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大人,咱能不睜眼說瞎話好麼?花想容嘴角抽了抽,隨之狗腿的奉承道:“王妃說的是,說的是……哈,哈哈小的這就滾,這就滾,王妃您不用送了,不用送了哈!”
邊說著,邊趕緊驅使輕功,溜之大吉。
笑話,此次王妃大發善心,現在不走更待何時?
只是王爺啊王爺,莫怪屬下不盡職恪守啊,小的已經暴露,嘿嘿,以後介麼危險的工作,還是另謀高就吧您吶!
沒了花想容這條尾巴,胭脂雪便放心的從懷裡掏出那隻紫檀小盒子,取出裡面的易容人.皮戴在了臉上,遂,趁著濃濃夜色,腳下生風,直奔二皇子府邸。
一盞茶後,從二皇子後牆翻牆而入,腳步無聲踏入沒有半點防衛的空寂院落,一眼,便見深深梧桐下,那一抹落寞白衣,月色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
吞下一肚子的欲言又止,胭脂雪精神一振,“燕雲十三騎,可有找到?唐”
似被驚醒的一縹幽寂鬼魂,燕卿幽幽轉身,琥珀眸子無波無瀾,微微頷首,“你來了?!?
這話聽起來像是相聚的舊友,倘若,語氣沒有那麼淡泊疏離的話。
眼底劃過一抹苦澀,心中大石放下,胭脂雪作出請的手勢,“二皇子想要的答案,今晚將會在添香樓顯現,二皇子,請?!?
燕卿淡淡掃了一眼胭脂雪,腳步似有千斤重,步步沉聲邁出,緩慢極了。
原來他想知道幾乎想的發瘋,可如今,答案即將擺在自己面前,他卻猶豫了,躊躇了。
走在燕卿身後,胭脂雪眼睜睜看著燕卿邁出的一步步極緩步子,眸色漸漸暗淡下去。
她知道子卿的爲難和糾結。
因爲今天去添香樓見水玲落,去揭開那層面紗後的答案,對於子卿來講,那不僅僅只是揭開那麼簡單。
而是,一個決定。
一個將會影響他未來所有決定的決定。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出府邸,閒庭漫步般走在喧囂熱鬧的平民街道上,走馬觀燈般,欣賞著周圍平凡子民的人生百態。
因爲明日是百花節,賣花燈的,猜燈謎的,賣各種鮮花的叫賣聲,比比皆是,才子佳人成雙入對,端的是熱鬧非凡。
望著出雙入對的男男女女,胭脂雪微微一笑。
也不知道那小傻子今天怎麼樣了,這傢伙素來孩子脾性,怕是對花燈這樣的玩意兒會很是喜歡,呆會,她可得挑選幾件,拿去哄哄這幾天都無法見面的他纔是。
彼時,同樣是華燈初上,熱鬧非凡的太傅府內。
“聽說,明兒個皇后娘娘親自邀了二小姐和六小姐前去宮中的百花宴,賤妾也沒什麼好東西送給夫人姐姐您,爲表恭賀兩位小姐能覓得如意郎君的好東西。旁的俗物,夫人姐姐自然見識比賤妾多的多,素聞姐姐愛聽戲,賤妾也只好請近些日子京裡頭頗有名氣的戲班子來唱唱堂會,在姐姐面前獻獻醜了。”六姨娘嘴上跟抹了蜜似的奉承著高座上的竇簫嵐。
明天的百花宴,竇簫嵐自然知道那代表著什麼,滿心的以爲,明天自己的掌上明珠胭脂雨,不定將會成爲新的太子妃。
畢竟,竇簫嵐不比身處皇宮的皇后,只是個只會在內宅鬥鬥心眼兒的婦人,對朝中局勢根本一竅不通,再加之皇后太子還有胭博淵怕她鬧事而故意的隱瞞,故而此時的她,對明天自己寶貝女兒已經被翻盤定下的歸屬,就更加的一無所知了。
對於自己女兒即將要成人中鳳凰的太子妃,甚至是以後的皇后這樣的大喜事,竇簫嵐自然心情愉悅不少,對幾個姨娘的不滿降低了不少,此番再被六姨娘如此奉承一番,更是愈發的飄飄然,眉眼都染了喜色,“六姨娘既然有這份心,我又怎好拂了你的好意不去呢?”
