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想，向萬豐又想起另一樁事情，他見餐桌上氣氛已經緩和，開口說道：“有了外孫，我也該享享天倫之樂了，只是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能抱上孫子。”

向開陽和向清嚴同時擡起頭來，看著向萬豐，眼神的內容很不一樣，向開陽不耐煩，向清嚴卻有一絲期待。

向萬豐沒看向清嚴，對向開陽說：“開陽，你年紀也不小了，該學你姐姐的樣子，早點結婚了。”

向開陽連女朋友都沒有，聽到父親說道結婚兩字，立刻皺緊了眉頭，“爸，我才26，考慮這個事早了點吧。”他儘量放低語氣，避免和父親再起爭執。

向萬豐大著嗓門說：“26了還小嗎？你姐26的時候都生可可了。你呢？從沒往家帶過一個女朋友。本來我想吃晚飯再和你談呢，現在提起了這個話題，不妨現在就說，我有個老朋友，家裡的女兒剛從國外留學回來，你們明天去見個面，看看有沒有可能發展一下。”

“什麼？”向開陽瞪大眼睛，“你讓我相親？你把我當成找不到女人的窮屌絲嗎？”

“你自己不肯找女朋友，我只好給你做主！告訴你，這個女孩兒很不錯，法國什麼大學的碩士，比你優秀多了，我害怕人家看不上你呢。”想到兒子可能要有女朋友了，向萬豐目光炯炯，難掩興奮之色。

“我謝謝她了！千萬別看上我，我還想逍遙幾年呢！”向開陽冷哼道。

“我看你就是不知道養家的辛苦，才整天不務正業！你明天就去相親，如果合適，相處一年，結婚也要27了，就算馬不停蹄生小孩，也要28才能當上父親，我28的時候，你姐都會打醬油了！”

向開陽知道，他和老爸是絕沒有可能說得通了，他靈機一動，轉移話題道：“爸，我哥都快30了，他比我更急，你介紹給他吧！”

向清嚴笑著搖頭，正要回敬弟弟一句玩笑，沒想到向萬豐大嗓門說道：“你和你哥不一樣，你得給向家傳宗接代，我身體不好，還想有生之年看到孫子呢！”

向清嚴的笑容凝固在嘴邊，左手藏在桌下，默默捏緊了拳頭。十四年了，向萬豐還是沒有把他當成親生兒子，傳宗接代是向開陽的事，與他無關。向清嚴原本叫歐陽清嚴，15歲那年，他跟隨母親來到向家，第一天晚上，蘇佩緹就給他看了戶口本，他的名字改成了向清嚴。蘇佩緹說，從此以後，向萬豐就是他的爸爸，向開陽就是他的弟弟。他要把自己當成向家人，聽爸爸的話，和弟弟相親相愛。向清嚴3歲就沒了親生父親，從小跟著母親吃了很多苦，知道母親不容易，所以，母親說的話他都聽。他是家裡的乖兒子，是父親口中向開陽學習的榜樣。向清嚴從小就很聽話，剛來向家時，他和向開陽一起在青少年宮學習興趣班，向開陽學畫畫和鋼琴，他學圍棋。向清嚴下圍棋相當有天賦，很快就拿到了市級冠軍，教練都準備把他往專業選手的方向培養。學了兩年之後，向萬豐怕他影響高考複習，讓他停了興趣班。向清嚴雖然不情願，還是聽了話。他一直是個聽話的孩子，因此頗得向萬豐的喜歡，把他當成親生兒子一樣疼愛，讓他子承父業的學醫，又讓他輔修管理，目的是畢業後管理醫院。向萬豐經常誇向清嚴懂事，相比之下向開陽就太任性了，小時候讓他停了興趣班，他不肯，語文數學成績都很普通，偏偏把鋼琴學到過十級，並且把畫畫當成了一生的職業，幫不上家裡的生意不說，畢業後還不肯回家，傷透了父親的心。向萬豐不知道，向清嚴有多羨慕這個弟弟，如果他是父親的親生兒子，他也可以任性，他也有自己的理想，他想做一個像聶衛平、常昊一樣的國際圍棋大師。但就是因爲他不是父親的親生兒子，他不敢堅持自己的理想。甚至，從來不敢把自己心裡的話告訴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