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聲音還因爲方纔的嘶吼而變得沙啞,可我說話的腔調(diào),已然正常如初。
幾乎讓我自己都懷疑之前瘋了似的自己是不是產(chǎn)生了幻覺。
顧景初擡眸,漠然地看著我。
“沒有?那算了。”
我隨意用衣袖擦擦臉,然後將被雨水打溼變成一縷縷很不美觀的頭髮全部攏到腦後拿皮筋紮起來,又兩手向下拉了拉衣服,我看向緊閉的門,走過去,腳下慢而穩(wěn)。
“你跟沈年,在戀愛?”
身後,顧景初突然問道。
我蹙了下眉,止了步伐,回頭似笑非笑地睨著他:“戀愛?你在說笑?”
顧景初也笑,沒有再說下去,轉(zhuǎn)而道:“待會兒,你最好向媽坦誠一切。嘴硬只會讓你吃更多苦頭。”
“……這不就是你的目的?”
顧景初沒有應(yīng)聲,目光深沉。
我推開了那扇宛如猛虎之口的門。
門纔開啓一條縫隙,嚎啕的哭聲便鑽入我的耳裡。我走進去,看見葉婉蓉正背身站著,旁邊秋嫂抱著不斷抽泣的乘乘在安慰他。顯然她發(fā)了一通火在別人身上了。
而在旁邊的單人沙發(fā)上,顧雲(yún)珊一聲不吭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著,看見我出現(xiàn),眼神裡露出幾分幸災(zāi)樂禍。
並不見顧天成。
我垂下眼簾,竭力保持著鎮(zhèn)定,上前叫道:“媽。”
剛一開口,葉婉蓉就猛地轉(zhuǎn)身,清脆響亮的一記耳光毫無徵兆地甩在我臉上,似乎用上了全部的力。我整個人慣性的摔在地上,才消腫的額頭撞在茶幾角上,“啪——”水杯倒了。裡面的水流了一桌。
坐在那兒的顧雲(yún)珊被嚇得全身一震發(fā)出驚嚇聲,連忙從沙發(fā)上起來跑到一邊去,似乎生怕殃及池魚。
秋嫂見狀,慌忙地把乘乘的臉按在懷裡不讓他看。
顧景初走來,正是這一幕,顧雲(yún)珊過去拉住他的胳膊低聲道:“哥,我害怕!”
顧景初拍拍她的手,視線漠然地從我身上掃過。
顧雲(yún)珊依偎著他。
真是一副兄妹情深的好畫面。
我垂眸,坐在地上,被那一巴掌打的回神困難。左半邊臉麻木的沒有感覺像不是自己的。我眨了下酸澀的眼睛,額頭上有滾燙的液體流下,一滴一滴,滴落在白玉大理石的地面上,觸目驚心的紅。
我擡手擦了一下,手心裡是大片的血漬,那個溫度像是要燃燒起來。
葉婉蓉一定是氣瘋了。
所以纔會這樣衝動地打在輕易可以看見的臉上。
如果換做是過去,她會選擇在隱秘不易被人察覺的地方下手,因爲她怕我的臉毀了,怕我沒了臉她就沒了可得的利益。
然而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顧不得那些了。
我擡頭看著面容冰冷的葉婉蓉,嘴裡也逐漸泛起一陣血腥味,我使勁地吞嚥下去。
葉婉蓉被歲月風(fēng)蝕的臉上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表情,她怒視著我,將手裡的ipad舉到我眼前,“給我解釋。”
ipad上正在播放清晰度極高的視頻。視頻裡我被用手銬拷著,衣衫不整地看著鏡頭,隨即畫面一轉(zhuǎn),西裝加身的沈年站在了我面前,手正在我胸口動作。
視頻是無聲的。速度被刻意放慢,看著的確淫靡。
可這不是事實。
“沈年什麼都沒對我做。”我說:“這視頻被剪輯過。他是在幫我。”
“幫你?”葉婉蓉冷冷譏笑,她將ipad扔在沙發(fā)上,“你的意思是,把你像個性奴隸一樣對待的人不是他?”
我抿緊脣,慢慢攥緊了拳頭,“……不是他。”
葉婉蓉問道:“那爲什麼會傳出只有你和他的視頻?”
“……不知道。”
“不知道?”葉婉蓉音量陡然拔高,她猛地抓著我的頭髮向後扯,兇狠地發(fā)問:“你說你不知道?”
