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在旁邊聽著聽著就湊了過去:“那八兩現(xiàn)在怎麼樣了?沒受傷吧?那可是隻神鸚哎。”
結(jié)果萬全沒理她,承封沒理她,連樓晏也是沒有看她。
樓晏說:“既來之則安之,明日我會叫宮裡的御醫(yī)來爲(wèi)你治這腿傷。”
承封嘆笑,卻是笑的有幾分苦澀:“謝王爺。”
“哎,我問你們話呢,八兩呢?有事沒啊?受傷沒啊?翅膀啥的沒折斷吧?羽毛都還健在吧?沒有變成小禿鳥吧?”
“喂,你們倒是理一理我啊,剛纔好歹我還長篇大論的說了那麼多話,就算不能完全認(rèn)同,但起碼現(xiàn)在也應(yīng)該給我個迴應(yīng)啊!”
“萬全,送他回去,他腿上的傷不宜四處走動。”樓晏輕道。
萬全點頭:“是,王爺,奴才這就扶承大人回去。”
九月滿臉黑線。
爲(wèi)什麼每個人都習(xí)慣性無視老子?
難道你們都沒有察覺老子強(qiáng)烈的主角氣場嗎嗎嗎嗎——
直到萬全那個死太監(jiān)扶著承封這個重傷患走了,若大的前殿中就只剩被徹底無視的九月和樓晏,九月也是對他不抱希望了,想想也覺得自己剛纔看不下去的強(qiáng)出頭究竟是爲(wèi)了誰啊,要不是看在那日在墓穴中他對自己的種種保護(hù),她至於麼。
正懊惱著的時候,頭頂忽然傳來樓晏的聲音:“你倒是很會煽情。”
她猛地擡起頭來看向不知何時已走到自己面前的樓晏,嘴角一抽:“剛那絕對是肺腑之言,不是在煽情!”
樓晏看著她,清泉般的目光從她臉上緩緩下移,看著她腰間刻有“晟”字的玉牌,再又慢慢將視線上移,注視著她澄澈清明的眼睛:“身體好些了?”
面對樓晏這般的關(guān)心,她不禁也收斂了一些,輕聲說:“嗯,好多了。”
“既已回到王府,便先去歇息。”樓晏仍舊站在她的面前,蘇九月的這副身子雖然纖瘦玲瓏,但身高起碼也有一米六,在這樣近的距離下,她還需得擡頭看他,這差距還不小呢,唔,目測這樓晏雖然看起來孤清淡然並不是多麼魁梧的那種,但也絕對超過一米八。
不過說到樓晏站的離她如此之近,九月卻是對自己一醒來就在王府的這件事情不解了。
“十六爺,聽那個叫詩蘭的侍女說,我是被烏白馱回來的,烏白也被找到了是嗎?”
“嗯。”
“那無悲山下的墓穴裡,那些詭秘之事,你暫時不打算告訴其他人?”
“嗯。”
“我是怎麼被放到烏白背上的?你抱我上去的?”
“不是。”
“……”嘴角眼皮狠狠一抽,奶奶的,她又自做多情了:“那是……”
“烏白自己將你馱了上去。”
“……不是吧?”
“是。”
“那、那我被帶回王府後,是你讓郎中好好醫(yī)治我的?”
“嗯。”
“我這衣服是誰給我換的,應(yīng)該不是你吧?”
“不是。”
“我說,王爺……”
“嗯?”
“咱倆好歹也同生共死過了是不是?”
“嗯。”
“那你倒是拿出點同生共死過的感情與誠意來啊!”
“什麼誠意?”
“他孃的你一句話就不能多說幾個字嗎?”
