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僅僅只是這一下子的工夫,而後,都沒有片刻的思索和耽擱,整整十人,紛紛都朝燕王涌了上去,手中的一件件古怪兵器泛著的冷冽寒光,亦如他們眼底噙著的寒光一致,鋒利,且充滿勃然殺機(jī)。
燕王鬧出的動靜很大,而是個人紛紛朝燕王殺去的動作更大,還在與那四個殺手頭子殊死搏鬥的水玉,就算到想去忽視這個混蛋的情況,根本也是無比的艱難。
而由於她的不專心,頻頻露出的空子,總是令那四個如同鬼魅一般難纏的殺手頭子鑽到,這一來二去,身上的傷勢越來越嚴(yán)重,一身象牙白的長袍很快,就被血水浸染出了一朵朵瑰麗絢爛的血花。
情勢越來越是不妙了,身上新添的傷口很痛,痛的令水玉很清醒,清醒的明知道這樣下去,恐怕自己就真要命喪在了這裡,可明明就算知道是這樣,她眼角的目光還是忍不住,總是情不自禁的往燕楚那混蛋的那邊撇去。
尤其,在見到燕楚那混蛋的情勢也越來越差時,一張臉上的顏色,便是好幾番變幻,一顆心,爲(wèi)他總也忍不住的頻頻揪起。
其實(shí),燕王此時的情形也和水玉如出一轍,明明手上還要對付十餘個武功怪異高超的殺手,可總也管不住自己的視線,總是若有似無的往水玉的那個方向掃去,而得見水玉身上的傷痕多添一道,眼中的殺意便多添一分,心裡那種莫名的痛,也同時更深一分。
無奈沒了雙腿,他就算有再好再深的內(nèi)力,在這十幾個無比精明的殺手屢屢用快速的身法閃避無數(shù)次後,內(nèi)力已經(jīng)逐漸趨於下勢,眼看就要消耗一空不說,根本連這些身法詭異的殺手半分也沒有傷到,這樣繼續(xù)下去,無疑最後等待他的結(jié)果,就是坐以待斃償!
一旦內(nèi)力消耗完畢,那不能行走的他就將徹底變成刀俎上的魚肉,將會任由這些殺手宰割——
無比清明的情勢分析到這,燕楚不由的低咒一聲,然後目光一轉(zhuǎn),將雙手中的內(nèi)力撤回,面色一凜,不再有任何的攻擊。
十餘個殺手眼見燕王沒有了攻勢,還以爲(wèi)他的內(nèi)力已經(jīng)被自己人消耗一空,頓時各個眼中帶喜,不由也停下了躲閃的快速身法,舉起手裡的武器,開始小心翼翼的往已然一動不動的燕王那處攻去,唯恐燕王耍詐。
燕王看著這十幾人的動作,嘴角揚(yáng)起一抹邪佞的冷笑,“本王的好皇弟真是越發(fā)的有本事了,連早在江湖上消失了二十餘年的殺門一門中的鬼殺也能請動出山,本王真是深感欣慰吶?!?
一直一聲不吭,只爲(wèi)殺人而來的殺手們,在聽到燕王此言時,都不禁頓了住,那一雙雙唯一袒露在黑色蒙面巾的眼睛裡,均露出了深淺不一的驚詫。
不過,這十餘個只攻擊燕王的殺手們也只是如此反應(yīng),並沒有再表露出其它的反應(yīng)。
倒是本在追剿水玉的那四個殺手頭子聽罷,其中三人還繼續(xù)追著水玉不放,其中一人立時停下了攻勢,鬼魅般撤出了戰(zhàn)鬥圈,一撩黑袍一轉(zhuǎn)身,面向了燕王那處,仰首大笑,“燕王果然好閱歷好眼見,連我等身份,不過才過了不到屢屢?guī)渍校@麼快就讓您想到了,我等也是佩服的很吶——”
頓了頓,這個殺手頭子漸漸止住了笑聲,略顯滄桑的聲音繼續(xù)道:“很可惜啊,燕王可是平白的冤枉了你那好弟弟了,呵呵……憑他大燕國君的身份,還未能請的動我等殺門?!?
