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月剛纔還在門口張望幾下子,庭院裡靜悄悄的,幾乎沒有人走動的聲音,這個時辰了,估摸著皇上應該是宿在別處了吧。
“要不主子先歇息?看著這個時間,也許……”晚月的話沒有說完,看著外頭漆黑的天色,心裡暗暗的嘀咕,今晚皇上也許是不會來了。
穆煙也隨著晚月的視線看過去,除了外頭偶爾樹葉沙沙的聲音,再就是宮人巡夜的輕微的腳步聲,再沒有其他的聲音。
穆煙起身,剛要吹滅燈準備歇息的時候,門口傳來一陣的腳步聲,隨即木門被打開,殷承祿明黃色的衣服映入眼簾。
看著殷承祿的臉上帶著明顯的疲倦的樣子,穆煙走上前去,幫著殷承祿褪下繡著蟒龍的明黃色衣衫。
“怎麼皇上看著今日怎麼這麼疲憊?”穆煙的聲音很緩和,好像是靜靜地流水汨汨的聲音,輕輕地在殷承祿的心頭上劃過。
伸出手揉了揉額頭,殷承祿滿臉的倦容,輕輕地嘆了口氣說道:“今日的事情多了一些,剛纔處理了一些,到現在還沒有完成,待到明日的時候,再繼續(xù)處理吧?!?
殷承祿今日果然是疲憊的厲害,才沾到枕頭沒有多久的時間,就傳來了平緩的輕微的呼吸聲音,應該是陷入睡眠了吧。
穆煙許久都沒有睡意,心裡有太多的疑問,在這樣的夜晚,心思翻涌,更是很難進入睡眠,側身藉著月光,看著身邊這個熟睡的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睡夢中夢到一些什麼,殷承祿的眉頭是緊緊地皺起來的,絲毫沒有鬆開的痕跡,穆煙神使鬼差的伸出自己的手,輕輕地撫上殷承祿的額頭,想要稍微的幫他撫平一下皺起來的小山峰。
長長的睫毛在微微的扇動,皎潔的月光也好像是在上邊旋轉著自己的舞姿,殷承祿薄薄的嘴巴緊緊地抿起來,任憑穆煙的手在他的臉上劃動,都沒有什麼反應。
看著殷承祿的睡容,穆煙盯著他的臉在發(fā)呆,想起這幾日殷玉芙督促自己的話,細膩總是有些疑惑纏繞在心頭。
指尖纏繞著殷承祿烏黑的頭髮,穆煙始終想不明白,究竟是有什麼事情,能讓殷玉芙這樣的痛恨自己的哥哥,甚至不惜督促自己對自己的哥哥下狠手。
穆煙半撐著身體,側臥著看著殷承祿,想了許久的時候,都忘記了這是什麼時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過去的,等醒來的時候,身邊就已經是空空的了。
伸手觸碰幾下,身邊空著的位置,除了還有殘留下的褶皺,已經是沒有了溫度,應該是走了好一會兒了。
“主子,要起牀麼?皇上吩咐過了,說是不要打擾您休息,也就沒有讓奴婢叫您?!蓖碓乱恢痹谳p手輕腳的收拾著屋內的東西,看到牀上悠悠轉醒的穆煙,走上前去,說道。
一切收拾的差不多了,外頭的天也是很明亮了,穆煙吃完早膳之後,稍微的在軟榻上坐了一會兒,對著身邊的晚月吩咐道:“去收拾些東西,然後太后那邊?!?
不管柳太后對自己的態(tài)度是什麼樣子的,穆煙依舊還是和原先一樣的態(tài)度,一樣的恭敬,拿上廚房準備好的點心,帶上晚月,一同往長壽宮走去。
太后還是和原先一樣,坐在佛像前面,虔心的轉動佛珠,專心的禮佛,嘴裡還是念念有詞,說著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大概是祈福之類的話語吧。
穆煙呆在柳太后的身側,讓那個晚月把食盒放下,便是讓她出去了,整個屋子裡只剩下柳太后和穆煙兩個人,香薰燃得正旺,煙氣繚繞,在屋內溢滿了獨特的香味。
柳太后手裡的佛珠還在轉動著,眼睛微微的閉上,嘴裡唸唸有詞,沒有搭理一直在自己身邊的穆煙。
穆煙就站在一側,也不說話也不打擾柳太后虔心向佛,眼睛盯著自己腳底下的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過了許久,柳太后把手裡的佛珠放下,睜開眼睛,望著穆煙的位置,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看著有些嚴肅的樣子。
穆煙緩緩地給柳太后行禮,把自己腳下襬著的那個食盒打開,裡面是各式各樣的糕點,香糯的味道傳了出來,鑽到了鼻子裡。
“太后要不要嘗一下這是新出的糕點。”穆煙剛要把食盒裡的糕點擺出來,就要端到柳太后面前的時候,柳太后的眉頭深鎖,伸手推開了那個食盒,差點把那些糕點灑落到地上。
穆煙也不在意,手托住那個盤子,糕點在裡面晃動了幾下,最後還是沒有掉出來,把糕點重新放回食盒,尋了一個蒲子,坐在柳太后的身邊。
“之前那麼好的時機都被你錯過去了,這段時間你就沒有繼續(xù)再尋得好的時機麼?”柳太后帶了幾分的壓迫,眼睛有些犀利的盯著穆煙,逼迫著穆煙直視著她的眼睛。
穆煙緩了緩自己心裡起伏的心思,眼睛直視著柳太后,說道:“還未找到合適的機會,再等段時間就好了?!?
