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有人砰地一聲撞開了門,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正在打架的也紛紛停下來,用手擋住了刺眼的光線,只見一個高大的身體堵在門口,喝道:“再打都給我滾出去,想造反嗎你們?!”
“秦逸!”有人認出了這個聲音,委屈道:“又停電了。”
“把窗簾拉開!”
大家七手八腳的把窗簾拉開,教室裡好歹亮堂了點,秦逸看著這些人,又氣又恨,“爲(wèi)什麼把門鎖了?”
有人吭吭哧哧的道:“走廊裡有風(fēng),總把門吹開。”
秦逸指著外面,“哪來的風(fēng)?你吹一個給我看看。”
大家都沉默不語了,幾個打架的男生有些憤憤不平,爲(wèi)什麼這麼做難道你不明白嗎?這不是明知故問嗎,但是在秦逸面前他們收斂了很多,秦逸在這個班級的地位僅次於班主任,誰也不敢放肆。
“秦逸,實話說,你不覺得孟長溪那小子特別煩人嗎?你看,他一走就停電了,你說,這事是不是他在搞鬼……”
“他怎麼煩你了?我眼睛看到的就是你們一直在找他麻煩,如果真是他做的,也是你們自找的!”
那人在心裡嗤了一聲,現(xiàn)在知道主持正義了,我們欺負他的時候你在幹嘛呢,真要說起來,你也是幫兇!所有人都是幫兇!
“我們就是看他不順眼,瞧那副拽上天的樣子,看人都不用正眼……”
“行了,你們還想不想學(xué)習(xí)了?!”
“當(dāng)然想了,可問題是現(xiàn)在停電了啊,天老也不晴,這麼昏昏沉沉的樣子怎麼學(xué)習(xí)啊。”
“不會真是孟長溪搞的鬼吧?”
秦逸嘆口氣,“去把孟長溪找回來,好好跟人家道歉。”
沒有人動彈,秦逸瞪眼,“你們真想就這樣是吧,要不然就再搬回倒數(shù)第一那個教室,你們要是無所謂,那就這樣!”
“行,我們幾個去找他!”
剛纔打架的幾個男生站了出來,冒著大雨跑去了圖書館,不管是不是孟長溪乾的,這也是最後一個希望了。
孟長溪做完了一張卷子,旁邊被晾了半天的男生們終於忍不住了,這小子還擺上譜了,真把自己當(dāng)回事了是吧!“孟長溪,你速度點行不行,大家都在等著你呢。”
“我有讓你們等我嗎?”孟長溪頭也不擡,擺明了拒不合作。
“你一個人缺席全班都要等你上課,你好意思嗎?”
“我爲(wèi)什麼不好意思?你們愛等就等著吧,而且,誰摸黑給你們上課啊,這麼大人了說謊都不會嗎?”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和孟長溪正面對上,清清楚楚的看著這張臉,燈光給這張精緻的臉增加了幾許柔和,但是氣勢卻凌厲無比,一點都不像前幾天那個無能的窩囊廢,站在他面前,讓他們感覺到了幾分危險的氣息,那陰鷙的眼神輕輕一掃,冷的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誰說孟長溪好欺負來著,這個樣子哪裡懦弱了,分明就是碰不得的刺蝟,敢動他,保證扎得你滿手是血!
“你,停電是你做的嗎?”有人忍不住問道。
孟長溪看向他,從鼻腔裡發(fā)出一聲輕嗤,這時,秦逸的電話打了過來,“人呢?”
“不肯走。”
“你們向他道歉了嗎?”
“……沒有。”
秦逸就知道會是這樣,“趕緊道歉,大家都在等你們!”
那人放下電話,忿忿不平的在心裡問候秦逸的祖宗十八代,事到臨頭,這個歉是必須得倒了,誰讓他們倒黴呢!嘖!,孟長溪這小子真是真人不露相,這下子可把他們坑死了。
“對不起,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們吧,是我們不對,不該把你關(guān)在門外。”
孟長溪笑笑,“知道道歉兩個字怎麼寫嗎?這麼沒誠意,當(dāng)我是三歲小孩呢?”
“你!”幾個男生瞪眼,“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還想怎麼樣?!”
“好吧,既然你們這個態(tài)度,我們也沒什麼好談的了。”孟長溪起身要走,幾人齊齊翻了個白眼,簡直要哭了,趕緊把人攔住,“行行行,你說吧,你想怎麼辦?”
孟長溪挑眉,滿意的笑了。
秦逸打完電話,過了一會,便看見孟長溪走出了圖書館,一隻手插=著口袋,悠閒地走在前面,後面的人提著他的書包和水杯。秦逸挑起嘴角笑了笑,果然不是個省油的燈!
孟長溪出現(xiàn)在六樓的時候,正好上課鈴聲打響,一班也在這個時候,忽然來了電。
“臥槽,真來電了!”
“謝天謝地!”
表情震驚的同學(xué)們一窩蜂的涌進教室,孟長溪的‘隨從’也驚奇地看著他,心裡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不安,不會真是孟長溪這小子搞的鬼吧,他有那麼大的能耐嗎?可是這總不會是巧合吧!