一席話,說的無比自負(fù),彷彿大燕皇帝在他眼裡,不過也就是一隻小小的螻蟻一樣渺小,根本的沒有放在眼裡。
燕王目光微閃,笑容加深,“那本王還真是想不出了,到底是哪路神佛,非要置本王於死地不可呢?!?
少了一個殺手頭子,正處於弱勢的水玉終於有了一口喘息的機(jī)會,也正是這個空隙機(jī)會,也讓她不由得多分出了一些心思,將那混蛋與殺手頭子的對話收進(jìn)耳中,開始暗暗思忖了起來。
當(dāng)聽到燕楚那混蛋說這些詭異莫辨的殺手竟是來自二十多年前在幾國中掀起無數(shù)次腥風(fēng)血雨的殺門中人時,也是有過片刻的驚詫,不過這個世間本就是一山還比一山高,處處都是臥虎藏龍,所以她的驚色是不濃不淡,沒有過多的震驚。
甚至比起這些殺手的來歷身份,她更驚詫於,那殺手頭子的後話。
大燕國君燕陌與他的皇長兄燕王燕楚不合,甚至是已經(jīng)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這是朝堂上下,沒有人所不知道的,她自然,也不可能會不知道。
所以剛纔在看到這麼多殺手在追殺秦管家這個燕王府小小管家的時候,她當(dāng)時腦子裡的第一個想法,便覺得這些殺手,顯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分明,怕就是衝著燕楚那混蛋去的。
誰讓秦管家對於燕楚而言,是那樣的重視和與衆(zhòng)不同呢?
念及此,水玉內(nèi)心不禁有些想笑。
自己這都是用的什麼形容詞?怎麼聽怎呢那麼覺得彆扭呢?
不過。
當(dāng)有了那第一念頭之後,她腦子裡隨後想到的第一黑手,便就是燕陌了。
畢竟,敢在大燕的京都刺殺燕王的人,恐怕除了這京都最有權(quán)勢的燕帝之外,怕是再沒有了別人敢有如此的膽量了。
可是沒想到,卻這麼快,就被那殺手首領(lǐng),給推翻了。
嘶……燕楚那混蛋分明就是在套這殺手的話,看來,他早就已經(jīng)知道了這個結(jié)果了吧?
只是……這個殺門如此大放厥詞,連堂堂一個大國的國之帝君都看不上,那這請動他們出山的人,究竟會是誰呢?燕楚這混蛋不是這幾年已經(jīng)深居簡出,怎麼還會惹上這樣大的麻煩?
真是怪哉。
“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所以我等爲(wèi)了當(dāng)燕王您去的安心,這才特意爲(wèi)您撇清了這個事實(shí),只是可惜……?!蹦菤⑹质最I(lǐng)呵呵一笑,朝著燕王抱拳拱手,歉意的作了一個揖,“那人身份實(shí)在不便透露,還請燕王見諒?!?
眼看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燕楚冷笑出聲,“既如此……那就動手吧?!?
那殺手頭子也不再繼續(xù)囉嗦,朝著那十餘個本在對付燕王的殺手們一擺手,混沌的一雙眼睛裡滿是殺意。
接到上峰如此指令,那十餘人開始繼續(xù)動作起來。
眼見十餘人又在逼近,燕楚心中一片冰冷,等救兵怕是已經(jīng)不可能的了,何況這些殺門中人,遠(yuǎn)不是自己府中的那些親衛(wèi)可以對付的,所以他也沒想過,讓這些親衛(wèi)前來白白送死,故而也沒有打算什麼拖延時間,反正……
呵,他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活夠了,而那人……他再也找不到了。
這樣空白的人生,早就失去了活下去的顏色,有什麼意思?
想到這,燕楚嘴角的揚(yáng)起一抹自嘲的弧度,眸子卻是一亮,視線定定的瞥向了不遠(yuǎn)處,仍在與三個殺手頭子纏鬥不休的水玉,“等等?!?