我忍著頭皮的刺痛,說:“我……不知道。”
存有視頻的sd卡在沈年手裡,可不會是他做的。絕對不會。
是他做的,就不該放這一小段沒有實質(zhì)內(nèi)容的視頻。
也許是放狠話要我們都後悔的夏嬌嬌,但我想不通她怎麼有的視頻?她從沈年那兒偷走了sd卡?
但我不能把這些揣測告訴葉婉蓉。
我只能說:“我真的不知道。”
葉婉蓉氣得直點點頭,像是覺得我的說辭很荒謬,她鬆開我的頭髮,改爲扣緊了我的脖頸,尖利的指甲一下刺著我的皮肉,疼的我把眉頭擰緊。
她聲色冷厲:“說!”
我抓緊了衣服,告誡自己要忍耐,不要掙扎。我從齒縫間擠出那句話,“我……我不……知……道……”
話音落下,她發(fā)狠的五指緩緩的卻致命的收攏,葉婉蓉看著我,眼神像看路邊的雜草,或是一隻瀕死的野狗,就是不像在看自己的女兒。
我眼角餘光瞥到顧雲(yún)珊低下了頭,而顧景初,依舊像個旁觀者。
眼前漸漸開始發(fā)黑,就連四肢都開始變得無力,我以爲自己真的就要這麼死在她手上了,葉婉蓉卻突然鬆了手,我整個人頹喪地摔在地上,全身的骨架都像是要散了架。
“咳咳咳咳——”
重新獲得自由的我急促的呼吸,狼狽地匍匐在地,有劫後餘生的感覺。
我不敢相信葉婉蓉居然放過了我。
我扭頭直視著她,她盯著我的眼睛,又問:“把你當性奴隸對待的人是誰?”
“褚傲。”我直言道:“都是他。和沈年無關(guān)。”
“褚傲?”葉婉蓉皺了下眉,沒理會我後半句話,問道:“褚家的兒子?”
我應(yīng)了一聲。
葉婉蓉咬牙恨恨地踢了我一腳,“你作爲我葉婉蓉的女兒不懂得怎麼用自己的方法幫我,只會在人外給我丟人現(xiàn)眼!我讓你給我收斂點兒,別壞了我的好事兒。你現(xiàn)在到好,直接把你那些豔事讓人弄到網(wǎng)上,一個沈家一個褚家,你這讓我怎麼和葉家……”
她話沒說完,一陣電話鈴聲響起,我條件反射地按住了口袋裡的手機,卻見秋嫂一手抱乘乘,一手拿起了桌上的座機,“您好。這裡是顧公館。”一頓,她看向葉婉蓉,顫聲道:“太太,葉公館來電。”
“這親要是結(jié)不成了!顧笙……”
葉婉蓉壓低聲音磨牙切齒地說了半句,接過電話,笑聲說:“葉先生。”
“哦是,網(wǎng)上我看見了。”
“我正在問笙笙呢,她說了那都是假的,我們家笙笙乖巧聽話。不是那樣的女孩兒。”
“葉先生,您聽我說,我會讓這事兒……”
“不是,葉先生,疏朗跟笙笙挺要好的,這怎麼能算了呢!葉先生!葉先生!”
葉婉蓉僵笑著喊了幾聲,約莫是得不到迴應(yīng)了,最後“砰”地把電話扣上,她微微側(cè)首看我,眸光憤恨又無情。
我爬起來,撫著額頭,鮮血不斷從指縫間流出,我此時的面目看起來一定很猙獰。
“跟葉家的親結(jié)不成了。”
葉婉蓉說著,竟有些平靜。
“發(fā)生了這種事,我看也沒人會要你了。”她說:“不如將計就計把你嫁進沈家?”