“再等段時間!”柳太后的聲音微微的上揚,盯著穆煙,身上的氣勢好像更是壓迫了幾分,冷笑幾聲說道:“那你是想等到什麼時候,還是說,壓根就沒有去找機會下手。”
和殷玉芙一樣的督促,讓穆煙不得不生出疑惑,她們是和殷承祿有著血脈至親關係的人,爲什麼會這麼恨他,這麼想他死呢?
收斂起來自己的心思,穆煙的頭微微的低下,語氣沒有多少的起伏,“等有了好的機會必定會下手的,可是現在還不是好的時機?!?
“那你覺得什麼纔是好的時機,時間越是久了,越是麻煩多了,有些東西,還是早些下手的好?!绷罄u不信穆煙的那些‘時機’的話,從鼻子裡冷哼幾聲,說道。
穆煙望著柳太后精緻的臉,這個女人在後宮內摸索爬滾了那麼多年,可誰又真正的見識過她的手段,還有她隱藏的真正的樣子,殷承祿真的是她的親生兒子麼?
穆煙忍不住懷疑,虎毒不食子,可是現在爲什麼柳太后是恨不得他死的樣子,究竟之間是有什麼事情,纔會做到這樣的地步,穆煙越想,心裡越是心涼,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是,謹記太后教誨?!蹦聼煕]有同柳太后爭執(zhí)一些什麼,而是點點頭,應下了柳太后的這些話。
柳太后看著穆煙這樣順從的樣子,心裡莫名的一股煩躁,拿起地上的佛珠,緊緊地攥在手裡,轉動了幾下,沒有了剛纔的心平氣和,隨即手又鬆開,不再
轉動佛珠。
穆煙不敢繼續(xù)想下去,越是往下想,心裡越是有一種對未知的恐慌,也許其中還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事情遠沒有表面上的那麼簡單。
垂首站在柳太后的身側,不知道站了多久,腿部都有些微微的發(fā)麻,可是柳太后明顯的不想和穆煙繼續(xù)交談,閉上眼睛,嘴裡繼續(xù)唸叨著旁人不懂的那些經文。
又站了須臾,穆煙才輕聲的對著柳太后行禮,推開門走了出去。
這段時間的事情太多,穆煙的心頭都是滿滿的事情,去完柳太后這一邊,就繞到後邊去,看了看依舊是沒有什麼清醒的意識的胭脂。
胭脂還像是穆煙第一次見到的樣子,軟塌塌的依靠在牆壁上,就連呼吸都是變得很艱難,身子時不時的抽搐幾下,忍受著常人難以忍受的苦楚。
穆煙長長的嘆了口氣,這纔多久的時間,一切都是物是人非,伸手觸碰了一下胭脂的臉龐,冷冰冰的,沒有絲毫的溫度,穆煙蹲在胭脂的身側,有些不忍心看著胭脂的樣子。
“究竟是怎麼變成這樣的,我這纔是離開多久的時間,是誰下的狠手?!蹦聼熋髦离僦粫卮鹱约?,可還是在一旁喃喃自語的說道。
現在除了長公主的嫌疑性最大,穆煙想不出來還有什麼人和胭脂有這樣的深仇大恨,才能把一個活人生生的折騰成這個樣子。
“哎。”長長的嘆了口氣,穆煙望著胭脂現在幾乎近似於死人的樣子,心裡也是一陣的難受,任誰看了這樣的胭脂,心裡也不會好受到哪裡去的。
走出長壽宮,穆煙有些漫無目的的在這些空曠的園子裡瞎逛,也不知道想要去哪裡,走走停停,最後也不知道停在哪個位置,望著不遠處的位置發(fā)呆。
現在這都是幾日的時間了,也不知道蘇睿現在是什麼情況,不知道身上的那些傷勢好了沒有,穆煙微微的皺著眉頭,心裡卻是很擔憂。
那一邊的蘇睿除了在中途上遇見刺殺的蘇齊,再沒有多大的坎坷,一路上走走停停過的,也算是平安的趕到了江南,蘇睿也被安排在了江南的別院裡休養(yǎng)。
蘇睿的師父葉弘果然是有真本事的,這段時間經過他的調理,蘇?;謴偷倪€算是不錯,這大半個月以來,蕭恆和易敏也一同留在江南別院照顧蘇睿,幾個人平素裡做個伴,日子也不算是很無聊。
“你要不要一起嘗一嘗???”易敏和蕭恆坐在庭院裡,兩個人手裡各自的端著一個盤子,裡面也看不出來究竟是什麼東西,一回頭看到出來散步的蘇睿,易敏揮著手,嘴裡塞著滿滿的東西,說道。
“那是什麼?”蘇睿離得比較的遠,看不清楚盤子裡究竟是什麼東西,走上前去,看著兩個人盤子裡莫名的東西,有些好奇。
“你嘗一嘗表示知道了?!笔拹a的吃相比較的優(yōu)雅,相比較起來易敏豪放的吃法,貴家公子的氣質流露出來。
蘇??粗鴥蓚€人的相處很融洽,心裡也忍不住替兩個人感到開心,本來以爲之前的那件事情,就會有所生分,甚至不會說話,誰知道現在兩個人雖然說心裡都是知道這個事情,不過都不說出來,打打鬧鬧的也算是和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