“多謝夫人姐姐瞧得起賤妾?!绷棠镆荒樖軐櫲趔@,雀躍的給竇簫嵐施禮福身,像個得到了父母褒獎的少女一樣。
“那就勞煩六姨娘先帶二小姐和六小姐過去,我換件衣裳再過去?!闭f著站起了身,竇簫嵐得意而倨傲笑著,視線溫柔的掃過旁坐在自己左右的兩個寶貝女兒。
“是。”六姨娘笑的合不攏嘴,對胭脂雨和胭脂香福了福,側身作出請的手勢,“兩位小姐請?!?
“姨娘有心了。”胭脂雨微笑回禮,姿態從而大方,得體端莊。
胭脂雨向來都是這麼個兒溫柔善良,不
存半點高低貴賤之分的人兒,這是全府皆知之事,只是此刻在六姨娘的眼裡和心裡卻格外刺眼刺心的很,卻還要笑著去攙胭脂雨,“誒,二小姐不用這般客氣,這都是賤妾應該……?!?
話未說完,六姨娘的手還未觸碰到胭脂雨,就被神情驕橫的胭脂香野蠻嫌惡的推開了手,鄙夷的打斷了話,“哼!我姐姐金枝玉葉,豈是你這等下作的卑賤妾室可以觸碰的,躲開躲開!真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差點被推的摔倒在地的六姨娘幸而被自己身後的貼身丫鬟扶了住,來不及站直了身形,就已經淚眼朦朧的看向竇簫嵐,大呼冤枉,“夫人姐姐,賤妾沒有啊,賤妾哪裡敢啊……。”
見到六姨娘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竇簫嵐沒有起絲毫的同情心,反倒生了一絲厭惡,腦海不禁不斷的涌現胭博淵總是對這六姨娘如此梨花帶雨楚楚可憐時而憐香惜玉的模樣,不由不耐的低喝了一聲,“好了好了,鬧什麼?好好的心情,非得把我弄不痛快了才舒服是不是?!?
說到這,恨鐵不成鋼的目光轉到了自己最疼愛的胭脂香身上,再多想說的苛責到了嘴邊,都成了無奈的寵溺,“若是想聽戲,就趕緊同你姐姐與六姨娘一道去聽,若是不想,便就回屋早些歇了去?!?
即便只是被竇簫嵐如此不痛不癢的說了一通,胭脂香仍然很不高興的恨恨瞪了一眼六姨娘,“哼,狐媚子,我纔不要去她那臭烘烘的狐貍窩裡去呢!”
說著,便不顧想要勸阻自己的胭脂雨,連忙拽著胭脂雨出了堂屋往自己遠離走,“二姐,還是去我屋裡吧,今兒個錦繡坊的制好的新衣到了,陪妹妹挑挑去!”
“香兒……?!崩⒕蔚耐艘谎勰樕钒椎牧棠?,胭脂雨拗不過力氣比自己大許多的妹妹,只得被迫跟了上去。
瞥見六姨娘臉色慘白的模樣,竇簫嵐嘴角劃過一抹舒心的笑,然後,裝模作樣的寬慰兩句道:“六姨娘莫要在意,香兒還小,又在太后娘娘膝下隨性慣了,難免有些驕縱?!?
強忍著恨不得現在立刻上前去撕碎竇簫嵐那張虛僞笑臉的衝動,握緊了袖中雙手,六姨娘笑了笑,“姐姐這是哪兒的話,賤妾哪裡當得起?!?