我睫毛顫了顫,沒有任何反應(yīng)。
她笑了一聲:“不過就憑你跟沈年的事兒,我看沈家是死活不願意的。”
我聽到她喚道:“景初。”
“媽。”顧景初往前走了幾步。
我看見葉婉蓉用像看死人般的眼神看著我,聲音冷的讓我彷彿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
“把她關(guān)進祠堂的閣樓裡,斷了她跟外界的聯(lián)繫。再等個兩天看看,看還會出什麼幺蛾子。”
顧景初點了下頭:“我明白了。”
“嗯。親生的,還不如不是親生的懂事。”葉婉蓉讚賞地看他一眼,從秋嫂懷裡抱過一臉膽怯的乘乘,她像是安撫般輕輕拍著乘乘的背,從我跟前走過。
“傷口給她好好處理一下,別留了疤。臉上留了疤,那就更不值錢了。”
她漫不經(jīng)心地說著,緩緩走上樓。
待她的腳步聲徹底消失,顧景初讓顧雲(yún)珊去把顧家的私人醫(yī)生叫了來,處理完傷口,他說:“跟我去祠堂。”
我沒有抵抗,跟著他走出客廳。
門被狂烈的風(fēng)帶上,發(fā)出巨大的響聲。
顧景初撐開了一把透明雨傘。
我沒有看他。站在門廊下,雨水被狂風(fēng)吹成絲線般朝我纏來,就像是蜘蛛織成的巨大的網(wǎng),而我就是那個被蛛網(wǎng)的毒液黏住的小蟲,跑不掉,躲不開,只能徒勞掙扎,坐以待斃。
我穿著適中的衣衫,卻仍在風(fēng)雨中瑟瑟發(fā)抖。
手覆上胸口,透過薄薄的布料我還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我竟然走出來了。
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我仰起頭看向佈滿了陰霾的天空,擡腳走出了唯一可以爲我遮風(fēng)擋雨的門廊。就那樣隻身站在了傾盆大雨中。原本已經(jīng)發(fā)木的傷口又疼了起來。
被雨水襲擊的雙眼也有些睜不開,可我依然努力的睜大眼睛。
我疑惑,我活了下來,卻爲何更加恐懼?
我的胃開始隱隱作痛,蹙眉難耐的蹲下身,在風(fēng)與雨的夾雜中,我渺小而又微不足道。
那一刻,我的腦海裡竟產(chǎn)生了“不如就去死吧,死了也就解脫了”的輕生念頭,可未等我把不該有的念頭按下,溫暖便從天而降,一件黑色西裝搭在了我的身上,與此同時,打落在身上的雨水也變得小了。
我側(cè)頭看去,朦朧的視線裡是顧景初的帥氣面孔。
真是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
我纔剛見過他被鞭打的滿身是血的樣子,沒有多久我也捱了打流著血被他全程圍觀了。
我突兀地笑出聲來,顧景初冷然地凝視著我。
舉著透明雨傘,因爲大部分都遮在了我的上方,所以他的穿著白襯衫的大半個身子都被雨水淋溼,整個人略顯狼狽,卻不失風(fēng)度。
即便再容不下我,他的戲也做得夠足了。
垂下眼簾,胃還在揪扯著心肺,我看著從地磚縫隙裡鑽出來的生機勃發(fā)的綠芽,淡淡說道:“這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的,可真有趣。”
顧景初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脣瓣輕合,一個字也不說。
我慢慢起身,抱著手臂,在他雨傘的庇護下走到了祠堂閣樓裡。
閣樓裡有一張小的鋼絲牀,有一盞昏暗的燈,除此之外,再無其他。連張窗戶都沒有。
但依然是我熟悉的閣樓。
畢竟我曾在這裡住了那麼久。
我恍惚地想起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痛苦蔓延,又立即不讓自己去回憶。
顧景初冷淡提醒道:“手機。”
我拿出手機,他默然地將手機拿走。
我把身上所披的衣服也遞還給他,我讓自己笑的溫柔似水,“謝謝。”聲音淡漠的沒有一絲溫度。
眼看他要接過衣服,我鬆了手,黑色西裝外套從我手裡滑落在地。
我擡起一隻腳踩在了那件黑色西裝外套上。泥濘的鞋底讓黑色不再純粹。
他掀起眼簾,我皺眉說:“你太不小心了。”
他彎腰撿起髒了的黑色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沒再看我一眼就要關(guān)門。
我說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他停下,回首。
“我離開顧家那天,我就跟你說過,我對顧家連一絲一毫的肖想都沒有。顧簫也沒有。”
“這麼多年過去,我和顧簫都沒拿過顧家一分錢。對於顧家的任何事,我也是能躲就躲。多少人都忘了顧家有個叫顧笙的人,但你怎麼還是一心要我死?”
