日縣。”蔡澤說道。
“我知道了,你繼續睡覺吧。”向開陽掛了電話,根本不理會蔡澤在電話另一頭會不會急得哇哇大叫。
向開陽早已體力透支,他知道了小暖的行蹤,心裡反而安定下來。他回到自己房間,倒在牀上睡了三個小時,早上五點鐘,他驅車趕往機場。
向開陽在機場櫃檯買了飛往望日縣的機票,早上七點鐘,他已經坐上了飛往望日縣的飛機,九點鐘,飛機降落在下著小雨的望日機場。
向開陽一刻也沒有耽擱,坐出租車直奔火車站,十點鐘,雨越下越大,向開陽趕到望日火車站的出站口。望日縣城並不大,火車站的站前廣場也只有一箇中學操場那麼大,向開陽這時才稍稍安了點心,他從站前的小超市買了一把大大的雨傘,小暖一定沒有帶傘,一會他們就可以在她的家鄉雨中漫步了。
想到這裡,向開陽有些得意地笑了起來。想跑?感謝先進的交通工具,使得他比小暖出發晚了整整一夜,卻可以先於她到達目的地。他這麼有誠意,一定可以補好她的醋罈子吧。
向開陽站在出站口,透過濃密的雨簾,看著一波波的客人從站內涌出,四散著奔向各個避雨點。很快到了11點,他問了車站工作人員,北京到望日的列車準點到達,旅客馬上就要出站了。
這趟車的旅客竟然相當的多,由於大雨,顯得混亂而擁擠,那麼多人同時涌出狹小的出站口,向開陽站在出站口最近的地方,瞪大眼睛,死死盯著出站口,生怕錯過小暖。
終於,向開陽在人羣中看到了他追逐了整整一夜的身影,這個傻丫頭把外套撐在頭頂,出了站就像沒頭蒼蠅一般往前跑去,根本不知道避雨。
向開陽追上小暖,把雨傘擋在她的頭頂。小暖竟然沒有在意,依然匆匆向前跑去。
“田小暖!”被無視的向開陽忍無可忍地喊道。
小暖驚異地扭過頭,這才發現自己頭頂的雨傘,然後,目光才落在向開陽臉上。
小暖做夢也不會想到,向開陽會在此時、此地出現在她的眼前。她原本怒氣未消,甚至在火車上足足哭了小半夜,但彷彿從天而降般的向開陽還是讓她高聲尖叫起來。
“啊——”小暖的聲音響徹了火車站廣場。
向開陽把她拉到傘下,等她“啊”完了才說:“我是直接從北京穿越來的,比你這火車快多了吧。”
小暖立刻想到了她在北京餐廳裡見到的一幕,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竟然給向開陽翻了個白眼,擰身就走。
“哎,你等等啊!”向開陽舉著傘追了過去,“我這千里追女友,你怎麼一點也不感動??!”