對六姨娘這樣極有自知之明的卑微態度,竇簫嵐志得意滿的點了點頭,“好了,那你就且在這候著,我換件衣裳,隨後就來。”
說完,便與身邊僅剩的貼身婆子,田婆子和錢婆子,一道轉身回漪瀾軒。
“是,姐姐慢走?!蓖]簫嵐趾高氣昂的離開背影,六姨娘笑的很美很柔,甚至眼裡都帶了笑。
同樣都是老爺的骨肉,憑什麼這老女人的女兒就是天上的鳳凰水裡的珍珠,而她的女兒,卻要被那般踐踏,被比做一灘爛泥?!
她們母女可以瞧不起她,可以羞辱她,但絕不容許踩踏她的女兒,坑害她的兒子!
竇簫嵐啊竇簫嵐,今天一切的一切,都將是你自找的……
步入後堂,錢婆子就已經迫不及待的問起了竇簫嵐,“夫人,這六小姐所言不無道理,這六姨娘突然來向你示好,怕真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吶?!?
沒等竇簫嵐開口,那田婆子哼笑兩聲,“這你都看不出來,六姨娘知道我們二小姐和六小姐明日就要飛上枝頭變鳳凰了,自然,是巴巴兒的來攀高枝來的?!?
錢婆子仍覺不放心,“可是,夫人才給她的八小姐和九小姐打算安排進宮裡,她現在就來……。”
“夫人將那兩個小蹄子送到宮裡去獻給皇上,那都是她六姨娘的造化,哼,沒讓她六姨娘千恩萬謝就已經是不錯了。怎麼,她難道還敢有什麼別的想法不成?”田婆子完全的不屑一顧。
錢婆子欲要再開口,卻被竇簫嵐的說話聲截止,冷笑連連,“六姨娘雖不及三姨娘處事老道,卻向來處事圓滑。你們說的都在理,所以,本夫人既要給她臉子收下她的這份奉承,也得要提防著她點。索性不如就去瞧瞧,她到底是要唱的哪一齣。”
“還是夫人英明?!碧锲抛优c錢婆子互看不順眼的瞪了彼此一眼,異口同聲的阿諛道。
再慢的步伐,終究會到達所行的目的地。
有了白天胭脂雪之前的清空準備,原本每晚都十分熱鬧的添香樓,此刻卻只是燈火闌珊,寂寂無聲。
在門口已經伸長了脖子等候貴客臨門的小二瞧見一前一後走來的燕卿和胭脂雪,幾乎要磨皮了嘴皮的嘴,張口就道:“不好意思了兩位,今兒個的添香樓啊,已經被貴客給包了,恐怕是……
。”
燕卿扭頭蹙眉看向身後的胭脂雪,胭脂雪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張上面繪有國色添香四個字的雕花木牌湊到了小二面前,“最好的雅間,帶路?!?
小二一見那木牌正是這添香樓給包下這整座樓的貴客證明身份的東西,連忙態度大轉變,卑躬哈腰的直點頭,“是是,二位請,二位樓上請。”
邊隨小二上樓,胭脂雪邊漫不經心道:“備好你們添香樓最好的酒釀,胭脂醉。還有你們添香樓最會說書的添香姑娘叫來,爺幾個,今天可是要在這裡盡興的?!?
“自然自然,給您兩位爺的酒菜自然是我們添香樓最頂尖的!”一臉諂媚的小二說到這,不禁有些爲難,“可是,這添香姑娘嘛……。”
“怎麼,本公子的百兩黃金連你這整座添香樓都給包下了,卻還包不下你們這的一個說書姑娘麼?”胭脂雪扯脣冷笑。
小二被她冰冷的眼神嚇得兩腿哆嗦,幸好及時扶住了扶梯,不然還真是要滾下樓梯去了不可,“不不,不敢,小的哪敢這麼想,只是這添香姑娘已經是我們這兒的老闆娘了,怎麼也不好給客人您說書不是……?!?
在旁的燕卿極度無語的瞥了一眼嚇得兩腿發軟的小二,然後轉首看向了胭脂雪,“作何要爲難一個小二?”
