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知道這片看似死寂的戈壁荒灘,暗伏著多少生命。
沙漠和戈壁類似,因爲白天夜裡溫差太大,爲了保存水份,動物們大都天黑後纔出來覓食,剛剛纔有幾隻四腳蛇從我們面前竄過,緊接著兩隻沙鼠聞著地面越走越遠,當然這些對我們來說尚算無害。
不久,沙狼們便接二連三的露出它們那尖尖的吻,擡頭冷目,陰測測在火堆照出的明暗交界處徘徊不散。
通常來說,一撥狼羣的數量大多維持在十二到十六隻左右,但現在的數量遠遠不止,光能數得到的就三十往上,更不用說隱在暗處的那些。
我對今晚的處境深感擔憂,湯胖子倒也不必太緊張,第一有火,只有火燒大一點,它們硬撲上來的機率不大;其次,這些狼也並不是一個族羣,相互之間都還在提防,情況不明之前,它們不會輕易動手。
我這才仔細觀察,果然它們之間區域劃分明顯,一旦稍的哪隻越界,另一羣就要發出低低的警告。
總之是提心吊膽,但也有驚無險的過了一夜。
清晨第一道陽光灑向地面的時候,狼羣漸漸散去。
我問湯胖子要不要睡一會再走,他說還好,昨晚因爲太累,所以一直是他在值夜,早起我看他的時候,兩眼熬得通紅。
我們一直沿著白龍堆走向往西南前進,身後遠遠綴著一羣沙狼,這是唯一沒有散盡的狼隊,估計是忌憚湯胖子披在身上的狼皮,所以只是跟著,卻從不肯離得太近。
我問湯胖子一百公里路的話,正常行走大約要多長時間,他說也不一定,快的話二十個小時,得保證中途不做大量休息,慢得話兩天也不止。
好在我們還算勻速,隔天中午,便到達了白龍堆邊界。
看著漸漸被扔去身後的丹霞地貌,之前那場殺狼之戰,變得不太真切起來。
再往前走又進入到沙漠區域,四處黃沙,就在我以爲還會走很久的時候,突然眼前一亮,出現了一線綠色。
湯胖子大叫一聲‘快看’,我順著他的指尖望去,看到了綠線另一側的大片反光地帶。
是片湖,極大的一片湖水。
這時才反應過來爲什麼白龍堆會有這麼多沙狼出現,原來是因爲有水,當四面八方的動物們尋水而到,沙狼的食物也就手到擒來。
萬分慶幸那不是一場海市蜃樓,當跳進水裡的那一刻,我才真正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
更加令人振奮的是小米竟然等在這裡,說其實早就到了,不過是直接發送到了樓蘭城內,爲了不跟我們錯過,已經在水邊守了四天之久。
我約摸算了一下,基本上這次我們是同時到達。
我們在湖邊休整了一段時間,順帶見識了很多沙漠中獨有的生命品種,它們基本上都不懼怕人類,好奇的看著我們,低頭喝水,然後慢悠悠離開。
小米說這片湖很奇怪,第一天她來的時候比這要小太多太多,而且四周全是沼澤,人沒有辦法近到跟前,連動物陷進去的都不在少數。
第二天變得比第一天大了些,第三天又比第二天,以此類推,一直到我們現在看到的這樣,沼澤已經完全浸在水下,纔有我們跳進水裡的機會。
湯胖子見到小米後嘴巴變毒不少,兩人總是吵個不停,但我總覺得他們根本就是樂在其中,可憐我這孤家寡人,竟然有種電燈泡的感覺。
小米這回來穿了套粉色系運動裝,長長的黑髮被她用絲帶在左右額角處條挑起一根小辮,少了些溫柔恬靜,多了些可愛清純。
一雙白色的小皮靴綴滿鈴鐺,走起路來猶如在歡聲歌唱,好像是爲了配合這雙鞋,她總是不肯在一個地方乖乖站上一會,蹦來蹦去,看得我眼花繚亂。
湯胖子笑話她這哪裡是來找東西的,分明是來春遊,小米瞪大眼睛問我“這回也要找東西?是什麼?”
害我一時語塞無言。
應該是來找東西吧,不然送我過來這裡幹什麼,但這回又是找什麼呢?
當時在古滇,我們認爲金印最廣爲人知,而樓蘭......三個人坐下來商量後終於面面相覷,不會真的要帶一具女屍回去吧。
不過總得來說一切順利,並且小米是從樓蘭城裡過來的,她路線熟悉,等我們休整完畢後一路領著我們來到一座泥塔下面。
“先在這裡住一晚”她笑道“反正天已經快黑了,咱們明天一早就進城”
湯胖子兩眼一瞪“你又想打什麼鬼主意,都到城邊了不進去?”
“那地方沒辦法住人,你愛信不信,反正我讓你們住這裡絕對是最好的選擇,不然你到時候後悔都沒地方哭去”
湯胖子眼帶疑問,我忙打圓場說住哪都一樣,明早去的話人能更精神一些,有個突發情況也好應付。
小米得到我的贊同,小小歡呼了一聲撲過來就想親我,被我遠遠擋開。
湯胖子翻著白眼繞過我們進入泥塔,沒過多久,從最高層的窗洞裡探出頭來吼道“還上不上來了?你們是不是打算一晚上都在外面鬧”
小米叉腰哼了回去“樂意,要你管!”
眼前的泥塔外形完好,從上到下一共能數出七層,第一層空間最大,越往上逐漸收攏,最終形成一個下大上尖的錐體,最尖頂的小塔閣中不知供著什麼,迎風能嗚嗚做響。
進去後湯胖子已經在找地方點火,問我第六層好不好,視野開闊,還能順手拆了通上的樓梯做燃料。
就知道他還掂記著這好處,能就地取柴。
這裡基本上是座空塔,一路上來原本供著佛像的小閣全都空空蕩蕩,我問湯胖子最上面是什麼,他說跟下面一樣是空的,我也就沒什麼興趣再上去看看,示意他可以拆樓梯了。
這時候,頭頂一陣叮鈴做響的腳步聲傳來,小米探頭說“誰說是空的,明明有東西的好吧,死胖子你欺負帥哥張沒心眼嗎?”
湯胖子一愣,看著我說“不能吧,我剛剛纔從上面下來,連張手紙都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