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這樣,從起點回到原點。
當我將白衣的生平細細篦過一遍後,正好也被黑洞從井口拋出,落地那瞬,我心中長長吁出口氣,似乎終於平安回家了。
至於古滇,留給我最後的印象就是跟在身後無數被吸入的東西,類似包裹有人頭的青銅器、銅鼓、玉石臺,應該金蓮山上沒留下什麼東西。
那才該是最後現於世人面前的古滇國,沒有異類,沒有詭悚,只有莫明消失的陣陣謎團。
我在井口等了很長一段時間,湯胖子跟小米沒能像我那樣被長長拋出,雖有疑問但不執著,拍拍屁股上的灰土,猜測可能還有其它出口。
城中跟我離開時一樣,事過月餘,這裡依舊被死氣籠罩,定格的人羣,毫遠流動感的空氣,我獨自一人行走在空蕩蕩的城市街道,無悲無懼,心中安平。
有衣服穿在身上的感覺果然不同,但鞋......沒關係,慢慢就能把腳感找回來,當初猿人進化到人類,不也經過很長一段時間嗎?
去了連接城外的高速公路口,或許誰也沒想到我還活著,城外的人顯出驚喜和歡悅,絲網一樣盤錯羅結的各種儀器,衝著我嘩嘩閃個不停。
大體交待了一下我的去向,卻沒能細說,大屏幕上流動著我的經歷,縱然當時再苦再難再驚險,到了這裡,也不過草草數十行的內容。
告訴他們我還會離開,但不知道會有多長時間,讓他們也關注一下國內外有沒有相似事件發生,如果需要,儘可能的爲我多提供一些信息。
然後提出想見見母親的願望,他們雖有猶豫,但還是痛快答應,讓我明天這時候過去。
我點點頭,開始返城做些準備工作。
上次吃虧就吃在準備不足上,如果可能,我再也不想光著腳走路,當然這不是主要,主要是我再也不想光著膀子讓小米摸來摸去。
提起小米,又不禁想到米女,也不知道她那邊現在什麼情況,腳好些沒有。
就這樣邊想邊找,直到天完全黑下來,我還在找一個可以大到把所有東西都裝下的登山包,但沒能成功,不得不將裝備一分爲二,胸前後背各負一隻。
說起來武威到底還算二線小城,很多東西只能找替代品,我非常想再弄一臺槍,但這基本上沒什麼可能,好不容易在中行銀庫的辦公室裡找把幾把,卻沒子彈,也只能放棄。
夜越來越深,我在自己的小屋裡劈掉傢俱燒了些開水,當舒舒服服的泡進熱水裡,纔有了回家的真實感。
第二天我如願見到了母親,她對我的處境有些不敢置信,面目扭曲在膠體之後,慌急的在說些什麼,聽不動,連想摸摸她都做不到。
看來他們並沒有把這裡的事情對外公佈。
我承認我有小小私心,完全也可以不叫母親過來,還記得那時出事也只打了安板讓他們代爲照顧,但現在不一樣,我永遠也不知道下一次活著出現是在什麼時候,我希望他們能更多的關注到我母親,而不只是口頭上的敷衍而已。
當母親知道一些事情後,相關部門哪怕只是爲了保守住這個密秘,都應該會爲母親安排另一種生活。
總比,一個人在家空等的強。
接下來就是無限的查閱時間,這很奇怪,明明身邊都是人,但偌大一個書店,嘩嘩翻書的卻只有我。
特意查了一下有關古滇的介紹,最多的幾個字眼還是神秘消失,時間段在二千多年前,提到一些相關人物,比如司馬遷,漢武帝,某任滇王,還有......莊喬,但卻沒有他。
白衣的憂傷並非只因個性,而是果然,這個世界將它遺忘得一乾二淨。
不過還好,現在至少有我記得他,記得他那些付出與經歷過的愛恨情仇,找個機會找人替他寫本書吧,如果我能一直活下去的話。
無論怎麼說,古滇國對我來講也算是過去式,目前最重要的還是一些生存知識,大致瞭解了一下我的裝備有沒有出現問題,或者有沒有十分必要,卻漏帶的東西。
還好大體沒錯,在補過藥品之後,我再一次來到漢墓,但下井後才發現跟自己想的有些出入,井成了死井,無論我怎麼掏弄都沒再吸我進去。
悶悶的從井裡爬出來,只得另尋其它。
鳩摩羅什塔,位於武威市北關大街中段,地處繁華,交通便利。
是世界唯一一座用高僧命名的佛教寺院,院內有塔一座,高32米,八角十二層,塔內供有印度高僧鳩摩羅什的舌舍利,舉世無二,相當珍貴。
而,鳩摩羅什,西域龜茲高僧,前秦苻堅的國師,七歲出家,九歲從師修習佛法,曾在當時的後涼,也就是現在的武威城前後宣揚佛法十七年之久。
其人精通梵漢語,畢生翻譯三藏經論七十四部凡三百八十四卷,史稱四大翻譯家之首,並將大乘佛法帶入內地,聲名雖在唐朝高僧玄藏之下,功績卻遠遠在其之上。
最終以70歲高領功得圓寂,留世三寸不爛舌舍利,遵照其遺願,將舌舍利送回後涼供奉。
以上這段,就是我對眼前這座高塔的認識,不過話說回來,其實跟漢墓一樣,雖然就在身邊,但過來的次數真沒幾回。
我仰頭看了半天,十分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找對地方,照著死馬當成活馬醫的古人經驗,只好打起精神找路進去。
塔門關著,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弄開,一層一層爬上去並沒出現什麼特殊情況,身上兩個大包猶如兩座大山,壓得我連氣都喘不勻。
又不敢放下,天知道什麼時候再被吸走,在此之前只能做到人包不離。
不過一直爬到最頂層,也還是找不出什麼異樣,難道真走錯了?東摸西摸了半天,確實沒發現什麼,只好原路返回。
下樓比上樓輕鬆太多,心情卻有些黯然,拖著沉重的步子,腦裡不停思索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去。
直到下到最底一層,我都根本沒有意識到有什麼問題,而當我推開塔門擡眼的那一瞬,驚了,下一個動作就只剩下不知該哭還是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