他們是來辦正事的,不是來聽書的,這個女人,怎麼這麼莫名其妙……
“咱們是來找樂子的,自然要得到最好的待遇。”胭脂雪說的理所當然。
她的好妹妹今天要在這上演一出好戲,若不找個樂子附和附和好妹妹,難免好妹妹會不甘寂寞的。
燕卿徹底的無言以對了。
“這位公子說的極是,既然花了重金,自然,要得到最好的待遇。”隨著這聲如珠玉落盤的美妙女聲響起一個身姿曼妙,容色嬌嬈的女子,正從二樓移步到了樓梯口,一襲碧衣,更襯得女子宛若夜間出沒的精靈。
“妙妙妙,實在是妙?!睆难g取下別在腰帶上的摺扇,嘩啦打開,在手中輕搖,胭脂雪發光的眼睛注視在女子身上,此番倒真像是個尋花問柳的翩翩公子,“添香姑娘,當真是當得起,國色二字?!?
添香聞言,以袖掩脣嬌笑,眼波淼淼的眼睛卻停駐在走在胭脂雪前端的燕卿身上,“公子頑笑了,奴家此等蒲柳之姿,哪裡能堪國色二字?”
胭脂雪看了一眼被添香狠拋媚眼,卻視若無睹,半點反應也沒有的燕卿,不禁心下一嘆,面上莞爾,“姑娘何必厚此薄彼呢,在本公子眼裡,姑娘可是驚爲天人呢,你說是不是呢,卿公子?”
燕卿毫不理會胭脂雪的調侃,皺眉敷衍的嗯了一聲,有些不耐煩的開了尊口,“你……?!?
話一開頭,卻纔想起來還沒請教過她的名字,便話鋒一轉,沒好氣的提醒,“正事要緊。”
以前就很是不喜子卿這副總是古板而君子的性情,所以時常拿他取笑,現在好似又回到了當年一樣,讓胭脂雪不經意的掉進了以前美好回憶裡。現下被他這話一提醒,不免有些悵然若失之感涌上心頭,“卿公子猴急什麼,那正角兒不是還沒……?!?
話未說完,便被樓下傳來的吵鬧聲打斷,其中,還不乏有相當熟悉的傲慢聲音夾雜在其中。
“來了。”胭脂雪以扇掩面一笑,幽藍眸中,寒光流轉。
燕卿眉峰皺的越發深壑了幾分。
“下面在鬧什麼?沒瞧見這有貴客麼!”被燕卿這樣俊逸非凡的公子無視,向來對自己容貌相當有信心的添香,將此刻心中的不快都發泄到了無辜的小二身上。
無辜的小二連忙拭汗,“小的這就去瞧瞧?!?
說罷,三步並兩步的跑下了樓,好幾次險些栽倒滾落樓梯。
“添香美人兒莫要生氣,氣多了,可就不美了?!彪僦μ硐阕旖枪葱?,“聽那樓下的聲音十分熟稔,似是本公子的熟人。本公子素來好客,既然擇日不如撞日,不妨就讓她們進來,也給個上好的包間,同樂同樂?!?
“公子既然這般說了,奴家自當遵命。”添香巧笑嫣然的點頭,慢慢踱步下樓,“那就還請兩位公子先到含香閣等候,容奴家下去吩咐一聲,再將一應事物準備準備?!?
“那就有勞添香姑娘了?!毙n添香點了點頭,胭脂雪便隨上早就已經朝摟上走去的燕卿。
望著兩人消失在樓梯口一高一低的背影,
添香笑容漸漸斂卻,目光閃爍著銳利的寒芒,“看來今兒個的添香樓,怕是就要不太平了。”
低低喃語完畢,便轉身下了樓。
到了樓下,卻見三位臉帶面紗,一看絕對容色上乘的年輕女子,添香目光微微一閃,朝正要攆人的幾個小二擺了擺手,厲聲呵斥,“你們這些狗眼看人低的東西,這可是貴人,怎能如此粗魯,還不退下!”
幾個小二面面相覷一番,連忙低下頭,便卑躬屈膝的對三人作揖賠罪,邊退了下去,“小的們該死,該死……?!?