孟長溪的桌子還是那副慘樣,被弄得亂糟糟的,他沒有坐下,氣定神閒的站在那裡,大家都怕他要走,趕緊把桌子收拾乾淨(jìng),孟長溪這才坐下,所有人都齊齊鬆了口氣。
這場停電風(fēng)波,以高三一班的妥協(xié)、道歉而告終,孟長溪還是跟以前一樣,但是再也沒有誰敢肆無忌憚的嘲笑他,背後的小動作也停止了,這羣目中無人的男孩女孩終於開始用正眼看著少年,雖然內(nèi)心不服,卻不敢再亂來。
煩人的蒼蠅們安靜了,但是卻還是有人很不識相,他開始和秦逸有了接觸,雖然不是刻意的,孟長溪卻很不喜歡,高三一班可沒什麼好人!
“你別說,這小子有點意思。”
秦逸坐在學(xué)生會辦公室裡,看著窗外,今天卻沒有那個打球的身影,“大概是給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他很排斥我的靠近。”
“以後再好好表現(xiàn)嘛,難得遇到一個這麼有趣的人。”
陰雨連綿,這個時候氣溫已經(jīng)開始下降了,傍晚的時候會大幅度降溫,孟長溪跳下車,打著傘走上回家的小路,到了門口的時候,看見雨中停著輛車,一個人打著傘孤零零的站在雨幕裡。
顧格非明顯變瘦了,外套也變得不合身,因爲(wèi)勞累和巨大的壓力,還有一直沒有好利索的病情,整個人都籠罩著一股頹靡的氣息,顴骨都凸出來了。
孟長溪不願意見他,加快了腳步經(jīng)過他身邊,卻被顧格非叫住,如果不是顧格非站在這裡,孟長溪都要懷疑自己聽錯了,那沙啞,帶著微微祈求的聲音居然是顧格非發(fā)出來的?!
“長溪,你等等!”顧格非快步跑上前,擋住了孟長溪的去路,孟長溪看著他,這張臉短短的幾天,彷彿老了十歲,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光鮮亮麗,不可一世的顧董了,他只是個落魄又狼狽的男人。
顧格非想去握住孟長溪的手,最終還是將手收了回來,僵硬的笑著,“我想見見你爸爸,你能不能帶我進去……”
“不能。”孟長溪很乾脆的拒絕,“我爸爸不會見你的。”
顧格非難堪的低下頭,“我知道,但是我有一些話想跟他說,說完了我立刻就走。”
“你想說你後悔了嗎?”
顧格非擡起頭,眼中露出希冀,然而,孟長溪卻冷冷的笑起來,“我爸爸纔不在乎你後不後悔,一切都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你現(xiàn)在來找他又有什麼意義呢?回去吧。”
“長溪!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
孟長溪沒有回頭,任憑身後的顧格非站在雨裡,厚重的雕花大門狠狠關(guān)上,彷彿切斷了兩個人的聯(lián)繫,父子本應(yīng)是最親密的關(guān)係,但是孟長溪面對顧格非遲來的道歉,卻沒有多餘的感覺,就算是真心的又有什麼用呢,破裂的親情已經(jīng)回不到過去了。
孟思源正在專心致志的看鑑寶節(jié)目,孟長溪在他身邊坐下,看著他的臉色並沒有什麼異樣,微微鬆了口氣,沒話找話說,“這件和田玉不錯。”
“嗯。”孟思源點頭,“東西雖然普通,但是雕琢工藝精緻大氣,很值得收藏。”
孟長溪胡亂點頭,他其實不是很懂。
“爸爸。”孟長溪掂量著嘴裡的話,“你有沒有想過再找一個。”
孟思源目光緊緊盯著電視,“再找什麼?”
“就是男朋友啊。”
孟思源從電視上移開目光,“怎麼突然提到這個?”
當(dāng)然是因爲(wèi)顧格非!看顧格非的樣子明顯是想吃回頭草,老纏著他爸爸不放,萬一孟思源被他的苦肉計感動了怎麼辦?!要是他爸爸能再找一個,顧格非也沒臉繼續(xù)纏下去了。
“你還年輕嘛,如果有合適的人,我不介意有個後爹的。”
孟思源笑了,摘下眼鏡,揉了揉兒子的腦袋,“你整天都在瞎想些什麼啊。”
晚上孟家吃完飯,顧格非還沒走,天都黑了,龍見拿著手電筒,勸道:“顧董,上車等吧。”
顧格非搖了搖頭,依舊癡癡的看著,卻在下一刻,雙眼一閉,猝然倒下,幸虧龍見反應(yīng)快,接住了顧格非的身體。顧格非臉色異常蒼白,龍見想帶他去醫(yī)院,但是昏迷中的顧格非卻攥住了他的手,唸叨著,“不,不走。”
孟家阿姨小跑著進了客廳,“少爺,不好啦,姑爺,嗯,那啥顧先生他暈倒啦!”
“暈倒了就去醫(yī)院。”
阿姨嘆氣,“他不走,他的司機一直跟我求救,你看,讓鄰里街坊看見影響也不好,要不,先讓他進來吧。”
孟思源沉默著,過了一會,站起來向門外走去,孟長溪翻了個白眼,果然,這狗血的苦肉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