步步逼近的殺手們,以爲(wèi)燕王這要突然耍花樣,不由立刻又停下了迫近的腳步,滿眼警惕的瞪著燕王。
燕楚對這些小殺手的滿眼警惕視若無睹,目光一回轉(zhuǎn),繼續(xù)投在了對面三丈開外的那個還未離去的殺手首領(lǐng)身上,滿臉冷色,“你們的目標(biāo)既然是本王,那就放了她。”
這不是商量的語氣,更非懇求的口吻,分明——就是命令。
燕王這般言語,倒是令那殺手首領(lǐng)驚詫不小,略帶花白的眉毛都是一挑,目光絕對是充滿玩味的回視向了燕王,“有意思……真是有意思。人人都在傳言你燕王冷血無情,手段殘忍,殺人如麻視人命如草芥,不想,原來燕王您,卻也是個性情中人??磥磉@傳聞終究只是個傳聞,當(dāng)不得真吶。”
燕楚只是笑,不置可否。
對於別人的議論自己,不管好也好,壞也罷,他從來都沒有在意過,也根本就不需要去在意。
他是不在意了,可不遠(yuǎn)處將兩人對話聽進(jìn)了耳朵裡的水玉,卻是不得不在意。
而正因爲(wèi)這份在意,她當(dāng)時就凝滯了一下,也就是這片刻的凝滯,令那三個還在與她打鬥的殺手頭子,又是一人在她身上留下了一道很深的傷口。
痛醒之後,她捂著流血的傷口,目光卻是極其冰冷的凝視向了燕楚,“誰要你救,誰稀罕你救,你少在那裡自作多情!”
她不懂,真的不懂,這個混蛋爲(wèi)什麼要三番兩次的救自己,她不稀罕不行嗎,不行嗎?!
明明當(dāng)初傷的她那樣深,現(xiàn)在卻僅僅是因爲(wèi)她的這一雙眼睛,就要對她再度的死死糾纏,這樣到底有什麼意思!
燕楚是知道水玉會有很大反應(yīng)的,畢竟之前有過前車之鑑了,只是現(xiàn)在不同,明明她的生命已然受到了威脅,明明此次事件也是由他自己而起,不想,水玉卻沒有欣然接受他對殺手剛纔的要求,反倒還說這樣的氣話,這簡直,就像是在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在無理取鬧——
想到這,燕楚有些生氣了,目光很是不善的瞪向了水玉,冷笑斐然,“本王只是不喜歡在黃泉路上,給本王陪伴的不是本王想要的人,黃泉路上都還要和自己所不喜的人走在一起,本王豈不是很悲哀。何況,本王的人,本王的事,本來,就輪不到你這個外人插手?!?
說氣話誰不會,只是他這氣話聽在水玉的耳朵裡,卻是太過傷人,尤其是他最後的那兩個字眼……外人。
這兩個字簡直就像是兩把無形的利刃,狠狠穿透了水玉的一顆心臟,痛的幾乎窒息的水玉方纔從惱怒中轉(zhuǎn)醒。
“呵,外人……。”她冷笑嫣然,卻不知是譏誚多一點(diǎn),還是自嘲多一點(diǎn),“沒錯,我是個外人,並且……一直都是?!?
言罷,雙睫一張,目光冷漠宛然的與燕楚的視線對峙,漠然的表情彷彿在看待一個陌生人,“既然我是個外人,那我的事,也同樣輪不到你管吧,燕王?!?
燕楚當(dāng)即爲(wèi)之氣結(jié),臉上漸漸爬上了森冷的陰霾,抿脣無語了好一會兒,才咬牙切齒的吐出了一句,“不識好歹的東西——”
水玉則是橫眉冷目的相對,微揚(yáng)下巴,半點(diǎn)好顏色也不給他,分明的不將他的話看在眼裡,還冷嘲熱諷,“恭喜燕王,終於開了眼,也開了竅了。”
“……?!毖喑鈵灥囊呀?jīng)不想再和她說話了,把臉狠狠地別開了去,明擺著是眼不見心不煩的態(tài)度。
這樣不識好歹的東西,他還真是頭回見,可真真是長了見識了!
見燕楚被自己堵得沒話說了,水玉倒像是得勝歸來一樣,面上盡是露出孩子般的得意之色。
倒是黑衣殺手首領(lǐng)見到兩人如此,真是再也忍不住的甩袖冷哼,揚(yáng)手一指燕王,又把指尖繼而移向了水玉,“你,還有你,哼,誰也跑不掉!”