“哼,一羣有眼無珠的狗東西。”扶上水玲落的手臂,青禾蔑視的目光落在了添香的身上,見添香生的美貌,不屑的撇了撇嘴,“怕是有什麼樣的奴才,就有什麼樣的主子吧?”
能從一個卑微說書女子,一躍成爲在京都算得上名氣的添香樓老闆,添香自是什麼樣的客人都見過,此番被青禾如此指桑罵槐的辱罵,倒是好脾氣的沒有生氣,還賠罪笑道:“是奴家管教不嚴,若有失禮得罪之處,還望幾位小姐見諒?!?
原本已經打算換個地方要走的水玲落,見這添香如此有禮有度,心頭火氣少了不少,便擺手作罷,“也罷,現下天色已晚,也不好在外找別的茶樓酒館,便就將就在你們這添香樓找個上好的雅間算了?!?
說完,便扭頭瞪了一眼一臉不忿還打算再鬧下去的青禾,“這是在外頭,給我安分點?!?
雖然看這添香樓裡面空蕩蕩,不見什麼閒雜人等,卻保不齊這裡會有什麼她不想見到的有心人,尤其,她還不知道,那大手筆包下這樓的究竟是何方神聖,自然能安安靜靜來,再安安靜靜的走,不要鬧出什麼動靜惹人懷疑纔是最好。
被呵斥的青禾只得嚥下怒氣,懨懨稱是,安靜了下來。
旁邊的海棠連忙打起了圓場,“姐姐莫要生氣,畢竟都是難得出來?!?
說著,又笑看向了添香,“姑娘想必就是這兒的老闆娘吧?就有勞姑娘給我們尋個上好的雅間,上些你們樓裡最有名的好酒好菜。”
海棠的客客氣氣,令不得不以笑臉迎人的添香心裡舒服許多,語氣便更柔了三分,“那,三位小姐飄香閣裡請?!?
“哼,什麼鬼地方。附庸風雅不成,還平白添了風塵氣,真是好笑……?!边叿鏊崧渖蠘牵嗪踢呉荒樰p蔑的低聲嘀咕。
“多嘴?!彼崧溧亮艘谎矍嗪蹋R上樓的樓梯口前,忽的頓住了腳步,側身轉頭,看向了添香,“不知掌櫃可否透露,今兒這包下你們添香樓的,是?”
“姓名身份奴家並不知曉,不過,卻是兩位氣度不凡的公子?!碧硐闳鐚嵪喔妫贿^卻並沒有把剛纔胭脂雪說她們三個是熟人這句話說了出來。
因爲添香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剛纔既然胭脂雪點明瞭讓她給這三位姑娘別的雅間,那意思已經再清楚不過,胭脂雪兩人並沒有打算要和這三位姑娘打照面的意思。
如今胭脂雪是包下添香樓的最大金主,自然不管是什麼意思,她添香都得放聰明的照辦。
“兩位公子?”雖嘴上是狐疑反問,但一聽這個結果的水玲落,心頭不祥的預感便開始放了下去。
也不知道爲什麼,她今晚總是覺得有些心神不寧,明明就要從海棠的嘴裡知道自己太想抓住的胭脂雪的把柄了,心裡卻無端的慌了起來。
“是的。”添香篤定回答。
“那就好?!辨倘灰恍?,水玲落徹底放心的在青禾的攙扶下,上了樓。
走在最後的海棠,目光復雜的看了一眼添香,而後心不在焉的跟了上去。
怎麼是兩位公子呢?那燕王妃,到底想幹什麼?
眼底劃過一抹精光,海棠瞇了瞇眼睛。
不管燕王妃今晚想幹什麼,她可都得瞧仔細了,要看清楚,今晚到底會是落妃的手段厲害,還是燕王妃的手腕強硬。
誰贏了,那纔會是她接下去真正要倚仗的大樹。
不過,若能兩敗俱傷那是最好不過,誰讓她們,都是太子手心手背上的肉呢……
她們若是都輸了,哼,她可就能坐收漁翁之利了,何樂,而不爲?
