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要揍爛孟長溪這張漂亮的臉蛋,讓他沒臉再見人,讓他無法再從別人那裡收穫驚豔的目光,讓他自卑,讓他憤怒,讓他無地自容,但是孟長溪沒有讓他如願,側(cè)臉一躲,他的拳頭堪堪貼著細(xì)嫩的皮肉擦了過去。
孟長溪抓住他的手腕,將他砰地一聲按在了牆壁上,顧寧後背疼的發(fā)麻,好半晌才緩過來,孟長溪的臉近在咫尺,再近一點就對不上焦了。他第一次這麼近的看著這張臉,不得不承認(rèn),孟長溪確實長得比他好。
他們仔細(xì)看還是有點像的,畢竟都是顧格非的血脈,但孟長溪更像孟思源,五官更加精緻柔和,近看更加漂亮。但現(xiàn)在這張臉不再微笑,看著他的眼睛冷冷的像是灌了冰水,讓顧寧覺得快要喘不過來氣了。
“是不是快要氣死了,嗯?被戳中了痛處,就想要動手發(fā)泄怒氣,顧寧,你這樣子太難看了。”孟長溪輕輕嘆息,“我都不想承認(rèn)你是我弟弟。”
顧寧硬是逼著自己擺出惡狠狠地模樣:“我也不想有你這個哥哥。”沒有你這個哥哥,我就是顧家堂堂正正的繼承人,我媽媽就是顧太太,有你們什麼事!
這時候的顧寧才十五歲,臉還嫩得很,但是爭強好勝的個性已經(jīng)根深蒂固,甚至內(nèi)心有些扭曲,思想有些偏激,看不得孟長溪好。
孟長溪看著這張臉,實在難以想象出,上輩子他的死就是他造成的,如果沒有看透他的爲(wèi)人,真的很容易被這張臉欺騙,重來一回,不再爲(wèi)眼前的表象所迷惑,他已經(jīng)將顧寧看了個透徹。
你安安分分的,大家都好,但是如果你偏要跟我過不去,我用一個二十幾年的靈魂對付你,你說誰輸誰贏?
顧寧心臟咚咚直跳,他感覺孟長溪的氣息越來越冷,看他的眼神也越來越不對勁,但是也只是一瞬,孟長溪又恢復(fù)正常。他心中不禁顫抖,這個人的身體裡大概藏著一個會變臉的惡魔。
他來顧家之前,顧格非可不是這麼跟他說,他說孟長溪脾氣好,容易相處,很會照顧人,他還以爲(wèi)孟長溪是個慫包,可是真人卻根本不是顧格非描述的樣子,喜怒無常,冷漠無情,照顧他?呵,不對付他就不錯了!
孟長溪拍拍他的臉,“你剛纔是不是想說葉景榮?”
對啊,他還有這個把柄呢,顧寧一瞬間硬氣起來,“你怎麼知道我想說什麼,你心虛了?”
“我心虛什麼?”孟長溪不緊不慢,“我是在救你。”
“是救你自己吧,別以爲(wèi)我不知道你和葉景榮是什麼關(guān)係,你說這件事抖出去大家會怎麼看你,名不正言不順,被包養(yǎng)的孟家大少爺,實在是給父親丟臉!”
“如果你想爆料我不阻止,但你也要想好後果,葉景榮如果想查,你什麼時候打個哈欠他都會了如指掌。”孟長溪目露憐憫,“你怕不怕?你不怕父親肯定怕,他要是出事了,你這個屁股還沒做熱的少爺可就全完了。”
顧寧深吸口氣,細(xì)細(xì)想了想,不免覺得後怕,孟長溪說不無道理,顧格非現(xiàn)在在榮城也不好過,好朋友陳老闆自顧不暇,張老也排斥他,如果再得罪了葉家,那就真的沒有活路了。
“還有,下次不要再耍這種小聰明瞭,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
顧寧擰著眉頭,在孟長溪轉(zhuǎn)身要走的時候,不放棄的道:“你怎麼知道葉景榮會維護你,也許他只會嫌你是個麻煩而已!”
孟長溪頭也不回,“你可以試試。”
顧寧癱坐在下來,像是打了一場敗仗,渾身都失去力氣,縱然再不甘心,此刻的他也無力去反抗,他不明白孟長溪哪來的自信,但是直覺告訴他,還是不要去試探葉景榮的脾氣,後果一定不是他能承擔(dān)的。
“你怎麼了?”