莫說燕王只是三言兩語的給水玉說好話,哪怕就是此刻跪下來,他們都絕無要放過水玉的意思。
即便水玉不是今天他們要獵殺的目標(biāo),可到底水玉不但多管閒事擾亂了他們主子的計(jì)劃,甚至還殺死了他們好些的兄弟——
光是血債這筆帳,他們都必須找水玉血嘗!
燕楚聞言,張嘴原還想再說些什麼,可一擡眼,視線就會不自覺的將側(cè)對方不遠(yuǎn)處的位置處,水玉投過來的譏誚目光,這讓他心裡極其的不痛快,如鯁在喉,再多的言語也被堵在了喉嚨裡,再也說不出來了。
彼時,這些殺門中的其他殺手在聽到了自己的頭領(lǐng)說了這番話以後,停下來的打鬥,終於又再次開幕,較之之前的攻勢,再一次來的更猛烈了許多。
而面對再次攻擊而來的殺手們,燕楚仍然保持一動不動的姿勢,一副混不在意的樣子,彷彿真的就像隨這些殺手隨意處置的束手就擒之人。
而相反水玉,這一次卻是化防爲(wèi)攻,在三個殺手頭子剛要動手之際,她就早先一步出擊,先下手爲(wèi)強(qiáng),且招招都是要命的攻勢。
三個殺手頭子終歸還是慢了一步,就是這僅僅一瞬間的光景,就足以令水玉取了三人性命!
然,三人畢竟不是普通的殺手高手,但當(dāng)反應(yīng)過來時,三人便紛紛用了那詭異的身法,在特別刁鑽的位置用最刁鑽的動作,堪堪避開了水玉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殺招——
燕王既然對逼近自己的那些殺手毫無所謂,故而閒暇之際,目光便又落到了水玉那邊,用著看戲似地表情,乾脆慵懶的往輪椅的靠背上一靠,姿態(tài)甚是閒散的觀賞了起來。
當(dāng)正看到水玉和三個殺手頭子的這一幕拼鬥時,他忍不住的嘖嘖有聲,目光很是欣賞的看著三個避開了水玉攻擊的殺手頭子,“好俊的身法,好快的速度,好刁鑽的角度吶……?!?
彼時,這被他完全不放在眼裡的,那十幾個繼續(xù)逼近他的殺手們,都不禁紛紛落下了冷汗,比起他燕王的輕鬆自若,這十幾個人卻是完全相反的,神經(jīng)簡直被緊繃到了極點(diǎn)。
在殺手行的規(guī)矩,那就是一旦盯上了某個獵物,最當(dāng)先做的,絕對並非是立刻採取行動,開始實(shí)行獵殺,而是先對獵物進(jìn)行一定的瞭解,而後再採取捕殺計(jì)劃,這樣,才能更有利於順利進(jìn)行目標(biāo)任務(wù)。
畢竟殺手這個行當(dāng),那可是時刻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活計(jì),一個不小心,那都是時時都有掉命的風(fēng)險(xiǎn),而知己知彼才能百戰(zhàn)不殆,所以,這便成了每個殺手執(zhí)行任務(wù)時,必定執(zhí)行的已然沒人心照不宣的不成文規(guī)矩。
故而,這些來時,就已經(jīng)在主子那裡對燕王有了頗多瞭解的殺手們,纔會屢屢在對付燕王時,是這般的小心翼翼,不敢掉以輕心。
只是見燕王屢屢這番輕視自己,這其中難免就開始有人,已經(jīng)開始按捺不住了自己躁動的情緒……
原本在因爲(wèi)剛纔兩人不歡而散的爭吵後,已經(jīng)不想再管燕楚的水玉,本是想收斂心神,鑽心的對付眼前難纏的對手,可不想,現(xiàn)在卻又聽到了那廝的聲音,於是這好不容易聚斂的心神吶,又被一陣忍不住的厭煩所攪擾的實(shí)在煩悶,一雙濃淡相宜的娥眉,就跟著蹙了起來,落在那鬼魅般躲開了自己攻擊的三個殺手頭子身上的視線,尤其在看到自己的攻擊不過在三個殺手頭子身上只留下了不深不淺的傷痕時,就愈發(fā)不善起來。
就差一點(diǎn),僅僅只是差了那麼一點(diǎn),她本可以將這三人就地解決,可現(xiàn)在……
戰(zhàn)場之上都是瞬息的風(fēng)雲(yún)變幻,高手之間對壘也是如此。
而當(dāng)一旦失去了制敵先機(jī),那麼接下來的後果就像是蝴蝶效應(yīng),一發(fā)不可收拾。
果不其然,就在水玉還沒能找到新的制敵策略時,那段三個殺手頭子就已經(jīng)開始了反擊攻勢——
三人來勢洶洶,興許是剛纔因爲(wèi)被水玉所傷而受到了刺激的導(dǎo)致,這三人而今的攻勢竟比之前還要迅猛兇狠了三分,招招致命不說,那快如鬼魅的身法簡直晃得人眼花繚亂,令水玉根本就只看到了三人閃身來去而徒留下的一道道殘影,跟本就無法捕捉到三人實(shí)體,根本就無處攻擊!