太傅府。
跟著六姨娘來到了六姨娘院子的竇簫嵐,毫不客氣的在觀戲臺上的主位上坐下,任由左
右忙活的六姨娘伺.候自己。
“姐姐,這是今兒個的戲單子,請姐姐過目挑挑?!绷棠镫p手捧著鑲金邊的戲目單子簿子,恭恭敬敬的奉到了上座的竇簫嵐面前。
接過戲目簿子,竇簫嵐卻見裡頭都是些聞所未聞的戲目,不由好了奇,斜睇六姨娘,“這裡頭的戲曲,我怎麼從未聽說過?”
六姨娘素來聰明,該不會拿上不得檯面的東西給她,想來也應當不會是哪個犄角旮旯裡的窮鄉僻壤出來的戲班子。
“看來夫人姐姐真是許久都未聽戲了呢。”六姨娘笑了笑,眼底劃過一抹別有深意的譏誚,“這裡頭的西廂記啊紅.樓夢之類的,都是前些日子,祁國的史書官在一冊史書裡頭找到的。據說,這是我們四國百年前的一位享譽盛名的女帝師寫的,隨後流傳出來,就被有心的祁國皇家戲班子編了戲曲,輾轉流傳於民間後啊,也就到了我們這燕國了?!?
“想不到,幾曲戲目,還有這般曲折,倒是有點意思?!鄙藥追峙d致,竇簫嵐便點了點打頭的西廂記,“那就聽聽這個吧,你且也給我說說,這說的,都是個什麼故事。”
“是。”接回簿子,六姨娘笑著遞給了身側的貼身丫鬟,“就聽這個西廂記,你且下去吩咐吧?!?
丫鬟應聲,便小跑著退了下去。
六姨娘在竇簫嵐左手側的椅子上坐下,侃侃道來,“這西廂記啊,說的是一個叫崔鶯鶯的深閨女子,與一個叫張生書生的情情愛愛……?!?
兩人說話間,便陸陸續續有一個個小丫鬟端了乾果點心,時令水果,還有一個則捧了一瓶修剪的十分賞心悅目的依蘭花過來。
許是六姨娘說得入迷,而竇簫嵐聽得癡迷,都並無在意這些。
這頭說著話,那對面搭起的戲臺子上,很快便開始了絲竹之聲,很快,兩頭幕簾挑起,一男一女,便咿咿呀呀著從後臺走上了戲臺。
那女花旦生的如花似玉,唱腔細細軟軟,而那男青衣,則生的眉清目秀脣紅齒白,杏眼含春,眼波似水,隱有媚意在波光中流轉。
正端起茶盞品茗的竇簫嵐,當看到那男戲子時,哐噹一聲,茶盞便在手中跌落到了裙襬上,打溼了一片。
六姨娘見狀,嘴角滑過一抹笑,面上做驚慌狀,連忙起身,拿著自己的帕子給竇簫嵐打溼裙襬擦去水漬,“哎呀夫人姐姐,您可有燙著?”
竇簫嵐此刻整個人都有點呆滯了,木訥的擺了擺手,“我,我沒事。倒是那個,那個戲子他……。”
旁邊的錢婆子一見自家夫人對那臺上的男戲子又露出那等癡狀,怕再這樣下去會露出馬腳,連忙湊到了竇簫嵐身邊,“夫人,您的衣裳溼了,還是回漪瀾軒換換吧?!?
竇簫嵐一開始是點頭的,可又立刻搖頭,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那戲臺子上的男戲子身上,像是害怕一個眨眼,他就會再次消失了一般,“不,不……?!?
錢婆子暗叫不好,還欲勸阻,六姨娘卻打趣笑道:“賤妾瞧著夫人姐姐真是愛極了這齣戲,半點也是不肯走的了。不如這樣好了,姐姐就在賤妾這換身賤妾剛到的新衣裳就是,只要姐姐不嫌棄就好。也好省了些姐姐一來二去回漪瀾軒的時辰。”
錢婆子一聽這話,心下鄙夷六姨娘一個姨娘,居然讓夫人穿她這***.狐貍的衣服,簡直噁心!便二話不說,就要替竇簫嵐拒絕,“六姨娘的好意,我們夫人心領了,但是……?!?