顧寧猛地擡起頭,迅速收起狼狽的樣子,身前站著一個高大的男孩,一臉關(guān)切的看著他,又問了一遍,顧寧露出乖巧的笑意,“別告訴別人,我來這裡躲早自習(xí)的。”
男孩愣了半秒,噗嗤一聲笑起來,突然跳了進來將門關(guān)上,小聲道:“有老師進來了。”
顧寧在別人面前永遠(yuǎn)都是一副乖巧的好少年模樣,他笑笑,“你也是來偷懶的?”
男孩點點頭,“是啊,沒想到在廁所遇到‘志同道合’的了。我是一班的邱雲(yún)翰,你呢?”
“顧寧,我在三班。”
一上午,孟長溪老覺得有人在盯著他,吃飯的時候,不用排隊也不用刷卡,前面的同學(xué)主動把位置讓給他,孟長溪一頓飯吃的莫名其妙,連餐盤裡比別人多出一倍的糖醋排骨也沒了胃口。
用這種辦法整人也是第一次見到,不過,孟長溪不得不承認(rèn),這人達到了他的目的,他現(xiàn)在十分不爽。難道是顧寧乾的?不可能,這小子纔不會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他只會暗搓搓的給你刀子,那會是誰?
他細(xì)細(xì)數(shù)了一遍,在一高裡,他得罪過的人屈指可數(shù),除了顧寧就是陳曉北了,差點忘了,還有邱雲(yún)翰。
攪在一起也能湊成一盤屎了。
陳曉北坐在食堂的包廂裡,有人站在一旁彙報,“沒人跟他槍,也沒讓他刷卡,吃得好好的,不過今天好像胃口不好剩了很多。”
陳曉北蹙眉,“你確定他吃得好好的?”
“肯定的啊,有陳哥提前打招呼,打飯一路暢通無阻,糖醋排骨按兩人分量給的。”
陳曉北疑惑,“那怎麼還胃口不好,難道是策略有問題?”
“不能啊。”有人道:“陳哥想收他做小弟,他肯定高興還來不及,只不過也許突然有人對他好,受寵若驚而已。”
“是嗎?”陳曉北有些忐忑,孟長溪是那麼好討好的嗎?前幾次溝通失敗,孟長溪甚至不讓他近身,他想來想去,衆(zhòng)人集思廣益,就想了這麼一個辦法,拉攏孟長溪,收他做小弟,讓他享受這個學(xué)校的特權(quán)!
榮城一高有壕派和文派,壕派內(nèi)部也有各自的小團體,以陳曉北爲(wèi)中心就聚集了一羣朋友,能混進壕派也是一種身份的象徵,陳曉北覺得,他主動把孟長溪拉進來,孟長溪肯定會高興吧,誰不想成爲(wèi)這個學(xué)校裡高高在上的那羣人。
感不感激他倒無所謂,只要別他一靠近,就對著他撕衣服就行,天知道,他已經(jīng)對這個動作產(chǎn)生恐懼心理了!
可是媽的,小賤人可真難討好,對你好,還吃不下去飯了怎麼著,毛病!
接連好幾天,孟長溪都被這樣的怪事纏身,對方爲(wèi)了要孤立他,不折手段,現(xiàn)在走到哪,同學(xué)們看他就像是洪水猛獸一樣,避之唯恐不及,孟長溪實在是受不了了,在打飯的時候,堅決要求自己付錢。
“你不要讓我們難做嘛小同學(xué)。”
“是啊,我們都收了陳少的錢了……”
孟長溪將餐盤放下,“陳曉北?是他讓你們這麼做的?”
大家都閉上嘴,不然的話你以爲(wèi)誰有那麼大能力做到這些事,光是你的飯錢我們就收了十萬,陳曉北這次爲(wèi)了收孟長溪做小弟也是拼了,都是別人上趕著往他眼前湊,這個倒好,陳曉北還倒貼呢。
陳曉北正坐在包間裡吃飯,一口湯進了嘴裡,還沒等嚥下去,大門砰地一聲被推開,孟長溪冷著臉走進來,陳曉北嘴裡的這口湯一下子嗆進了喉管,咳得驚天動地。
“你,你怎麼進來了。”
這是怎麼了,他最近沒有惹到孟長溪啊,怎麼孟長溪的樣子,像是要吃人一樣。
“你說爲(wèi)什麼?”孟長溪凌厲的視線掃射過來,陳曉北小心肝直抖,“陳曉北,你做了什麼事你自己不知道嗎?”
“我做什麼了?”陳曉北疑惑,除了給孟長溪那些特殊照顧,這兩天他什麼也沒做啊。
被折磨了這麼多天,孟長溪早已不耐煩,第一次露出暴躁的神色,“有錢沒地方花是吧,你告訴我,我?guī)湍慊ㄔ觞N樣?”