我當真好奇地看他,他說:“你活著一天,就是我最大的威脅。”
坦誠的殘忍。
有低低的笑聲從我喉間傳出,“但是顧景初,如果我死了,我要讓整個顧家成爲我的陪葬品!包括你。”
聽到我的話,顧景初平靜地拉上了門。
我閉了閉眼,緩緩轉(zhuǎn)身看著狹小充滿了壓迫感的房間,走到那張鋼絲牀前坐下,我摸了摸口袋,摸出趁處理傷口時偷偷取出的手機sim卡。
我無法確定在出了這種事後,沈年會不會給我打電話。即便他不會給我打,但這上面有他的聯(lián)繫方式,我也不能輕易地把它交到葉婉蓉和顧景初手裡。
我盯著手心小小的卡,想了想,張嘴把它吞下。
在看不見太陽的閣樓裡關(guān)了多久,我不清楚,我只能依靠被派來給我定時送飯的秋嫂來估算時間,大約是兩天。
兩天裡,可能是兩天。
我沒合過眼。
因爲只要一閉上眼,我就會看到很多張臉。
沈年的。顧簫的,葉婉蓉的,顧景初的……
他們有的想我死,有的想我活,有的,我至今沒摸清他。
我不知道沈年在經(jīng)受什麼,我不知道顧簫有多著急,我不知道葉婉蓉又在想什麼陰謀詭計,我不知道顧景初準備怎麼除掉他視爲眼中釘,肉中刺的我。
我只知道。我要永遠的失約了。
對沈年,也對葉疏朗。
如果我能出去,我該去道歉嗎?
但,誰會來放我出去嗎?
要是我估算的兩天不錯,那葉婉蓉說的“過兩天看看”,也該到了。
我靜靜地盯著那門,猜測著。
忽然聽見了開鎖聲。
我愣了愣,以爲自己壓抑地產(chǎn)生了幻聽,可下一秒,門開了。
顧景初面色沉寂地說:“走吧。”
我麻木地站起來。和他走出閣樓,久違的陽光打在我臉上的剎那,我擰起眉,很不適應(yīng)。
去到客廳,這個家的人除了顧簫,都在了。
顧天成見到我,張嘴就嘆道:“笙笙啊,你怎麼能和別的男人幹出那種事呢?”
“幹都幹了,你現(xiàn)在問這個還有什麼用?”葉婉蓉冷睨了他一眼,屈指扣著茶幾對我說道:“過來看看這些。”
我走上前。看到桌上放著的花花綠綠的報紙雜誌。
心頭一跳,我隨手拿起一份,一下躍入眼簾的是我和沈年露著正臉的兩張照片。一張是在原來的住處,我被沈年抱著,他的手在我身下;另一張是我赤身被他壓在沙發(fā)上。
我覺得手指根根發(fā)緊,再接著看其他的。
不論是報紙,還是雜誌,頭版頭條都印著我和他糾纏的偷拍照片。更可怕的是,照片竟然都不同。甚至連前幾天凌晨和他在車裡親吻的,被他強制帶去醫(yī)院的都有。
有一家報紙,還拿我的側(cè)臉,和盛唐那次被拍的做了對比,得出了是同一個人的結(jié)論。
所有照片都選的很精妙,幾乎每一張我的表情看起來都極其的不情願,而他則沉著臉,眉眼看似狠厲。還有幾張在醫(yī)院緊急疏散通道的,像是監(jiān)控截圖,能看到我滾下樓梯,而他則站在上面。
很理所當然的,報道里都用上了“疑似強暴”、“疑似強迫”、“疑似受辱”這些字眼。
彷彿往事重演。
我控制不住地雙手發(fā)抖。擡眼看向葉婉蓉,“媽。你想幹什麼?”
“你說呢?”葉婉蓉淡然地反問。
我黯然地閉上眼。
葉婉蓉飽含戾氣地說道:“等了兩天,就光你和沈年的這段視頻。視頻也查不出出自誰的手。”她起身繞過茶幾,“因爲這段視頻,葉家的親結(jié)不成了,有頭有臉的人家也沒誰會要你了。我們顧家的臉也徹底丟盡了。我不找他算賬,找誰?這樣一來,再加上你跟他的舊賬,鬧的再大點兒,我還能多賺兩個。”
她笑了一聲:“不過,也多虧了他回國後你跟他有來往,沒了這些照片當實錘,我想找他算賬,也沒那麼容易。”
她問我:“馬上召開記者發(fā)佈會,看看這些報道,該怎麼說,還用我再教你嗎?”