“……”
***
不過既然是回到了晟王府,九月還真是覺得自己有不少事情還沒有弄清楚。
首先丞相府那裡因爲(wèi)她失蹤了這麼久,不知道現(xiàn)下究竟傳成了什麼樣子,安王府那邊又是如何被交代,再者,樓辭遠(yuǎn)究竟和那日她喝醉後被拋屍於無悲山谷之事究竟有沒有關(guān)聯(lián)。
然而九月趁著夜裡四下無人之時,正要翻牆出去,卻是陡然聽見院外有下午來給她開過其他藥方的郎中路過,聽見那郎中提到承封的腿傷,不禁靠在牆邊仔細(xì)的聽了一會兒。
郎中在與人交談時,話中大概的意思是,承封的傷不一定能治好,再這樣拖下去那條腿就會廢掉了。
等到郎中走了,九月翻牆去了後面,本來是打算趁著夜裡離開王府,回丞相府去看看蘇綰綰那個小屁孩兒,卻是在途經(jīng)王府裡侍衛(wèi)住所的一間較大的屋子時,驟然聽見裡面?zhèn)鱽硪魂囀颤N東西被砸在地上的聲音,接著便是兩個侍衛(wèi)從房裡被趕了出來,手裡都是血。
九月一怔,潛到了房頂上去,輕輕的揭開兩層瓦塊,便只見承封光著膀子像是剛剛重新上過藥,而腿上那仍然在汩汩流血的地方,繃帶已經(jīng)被解開,從九月的這個角度看,他膝蓋上那處還在流血的傷口已經(jīng)有些發(fā)炎,周圍紅腫潰爛,再這樣下去,這腿或許還真的就保不住了。
“承大人,方郎中說這藥敷上即使不能完全醫(yī)好你的腿,但起碼可保……”
“敷再多的藥都沒有用!”承封坐在榻上,向來硬朗英俊的臉上此刻竟是有幾分頹廢,看著那滿地剛剛被他砸下去的水盆,似是覺得自己不該對前來幫自己換藥的侍衛(wèi)發(fā)脾氣,便閉上了眼睛輕嘆道:“你們都走吧。”
“可是承大人……”
“走!”
承封驟然轉(zhuǎn)眼瞪向他們。
在那兩個侍衛(wèi)無奈之下只好退出去,又將他的門關(guān)上後,承封卻是忽然瞇起眼,伸手便握住牀邊的劍,擡眼便看向房頂被揭開了兩層瓦塊的地方,冷聲道:“誰?”
九月嘴角一抽,只好翻身從房頂下來,坦坦蕩蕩的在他房門外推了一把,結(jié)果沒推開,乾脆一腳踹開了門走了進(jìn)去。
一看見是九月,承封先是皺起眉,下一瞬猛地抓起榻上的被子遮住赤裸的上身,臉色異常難看的瞪著她:“你怎麼會在這裡?侍女和護(hù)衛(wèi)的院落間並不相通,你翻牆過來的?”
九月只是將自己手邊的扶搖劍放到一旁的桌上,神色坦然,也沒管承封那抱著被子一臉兇狠的瞪著自己的表情,直接走了過去:“你腿怎麼了?我看看。”
“要你多事?滾出去!”
見他那臉黑的跟包公似的,九月斥笑:“你以爲(wèi)我願意多管閒事啊?要不是看在你承封還算是個人物的份兒上,我連理都懶得理你。”
說著她便已經(jīng)走過去,無視承封那冷著臉正要叫人將她拽出去的神情,她直接歪著頭仔細(xì)看了看他膝蓋處的傷:“傷在哪兒?在膝蓋裡面?在骨頭上?”
承封瞇起眼,懶得看她,只轉(zhuǎn)頭漠然道:“我沒功夫陪你這瘋丫頭胡鬧,趕緊走!不送!”
九月卻是一邊摸了摸自己腰間乾癟的連個銅板都沒有的荷包,一邊眼放精光的賊笑著盯著承封的那條傷腿:“看起來你這是傷到骨頭上了吧,還是有什麼利器鑽到了皮膚裡層的肌肉裡,取不出來纔會惡化成這樣?想不想治好,要不要保住你這條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