看到他把手放在衣領(lǐng)上,陳曉北又是條件反射的往後躲,孟長溪嗤笑一聲,將外套脫下,其餘人初時還以爲(wèi)孟長溪是來示好的,可是事情的發(fā)展明顯有些不對勁啊,看孟長溪的樣子,是準(zhǔn)備動手啊!
有人阻攔,“有話好好說……”
孟長溪已經(jīng)忍了很長時間了,瞥了其他人一眼,“一起上也行。”
“唉唉唉,你別過來,咱好好說話行不,我又是哪裡得罪你了?!”其他人都默默的退出包間關(guān)上門,只剩下陳曉北和孟長溪,陳曉北簡直要暈了,打架也要有個理由吧,他實在想不明白孟長溪爲(wèi)什麼會對他這麼生氣。
“吃飯不花錢,也不用排隊,連上體育課我都可以自由休息,爲(wèi)了讓別人孤立我,陳少真是煞費苦心。”孟長溪捏捏拳頭,“不過,你也達到自己的目的了,我現(xiàn)在很煩躁,只想揍人!”
“我去!孟長溪你有毛病是吧,免費吃飯還不好,怎麼這些好事在你眼裡都成了壞事,我犯得著爲(wèi)了孤立你做到這種程度嗎?!”你他媽知道老子打通了多少關(guān)係,花了多少錢嗎?!!哎喲我去,他心肝疼,小賤人情商這麼低怎麼長這麼大的!
孟長溪纔不信陳曉北會這麼好心,實在是這人的黑歷史太多,做了太多賤事,現(xiàn)在想洗白,別人也會認(rèn)爲(wèi)有貓膩,“留著你的好心自己享用吧,現(xiàn)在,你是選擇單方面被我打呢,還是一起來。”
大約半個小時後,孟長溪推開門,在衆(zhòng)人驚詫的目光中,甩了甩手,面無表情的離開,他們趕緊衝進去,只看見陳曉北無聲無息的躺在地上,還以爲(wèi)他掛了,七手八腳把人扶起來,陳曉北哎喲一聲,睜開眼,大叫:“輕點輕點,我的腰!”
“陳少,他沒把你怎麼樣吧?!”看著陳曉北身上不像是有傷的樣子,難道捱揍的是孟長溪,可是也不像啊,剛纔人家可是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碾x開了。
陳曉北外表看著沒磕沒碰,但是他可難受了,孟長溪專往痛得要死,卻不易留傷的地方揍,好歹他裝暈躲過了一劫,要不然現(xiàn)在腰都廢了,媽的,陳曉北要哭了,難道是以前作孽太多,導(dǎo)致現(xiàn)在做好事都認(rèn)爲(wèi)他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媽的心好累。
孟氏御品自廣告播出以後,迅速佔領(lǐng)了化妝品市場,現(xiàn)在孟長溪走在街上,已經(jīng)能夠感受到孟氏的知名度在漸漸擡升,它不再是一個默默無聞的老牌子,在他的雙手下,正在煥發(fā)著勃勃生機。
手心的泉眼顏色又淡了一層,再這麼下去,遲早會消失不見,孟長溪看著右手,摩挲著,還是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那溫潤的觸感,散發(fā)著熱量,一絲一縷的在身體裡流淌,順著經(jīng)脈遊走四肢百骸。
好溫暖,看著泉眼在漸漸消失,他開始有些不捨了。
“長溪。”
孟長溪擡起頭,在放學(xué)的人流中,找到了聲音的來源。
顧格非坐在車裡,神情有些疲憊,但卻難得的溫和起來,對他道:“有時間嗎,我們一起吃個飯。”
孟長溪無動於衷,“如果我說沒時間你會放棄嗎?”
顧格非嘆口氣,“我只是想和你吃個飯而已,你不用這麼防備我。”
鬼才會相信你,顧格非會有這個閒心和他吃飯?他從未把他這個兒子放在眼裡,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擺出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博取同情,可惜他孟長溪心早就冷了。
“不了,沒胃口。”
顧格非揉揉鼻樑,“好吧,你在等人嗎?”
孟長溪不回答,他便徑直道:“是在等葉景榮?”
孟長溪看向他,顧格非見這個兒子有了點反應(yīng),總算找到了一絲機會,他道:“不過你今天應(yīng)該等不到他了,葉二少現(xiàn)在估計已經(jīng)到了金京老家。”
孟長溪自然不是在等葉景榮,但是葉景榮只說他出差,沒有說要回金京,顧格非是怎麼知道的,孟長溪眼中閃過一絲猶疑。
顧格非耐心道,“你如果想知道什麼可以問我,我們可以邊吃邊談。”
龍見下車打開車門,等待著,孟長溪猶豫了一瞬,擡腳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