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一直在恍惚不定，九月藏在心底最深處的那些懊悔那些疑惑都在一點一點的侵襲著她的大腦。

直到肩上傳來一陣巨痛，她才猛地從那片與前世記憶有關的迷霧中走了出來，雙眼怔怔的轉過，看向正在緊握住她的肩膀，似是正在將她手上的蛇毒向外逼出來的樓晏。

肩上很疼，她皺了皺眉，意識隨著這陣疼痛而漸漸清明，更也暫時忘卻了剛剛在混沌中想起的那部分深埋於心底多年的記憶，只是忍著想要痛哼出來的聲音，咬了咬牙，同時轉過眼去，看見那九頭蛇的蛇身纏繞在一起，但似乎是打成了一個死結，最中間的蛇頭被自己其他頭上的毒牙活活咬掉，幾個蛇頭纏繞在枯樹幹上，因爲身體纏繞成了死結而憤怒的對著自己其他的頭瘋狂的撕咬。

她先是有些震驚，再又看向身旁的樓晏，見他神情嚴肅，清俊的眉宇微結，不禁道：“你是怎麼過來的……”

“這四面牆沒有隔音，我在另一邊聽見你以扶搖劍劈下時劍氣打在牆上的聲音。”

樓晏一邊輕聲說一邊依舊用力握住她的肩膀：“忍住，九頭蛇毒性猛烈，若是不將蛇毒逼出來，即使不至於危及性命，你這條手臂也會廢了。”

九月一聽，頓時低頭看著自己剛剛被咬過的手，手上已經有了一片發黑的淤血，那黑血蔓延而上直至肩膀，這種蛇毒她不是很清楚究竟是什麼東西，但是剛剛腦子裡出現的一些幻想還有混沌間想起的那些被她刻意遺忘在心底的回憶，應該是與這蛇毒有關，有一些蛇毒的確有致幻的效果。

她咬牙強忍：“要怎麼逼出來？”

該不會是先將血脈封住，然後他幫她用嘴吸吧？雖然這的確算是一種方法，但是九月總覺得樓晏應該是不可能會對她這麼做。

結果她還真是猜對了，樓晏沒有回答，只封住了她整條手臂上及肩膀處的血脈，將她的手腕動脈以指氣割開，他以手在她手臂上幾處穴位上點了幾下，接著九月便覺得肩上有些燙，也有些疼，不知道他是否在用內力幫她驅蛇毒，內力這玩意兒對她來說挺少見的，可肩背處那暖燙的感覺還是讓她放心的閉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九月睜開眼看著自己一直在汩汩向外流著血的手腕處，本是一直向外流出的黑血顏色已經逐漸轉紅，直到血色鮮紅，背上那滾燙的感覺才移開，她盯著自己的手和地面上的黑血，微微鬆了口氣：“我這應該算是保住命了吧？”

“暫時。”樓晏只回給了她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就在九月因爲失血過多而向後軟倒時，他驟然擡手接住她向後倒來的身子。

跌入一片有幾分暖意的懷抱，九月有些滿足的微嘆：“不管是不是真的能保住性命，總之，沒被這鬼東西給生吞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她的臉蒼白的毫無血色，樓晏重新封住她的血脈，止了血，然後看了一眼那仍然正在自殘的已經只剩下半條命的九頭蛇。

九月安靜的靠在他的懷裡，因爲蛇毒被驅除了不少，這會兒也不暈眩了，只是肚子上那疼痛的感覺更是尖銳了起來，她忍了又忍，低頭看著自己還算乾淨的裙子，猶豫了一下終究是沒有說，只是側頭看向樓晏：“你剛剛被關進了哪裡？有沒有看見什麼冰洞啊玉雕啊什麼的？我剛剛竟然看見了玉雕，重要的是那些玉雕裡面竟然有被封存了不知道多久的死人，那是一種陪葬的方式對不對？”

樓晏低下頭看著她：“你看到了？”

九月點點頭：“是，我看到了，而且有很多。”

樓晏不語，只是薄脣輕抿，感覺到她的身子發涼，不知是否因爲這蛇毒的原因，貼在她背後扶住她的手便緩緩的向她體內灌注了一些氣力好讓她撐下去，九月舒服的靠在他懷裡，知道他在耗費他自己的內力在儘量的幫她暖身子。

真沒想到這廝還有暖男的潛質，她不禁勾了勾脣，輕笑著說：“還有，我懷疑這裡不止有一層墓穴，繞來繞去都是這些東西，或許有哪一個機關可以讓我們去其他地方，或者另一層墓穴。”

“嗯。”樓晏輕輕應了一聲。

九月霍然轉頭，有些驚疑的看向他：“你已經猜到了？”

“這墓穴既是由五行八卦而設，就在不久前我看到的五道門卻只有水木，其餘三道門是空的，至於金火土，我們只需要再找到金與火兩層，來打通卦陣。”

一邊聽著樓晏的話，九月一邊同時覺得體力已經恢復了許多，緩緩坐直了身體沒再靠著他，而是輕輕撫過自己已經止住了血的手腕，輕道：“卦陣是什麼？在哪裡？”

樓晏卻是凝望著那已經快要自殘而死的九頭蛇，淡淡道：“在下一層。”

“下一層的入口在哪裡？你找到了沒有？”九月一聽，頓時更是有了精氣神兒，踉蹌著要站起身，卻因爲身體的乏力和腹部的痛楚而沒能順利站起身。

樓晏接住她再次向他懷中倒了過來的身子，見她臉色蒼白如紙，不禁放輕了聲音：“還能不能走？”

他的嗓音低沉而輕柔，九月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然後搖了搖頭，笑說沒事，再又勉強的起身，在起身的同時，樓晏出手扶她，直到她站起身後，望向那已經只剩下一口氣的九頭蛇，看著那蛇身上打出的死結，忍不住說道：“果然人類是高等動物，這蛇就算是有一百個腦袋，再怎麼聰明，也鬥不過人類的智商。我剛纔的智商真是因爲緊張而變成負數了，這麼簡單的方式竟然都沒想到。”

說話的同時，她又伸手撫向疼痛的小腹，疼的有些難以忍受了，卻是撐著臉上的笑意，轉眼看向樓晏，見他正在看著那垂死掙扎的九頭蛇：“你找到入口了沒有？”

“就是這裡。”樓晏仍舊在看九頭蛇的方向，然而九月這會兒纔看見他是在看那棵已經乾枯的樹幹。

她先是震驚的也跟著盯過去看了看，終於有些明白過來。

又過了沒多久，九頭蛇徹底被它自己咬死，已經有一會兒不再動了，九月卻是有些噁心的看著那緊緊盤旋在枯樹上的九頭蛇的屍體，跟隨著樓晏的腳步走了過去。

這樹下的泥土雖怪異，但似是被蛇口中的毒液所浸染，以劍在泥土中劃過，向下戳探了幾下，果然在最下面發現了一塊堅硬的與兩人身後的地面不太一樣的石板。

九月立時要去挖動那塊石板，但因爲手腕上剛剛被放血的割痕還沒有癒合，手上使不出力氣，正要換一隻手來試，結果手上忽然一暖，樓晏已伸手過來：“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