“就照六姨娘說的辦。”竇簫嵐不容反駁的下了這個吩咐。
“夫人……。”錢婆子想不到自己的話卻成了忠言逆耳,不禁愕然。
竇簫嵐毫不理會錢婆子,目光落到六姨娘身上,竟客氣的笑了起來,“那就請妹妹帶路,藉藉妹妹自己都還未穿過的衣裳一用了。等這戲聽完了,回頭姐姐再給妹妹補上幾件更好的?!?
六姨娘受寵若驚,掩嘴調笑道:“噯喲,那豈不是要便宜了賤妾去?姐姐這邊請吧?!?
“你這蹄子……。”竇簫嵐笑罵著,便隨六姨娘起身走了出去。
說說笑笑間,六姨娘便帶竇簫嵐來到了一處僻靜的廂房,後頭跟著的小丫鬟早早用托盤端了一件嶄新的緙絲對襟襖裙呈了上來。
推門而入,讓竇簫嵐走在前頭,後頭跟上的六姨娘雙手接過丫鬟手裡的衣服,邊對跟隨而來的錢婆子和田婆子笑道:“今兒我是主,夫人姐姐是客,都說賓客盡歡是最好,不若就讓我這東道主,用盡了這地主之誼,親自伺.候夫人姐姐罷。”
錢婆子聞言,立即反駁,臉色難
看,“我們夫人平素都是我們伺候慣了,何況姨娘好歹也是嬌生慣養的,奴婢只怕,夫人是會不習慣的?!?
“你這話倒是好笑。試問哪個大宅大院裡的姨娘都不伺.候夫人的?姨娘今日既然想對夫人儘儘心意,那便是姨娘的禮數,你說這話,難道是要讓六姨娘去悖了禮數不成?我們都是奴才,還是知道點自己的身份的好……。”田婆子冷嘲熱諷的對錢婆子翻了個白眼。
“你!”錢婆子往日沒少和田婆子作對,可以往的田婆子都對自己畢恭畢敬的,因爲錢婆子畢竟是竇簫嵐從侯府孃家帶來的陪嫁,今天也不知道田婆子吃了什麼藥,不緊膽子肥了處處跟她作對,平素的笨嘴拙舌也突然變得巧舌如簧起來,令錢婆子著實應接不暇,反駁不來。
“好了好了,今天你們是吃了什麼東西,怎麼盡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本就見了那戲子,又驚又喜又是心下慌亂的竇簫嵐已經心亂如麻,偏生這兩個奴才今天也絲毫不得安生,便心煩意亂的朝兩人揮了揮手,“現在就讓六姨娘伺.候就是,你們都給本夫人走遠點。”
“夫人……?!卞X婆子一臉擔憂,對竇簫嵐不停的使著眼色。
明明來時就說好的,不管六姨娘要玩什麼花樣,都要放著備著的,現在夫人如此毫不設防,這到底是怎麼了?
“夫人都要我們退下了,你還囉嗦什麼?非得惹夫人生氣你才罷休是不是?安的什麼心吶你?”田婆子很是不悅,一把拉過錢婆子的手臂,就往院子外拖去。
“哎呀,幹什麼啊你!”錢婆子想要掙脫田婆子的手,不想田婆子力氣實在是大得很,怎麼也掙脫不掉,只得一個勁的回頭喊竇簫嵐,“夫人,夫人……?!?
眼見錢婆子被田婆子拖得越來越遠,六姨娘笑容越發深了幾分,眼色示意的在自己手底下的丫鬟身上掃過,便一邊將房門關了起來,一邊抖開了手上拿起的襖裙,轉身對進了屋子裡的竇簫嵐笑的像朵開了的花,“夫人姐姐,您先把身上的溼衣裳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