“我看你把頭伸到宋啓遠的懷裡,那才感動呢!”小暖也不顧在雨中,就地和向開陽算起了帳。
“我沒有,這是個誤會……”向開陽試圖解釋,卻突然不知道從哪裡解釋纔好。
“我都親眼看見了,你還說誤會。”小暖氣沖沖一推向開陽,大步往前走去。
向開陽被推得一個踉蹌,人站穩了,雨傘卻脫了手。眼見著小暖又跑了,向開陽傘也顧不得撿,就那樣追了過去。
大雨沖刷著他們,向開陽還是能聞到小暖全身散發出來的濃濃的醋味?!靶∨?,我千里迢迢地趕來,你不能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向開陽一手抓住小暖,小暖卻不停步,向開陽只得跟著她冒著雨漫無目的地往前走。
“可我千里迢迢趕到北京,看到的就是你們約會!”小暖大聲叫道。
“我們哪有約會,只是一起吃個飯……”向開陽解釋。
“你說在北京有事,原來就是爲了和她一起過生日!”小暖停住,死死盯著向開陽,大眼睛裡含著淚水,看上去又委屈,又傷心。
“真的不是!今天我們頭一次按點下班,就一起出來吃個飯!而且我也忘了昨天是我生日!蔡澤提起來我纔想到的!”向開陽想一股腦把事情解釋清楚,卻發現關鍵時刻自己語言表達能力是那麼的不夠用。
“可以你把頭伸到她的懷裡,你們何止是在約會,你們已經在一起了!”小暖不依不饒。
“哪有??!”向開陽感嘆小暖的想象力之豐富,“我是喝了酒頭疼,你知道我有這個毛病的啊,她幫我按摩……”
“都幫你按摩了,還說你們沒什麼?”小暖在氣頭上,抓住的都是讓向開陽抓狂不已的信息。原本爲向開陽按摩不是她小暖的專利嗎?怎麼連宋啓遠都有這個資格了?小暖一想,忍不住眼淚就在眼眶裡打轉。
“不是,我……”向開陽已經徹底被小暖繞暈。大雨傾盆而下,他們已經雙雙被淋成了落湯雞,但小暖的怒氣卻像一把火,向開陽覺得自己都要被她點爆了。
“反正你就是背叛我了,你欺負我!”小暖的一腔怒氣沒處發泄,竟然拿著包包往向開陽身上砸,她的力氣小,砸得並不疼,向開陽故意捱了幾下,小暖還不停手,向開陽只得擡手一擋,小暖手下不穩,包包掉落在積滿積水的地上。
馬路上的積水又深又髒,小暖連忙撿起來,想要拉開拉鍊看有沒有進水,又想起這漫天的大雨。小暖越來越委屈,突然哇地一聲大哭,抱著包包蹲在了地上。
向開陽蹲在小暖身邊,他這時才發現,她小小的身子看上去那麼脆弱、可憐。不管她多麼不講理,她都是因爲愛她。向開陽一陣心疼,把小暖緊緊地抱在懷裡。
向開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把小暖弄到了附近的酒店。兩人來到房間,已經全身淋透,徹頭徹尾成了落湯雞。小暖鬧了這一大通,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像個耍賴的小孩子。向開陽怕她被冷雨激到生病,連忙到浴室幫她放好熱水,又把她塞進浴室,“一切等你洗了熱水澡再說。”
小暖在享受熱水澡,向開陽在房間裡換下溼嗒嗒的衣服,用浴巾一下一下地擦乾頭髮,雖然弄乾了,卻冷得全身直哆嗦。他想到小暖沒有換的衣服,又拿了一套自己的休閒服,敲了敲浴室的門。
“別進來!”小暖尖叫道。
“給你拿了套衣服,放在門口的筐子裡了!”向開陽身子在門外,手探進洗手間,把衣服扔進盥洗臺下的衣物筐裡。他雖然冷得發抖,但不敢鑽進被窩去取暖。他坐在窗前的沙發上,等著小暖發落她。雖然小暖肯和他回來,但想起剛纔小暖進浴室前幽怨的臉色,向開陽還是覺得緊張萬分。畢竟小暖是因爲緊張他,纔會吃這麼大的醋。
小暖洗了半個多小時的熱水澡,把全身的寒氣都驅走了,才從浴室裡出來。她穿著向開陽的白色大帽衫,衣服太長,都到她的膝蓋了,就像一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屁孩。她光著兩條腿,赤足走在地上,臉色紅撲撲,眼睛霧濛濛的,有一種說不出的吸引力。向開陽等她等得骨頭縫裡都透著涼氣,看到小暖這個樣子,全身霎時好像燒了一把火,直叫他血脈噴張。
向開陽雖然換上了乾衣服,但頭髮還溼著,全身卻散發著雨水特有的寒氣。小暖全然不知自己正渾身散發著以往所沒有的野性一面,她隨意地坐在向開陽的牀上,嘆了口氣,對他說:“你也先去洗個澡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