這明顯的攻防差距,令水玉根本措手不及,無法完美防禦,更加找不到可攻擊的對象,這一來二去,不過瞬息之間,就已經(jīng)露出了極其大的破綻給對方——
當(dāng)她反應(yīng)過來時,那三人其中一個手持雙匕的殺手頭子的匕首尖峰已然離她的心口只差了分毫的距離,眼看就要貫穿她的心臟!
“該死!”再也把持不住冷眼旁觀態(tài)勢的燕楚,趁著迫近而來的那十幾個殺手已經(jīng)近到跟前時,突然化被動爲(wèi)主動,瞬間打破了他原來的安靜從容,對著十幾人突然爆發(fā)了主動攻擊,一把抽出腰間腰帶,一把軟劍便在了他的手中。
沒有片刻的猶豫,燕楚就已經(jīng)開始揮動起了手中的軟劍,這軟劍說來也是奇特,劍身不但比普通的劍身要長的許多,甚至還特別的軟,與其說它是一把軟劍,倒不如說它更像一條銀白色綢帶,在燕楚的一揮出去之下,就好像一條橫空出世的小小蛟龍,閃著刺目絢爛的銀光,扭動著身軀橫掃對方武器——
沒錯,是對方的武器,而非是對方的首級。
下一刻,但聽一陣武器乒乓撞擊的刺耳嘈雜聲,就見那迫近燕王的十幾個殺手手中的兵器,竟紛紛被燕王手中那奇怪的軟劍繳去了大半!
被繳走了武器的一衆(zhòng)殺手們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俱是一愣,大概是沒想到燕王居然會出這樣的陰招。
畢竟,如果燕王.剛纔把軟劍攻擊只用在了直取對方殺手首級的話,那樣一把劍至多也只能取走一人性命,而其餘剩下的殺手見了,勢必就不會再像之前那般防範(fàn)警惕,一定會一擁而上,毫無顧忌的對燕王發(fā)起總擊,可偏偏,燕王卻劍走偏鋒,不是殺人,反倒是取走了他們大部分人的武器,這令他們一時措手不及,沒了武器也不知一時該怎麼刺殺燕王了——
也就是趁著這大部分殺手都因爲(wèi)失去武器還在愣神的空檔,燕王連忙按下了輪椅那已經(jīng)斷掉了大部分的扶手上,一個很不起眼的按鈕,只聽得極括咔咔之聲一響,他那輪椅兩方斷掉的扶手下端的本篆刻著兩朵祥雲(yún)圖案的木板,竟突的凹陷了下去一塊四方形的小方塊,露出兩方同樣的黑黝黝小洞,約莫,是成年人拳頭的大小。
而後,從洞中驀地伸出了兩隻鷹爪一般的鐵製爪子,後邊都銜接著兩條粗壯的鐵鏈,令鐵爪可以自由伸縮,不知長短,遠(yuǎn)遠(yuǎn)看上去,就像兩條魔鬼之爪一般!
兩條鐵鏈鷹爪伸了出來,靈活的彷彿兩條張牙舞爪的詭異藤蔓,從兩端扶手下方開啓的小洞伸出來以後,就像人手一般撐在了地上,也不知道是用了多少的力拔山兮之力,竟將燕王座下的整個輪椅連帶燕王整個人從地上直接撐了起來,繼而,居然撐的飛了出去!