我一動不動地看她,她日漸黯淡的眼眸望著我,冷酷道:“說沈年爲了報復(fù),意圖侵犯你。但他沒有成功。不管外界信不信。都要說沒成功。說不定也有信的人,這樣以後你還有望再給我找個好親家。”
“我不……”
“別反駁我。”葉婉蓉打斷我的話,走近來,手捏著我的兩頰,用微乎其微的音量說道:“惹惱了我,是要出人命的。”
我渾身一震,半個字都不敢再多說。
良久的沉寂。
我扶著膝,緩緩跪在她身前。
“媽,我錯了。”
“但我求您,別讓我……”
我把頭捱到地面。手抓住她的褲腳,我閉上眼,用哽咽帶著?音的聲音進行瀕死前的掙扎。
儘管這或許毫無用處。
是毫無用處。
“對。等面對記者的時候,你就要這麼可憐。最好是比現(xiàn)在更可憐。記住,你是個受害者。要讓他們看出一丁點兒的不對勁,顧笙,別怪我剛纔沒警告你。”葉婉蓉踢開我無力的手,“雲(yún)珊,找身你素淨的衣裳讓她換上。然後景初,先帶她去發(fā)佈會。我去讓化妝師化個適合的妝。隨後就到。”
顧景初頷首,顧雲(yún)珊點頭。
葉婉蓉道:“天成,陪我去偏廳。”
顧天成應(yīng)了聲,沒一會兒有人從我身邊經(jīng)過。我聽見開門關(guān)門聲,挺直了腰站起來,我看向顧景初和顧雲(yún)珊。
顧雲(yún)珊撅著嘴抱怨說:“幹嘛要穿我的衣裳!討厭!”說完瞅了我一眼,“跟我來。”她走向樓梯。
我沒動。
沉默著拿起那些報紙雜誌,使出渾身力氣把它們都丟向了顧景初。
我聲嘶力竭地咆哮道:“顧景初!”
他蹙了下眉,躲的很快,卻還是被一本雜誌的書角刮到了臉。血頓時就滲了出來。
“哥!”顧雲(yún)珊緊張地叫了聲,跑回來瞪著我:“顧笙你對我哥發(fā)什麼瘋!”
我邁步走過去,顧雲(yún)珊擰眉擋在顧景初的身前,我拽住她:“滾開!”
顧雲(yún)珊被我扯的一個趔趄撞在沙發(fā)上,正想對我發(fā)怒,我猛地擡手指著她,眼睛卻仍盯緊顧景初:“要我當著她的面兒說嗎?”
顧景初說:“雲(yún)珊,你先上去。”
“哥!”顧雲(yún)珊不滿地撒嬌。
“上去。”顧景初沉聲道。
顧雲(yún)珊咬著嘴脣看他,又不甘心地衝我哼了一聲,生氣地跑上了樓。
她走了。只剩下我和顧景初。
我冷靜地開口:“我說過讓你不要把手伸到我這兒來。”
“我也說過,你和他們走得太近了,應(yīng)該適當保持距離。”顧景初用手抹去臉上的血跡。
“我和他們,和沈年,連朋友都不是。”
顧景初微笑道:“是嗎?”
我瞇起雙眼:“顧景初,從我離開顧家第一天開始,你就派人暗中盯著我的一舉一動。你怕我和有權(quán)勢的人勾結(jié),會對你日後接手顧家造成威脅。不要緊,我無所謂,我對顧家毫無野心,我也不靠近權(quán)貴,所以就算被人監(jiān)視,只要你不來打擾我和顧簫,我也隨你去了。”我垂眸掃著地上散落的報紙雜誌,“但是現(xiàn)在,你做的太過了。”
“沒辦法。”
顧景初說:“你離這個圈子的人越近,我就越有壓力。”
“我和沈年第一次上報,是你操縱的。”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他的音色如冰:“顧笙,我也是迫不得已。”
我扯了扯嘴角,諷刺道:“那真難爲你了。”
顧景初沒再接話,擡起手腕看了眼手錶:“還有不到一個小時,記者發(fā)佈會就要開始了。去換衣服吧。而且,忘了告訴你,發(fā)佈會是現(xiàn)場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