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瑭大步地走進了西川王府,身後的許強宗緊緊跟在他身後,兩位雷霆軍的將領此刻已經非比尋常,不是當日初來蜀地時的落魄模樣。而且這次蜀王親征,又將雷霆軍定爲御用軍,郭瑭已經被封到了正三品,手執御賜的寶劍隨駕左右。
郭瑭走進客廳,見到劉淵正在用茶,急忙躬身行禮,劉淵笑道:“兩位將軍請坐吧,既然是在王府之中,便不須多禮!”
郭瑭朗聲道:“末將已經視王爺爲主上,自然應固守主僕之禮,還請王爺勿要推辭!”
劉淵點了點頭,郭瑭確實也是比較聰明的一個人。顧憲當初投靠自己時,首先要做的事就是正名分,甚至連稱呼都要更改了才行,郭瑭這樣的做法他並不反感,起身道:“將軍請坐吧!”
郭瑭這才坐了下來,身子微偏,以示敬意,而許強宗則站在他的身後。
不知道爲什麼這次看到這兩人,劉淵心裡有些不安。尤其是看到郭瑭,總覺得似乎有什麼不對的對方。郭瑭實在有些太鋒芒畢露了,他不是顧憲,那麼淡然從容,恬靜無爭,他有些讓劉淵感到不像原來那麼可靠了,尤其在攻打黎州的時候,郭瑭就表現出了一種莫大的野心,而這種野心纔是劉淵最爲感到不悅的,不知道有一天他是不是會背叛自己。
不過劉淵知道至少現在眼前的這員大將對自己不會有二心,因爲郭瑭確實忠心耿耿,一直視劉淵爲知己,要不然也不會在揚州掛印逃到蜀國來了。
郭瑭見到劉淵正在打量自己,也回過目光去。這個福王確實與以前大大不同了,以前雖然也是這樣的淡定,但是卻不是這樣的從容內斂,那時火速向竟陵救急的福王已經變了,變得更加讓人捉摸不透,變得讓人感覺到更大的壓力。
良禽擇木而棲,從三裡集時,郭瑭便將劉淵認爲是未來的明君,自己應該追隨的主人,現在的一切說明他當時的選擇是正確的。
郭瑭見劉淵沒有說話,便拱手道:“末將將要隨蜀王出征,這次是前來向王爺辭行的,不知道王爺有何吩咐!”蜀王已經定於中秋過去出兵東征,現在已經只有幾天而已。
劉淵心道還有什麼要吩咐的,只不過要保護好蜀王而已。
其實這次東征,樂觀的只是蜀人,以爲蜀王總算可以統領三軍,掃蕩順王了。劉淵卻並不樂觀,想要收復東蜀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擊敗順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郭瑭說的有道理,當初若是自己在雲州時,直搗延州就會讓順王在蜀國無處藏身,也就不能再進入東蜀了。但是一旦讓順王進入東蜀,並且將延州、允州守住的話,西蜀就很難攻入,何況還有數座要塞堅城存在,蜀王想要蕩平順王,談何容易!
當年已經去世的蜀王歷經十年才統一蜀國全境,現在的這個蜀王又要用多久呢,何況他在軍事上根本無法與乃父相比,就算自己親自出徵,加上郭瑭雷霆軍的全力協助,劉淵心裡也沒有半點把握,蜀王高興的實在太早了點兒,大概都是被戰遊那個謀士慫恿的。
劉淵嘆了一口氣道:“將軍既然身爲隨駕將軍,務必要保護蜀王周全,若是兵敗,也要將整個雷霆軍給本王帶回來,當然也要將蜀王帶回來!”蜀王不能死在外面,否則白蓁腹中的嬰孩該怎麼辦?
Wшw ⊕Tтka n ⊕C〇
郭瑭突然拱手道:“末將有一句話,不知是否當講!”他面露凝重之色,顯然此事重大。
劉淵卻不太習慣他的這種進言的方式,有一個李納已經足夠,千萬不要再多一個郭瑭,笑道:“將軍請講!”
郭瑭沉聲道:“王爺乃大漢福王殿下,身份尊貴,前次雲州之戰,已經將蜀國兵權盡握在手,若是登高一呼,末將等人必當竭力盡忠,蜀王之位恐怕已經是王爺的了,當時王爺急召雷霆軍回都,其實末將等人已經做好了進宮平亂的準備。卻沒有想到……”
他雖然也有責怪劉淵之意,不過郭瑭畢竟不是李納,說的還是好聽一點兒的。劉淵自家人知自家事,上次並非沒有奪取蜀王之位的想法,只是後來卻不得已放棄了,郭瑭有這樣的疑問也是尋常,現在問了出來,自己倒也要和他解釋一下,否則這位雷霆軍的將軍未必能夠理解,淡淡道:“將軍認爲本王定要取得蜀王之位麼!”
郭瑭急忙站起跪倒道:“末將不敢妄加猜測,只是心有疑惑而已!”許強宗也急忙跪倒在地,不知道爲什麼,劉淵的聲音越是輕柔,兩人感到的壓力就越是重大。
劉淵並沒有讓他起來,繼續道:“將軍千里迢迢前來投靠本王,本王怎能不心生感激,以將軍之才,應當橫刀立馬,馳騁沙場,以正威名,所以本王才讓將軍統領雷霆軍,而且將軍也願意忠心跟隨本王,但是若將軍認爲本王只是爲了一個蜀王之位而來到蜀國的話,那就是大錯特錯了!”
郭瑭擡起頭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劉淵。
劉淵還是沒有讓他起來,沉聲道:“將軍言道本王身份尊貴,可惜尊貴的並非是蜀國的西川王,而是大漢的福王。難道將軍願意拿一個蜀王之位來換福王這個身份?將軍可曾想過就算取得蜀王之位又能如何?現在本王最想做的事便是恢復大漢福王的身份,然後堂堂正正地回到大漢去,收復漢口,與明軍渡江而戰,進而統一天下,豈是一個小小的蜀地能夠容納得下的!”
郭瑭沒有想到劉淵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由得熱血沸騰,大聲道:“末將願意誓死追隨王爺!”許強宗也道:“末將願意誓死追隨王爺!”
劉淵知道自己的這番大義凜然的詞調征服了這兩個一心想著建功立業的將軍。這些話也許他並不想說,也許不必說的這樣慷慨激昂,但是大部分卻也都是心裡的話。蜀國雖好,但畢竟不是長久之計,他早晚還要回到大漢去,他的事業還在大漢,乃至整個中原。
他之所以想要奪取蜀王的位置,其實也只是爲了兌現顧憲的一個考驗罷了,其實也只是爲了這個大漢書生罷了,若非如此,他心裡絕對不會如此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