殺手們都爲(wèi)這突然怪異的變化給驚詫的怔愣在了原地,眼睜睜的看著燕王連帶著座下輪椅如同會飛的神仙一般徑直從他們的頭頂飛了過去。
然,燕王縱飛出去的地方並不遠(yuǎn),兩條鐵鏈鷹爪如法炮製那撐地躍起的方式?jīng)]兩次,就讓燕王連帶著輪椅,徑直落到了水玉的身後——
燕王這一系列的詭異舉動的速度確實(shí)已經(jīng)飛快,可他再快,卻也沒來得及趕上那手持雙匕殺手的動作,當(dāng)時那殺手的匕首鋒利尖銳的匕首尖端已經(jīng)離水玉的心口不過毫米之差,而匕首要刺進(jìn)水玉心口的動作,不過只要一個瞬間就能完成——
所以,他如何快,卻終究還是晚了一步,趕到水玉身後時,他和輪椅尚還在半空之中並未完全著陸,故而俯視的視覺角度,便剛好把殺手手中匕首即將刺進(jìn)水玉心口的那一幕看的一、清、二、楚!
燕楚當(dāng)時,瞳孔極速縮小,眼珠彷彿就要奪眶而出,眼白瞬間泛起了猩紅的無數(shù)血絲不斷交織,張嘴想要喊出什麼,卻什麼都沒有喊出來,就那樣無聲的張大著雙脣。
那一刻,沒有人知道他當(dāng)時是懷著怎樣的心情,纔會露出瞭如此驚恐萬分的表情,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那一剎那間,他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彷彿掉進(jìn)了另外一個空間,另外一個場景——
而這個空間這個場景不是別處,正是三年半以前,在飛渡江口的碼頭上,那如同夢靨一般,整整糾纏在了他的心裡夢裡一千多個日夜的畫面!
那畫面就像壞掉卡殼了一般,永遠(yuǎn)只定格在了她掉進(jìn)滔滔江水中的那一刻,永遠(yuǎn)也只不斷重播著這一刻,沒有前進(jìn)也沒有後續(xù)……
水玉是背對著燕楚的,所以她根本不知道燕楚那邊的情況,也並不知道燕楚仰仗著輪椅中暗藏的機(jī)關(guān)術(shù),竟已經(jīng)到了她的身後,彼時,在面對死亡的這一刻,她的大腦和內(nèi)心是完全的放空狀態(tài)的,一片的空白,什麼思緒什麼畫面都沒有。
興許,是面對死亡這個東西的次數(shù)實(shí)在是太多了,多的她早已麻木,何況,她很早以前,就已經(jīng)不畏懼這爲(wèi)何物的死亡,所以在殺手匕首刺進(jìn)自己心口的那一刻,她甚至沒有任何的畏懼和害怕,面上沒有任何的情緒,彷彿對這突至的死亡,面對的是那樣的坦然。
只是,當(dāng)殺手匕首真的扎進(jìn)胸口後的瞬間,空白的大腦也不知怎的,竟浮現(xiàn)了許多的臉孔,更令她哭笑不得的是,那浮現(xiàn)在自己腦海的第一張面孔,既不是她時刻心繫的兩個孩子,也不是自己牽掛的子卿,更非才剛剛不捨送走的雲(yún)頤,失蹤不知去了何處的流蘇和師父魅音,還有自己找了多年卻依舊生死未卜的好兄弟樊籬,孃親唯一剩下的丫頭阿珠……
不是,居然通通都不是,而是那個自己這一千多個日夜裡,一直都想徹底忘掉,徹底從腦海和心中抹殺的男人——燕楚。
而當(dāng)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燕楚的那張臉時,突然不知道爲(wèi)什麼,她覺得之前並不疼痛的心口,現(xiàn)在卻好痛好痛,痛的她恨不得,直想親自伸手進(jìn)去挖出來!
她覺得自己這回真是要在劫難逃,真是要死掉了……
咻的一聲,忽然,就在這電光火石間,就在所有人都以爲(wèi)那個雙匕殺手就要?dú)⑺浪駮r,也不知道突然從哪裡冒出來的冰針,僅僅就是這樣一根,攜著令人無端膽顫的幽幽寒光,無聲無息,直直刺進(jìn)了雙匕殺手的腦門,並且瞬間穿透,最後嗡的一聲,冰針扎進(jìn)了棧道旁的燈籠柱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