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皇宮四面的護城河都已被我軍佔據(jù)。”樓晏輕聲道:“而護城河真正的向外引流之處便是後門,如若康平帝火燒皇宮,側(cè)門絕對不是最安全的保命之處,即使他要使這障眼法,也該是從側(cè)門離開,但皇宮一旦燒起來,他必然還是要向著最安全的方向逃脫。”
九月回頭看向身後不遠處的護城河。
的確。
怪不得樓晏說康平帝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既然已經(jīng)施了這障眼法,且樓晏也的確在第一時間先一步算錯了他會逃亡的方向,可這火燒皇宮的意氣之舉,卻偏偏將真正安全的路線又這樣無聲間指給了他們。
康平帝之蠢,蠢在於他時常自做聰明,也常傲於自己的聰明!
承封將樓晏的戰(zhàn)馬牽了過來,樓晏翻身上馬,掉轉(zhuǎn)馬頭看向皇宮內(nèi)的連天大火,輕道:“這場火,燒的越旺越好。”
話落,他便已經(jīng)策馬而去,向著皇宮後門的方向疾馳。
九月亦是正要上馬跟去,卻又忽然頓住,轉(zhuǎn)眼看著那片護城河,又看向樓晏所去的方向,猶豫了一下,轉(zhuǎn)身直接回了軍帳。
帳中有關(guān)於皇宮內(nèi)部的地形圖,她仔細看了看宮中幾處水域與護城河分佈的圖後,才確定樓晏所言是真,這一切的引流之處都在後門,無論康平帝是打算直接在宮裡跳進河中避難,還是從後門的水源處逃脫,最終都還是會流向後門的護城河那一處。
但如果康平帝水性及佳,就這樣沉在水中很久,最後趁亂一個人逃脫,什麼都不帶的話,這冰冷的水下就還是康平帝最大的一處護身符。
忽然,九月走出軍帳,齊哈珉珠也已經(jīng)快步走了過來,見九月一邊用細袋綁住她自己的衣袖和褲腿一邊疾步走出,便湊了過來:“九月,你這是要幹什麼啊?”
“你水性如何?”九月轉(zhuǎn)眼看向她。
齊哈珉珠愣了一下,然後有些尷尬的說:“漠北的水源很少,我是個罕鴨子……”
九月勾脣一笑:“那就對了。”
“什麼對了啊?”齊哈珉珠疑惑不解。
九月轉(zhuǎn)眼看向護城河:“晟王的大部分將士都分散在城中各地鎮(zhèn)守,在這宮中四周包圍的人大都是漠北的將士,康平帝就是算準了你們漠北的將士再怎麼英勇但卻一個個都是罕鴨子,極少會有人到水下去尋他,他若是帶了一大批水下功夫極好的將士出宮,也就握住一方勝算。”
齊哈珉珠愣住:“現(xiàn)在去後門的那些將士都是我哥哥帶來的人,都是漠北的將士!這該怎麼辦!”
據(jù)九月對樓晏身邊這些人的瞭解,水性好的人並不在少數(shù),無論雲(yún)齊承封還是樓晏身邊的四大統(tǒng)領(lǐng)都水性不錯,特別是樓晏自己也水性極好,想要在水下逮住康平帝也不是什麼難事。
現(xiàn)在難就難在如果康平帝帶了一羣水性好的死士在水中鎮(zhèn)守,就等著樓晏的人跳下水來,然後他們再來一個反撲,那就糟了!
九月摸了摸身上的東西,又準備了一支勁道十足的弓箭,到了水邊試了一下向著水中射箭的力度,確定這箭在水中即使受到浮力的影響卻也不會影響太多時,就將那弓箭搭在了身上,回身去準備了些自己常用的瓶瓶罐罐,又將樓晏曾經(jīng)給她的那兩串木珠戴在了手上,確定這些東西雖然繁瑣但並不是很重後,就直接翻身上馬,在一干將士的目光中火速向著皇宮後門的方向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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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後門,戰(zhàn)火宣天,九月向著那一方向趕去後,便看見路過的各門處宮門緩緩拉開,有不少看起來外觀一模一樣的馬車向外衝了出來。
九月疾向後門處趕,在終於看見樓晏已經(jīng)在後門處鎮(zhèn)守時,才拉緊了繮繩。
低下頭看向黑夜中的護城河水,她將馬栓在一旁,計算著剛纔那些馬車向?qū)m門外離開的時間,在四面環(huán)繞著將士們震天的呼喊聲中,在皇宮後門處無人注意的一處角落,如一條魚一般直接鑽入了水中。
冰冷的水刺骨,好半天九月纔在水中睜開眼睛,這不是第一次潛入護城河的水中,但卻是第一次在皇宮後門的位置這裡跳下來,一邊向後門的方向遊一邊觀察著四周的動靜,果然直到了後門的方向時,遠遠的就感覺到前方有巨大的波動,像是有不少人埋伏在水中等著樓晏“上當”前來送死。
康平帝這也算是到了最後關(guān)頭時發(fā)現(xiàn)自己的愚蠢,及時的彌補,想了這種計策來在水中射殺樓晏。
九月因爲是從另一邊游過來的,而且這水中因爲人多,波動較大,前邊那些人都注意著後門方向的火光之處,沒有注意到後面九月遊動而來的動靜。
她先是從包裡拿出兩個瓶子裡,先吃了其中一瓶裡的解藥,然後將另一個瓶子裡可以融於水中的毒液撒了出來,青藍色的毒夜在她面前緩緩散開,同時她向後慢慢的遊動到隱蔽的位置,雙眼在水中迅速尋找著康平帝的位置。
直到?jīng)]多久後,忽然有幾個人接連的跳進水中,都是穿著皇帝的龍袍,九月差一點就上了當,在第一個穿龍袍的人跳下河時,手便已握上了弓箭,但仔細一看,才發(fā)現(xiàn)那人是假扮的,並且接二連三的跳下來好幾個,她當即嘴角一抽,繼續(xù)藏在隱蔽之處。
康平帝倒是會利用人心,在戰(zhàn)亂之時人心不夠縝密,看見龍袍就想射殺,可這種時候,他怎麼可能會穿著龍袍出來!
皇宮都已經(jīng)燒了,帝位也乾脆扔了!必然是穿著最不引人注目才行!
突然,她在水中看見岸上有火光向這一方靠近,不知道是不是樓晏帶來的兵馬,雖說樓晏不會這麼笨到中康平帝的計,但若是齊哈爾手下的漠北大軍在這裡有所損傷也不值當,於是她小心的從手腕的木珠上取下來一顆帶有“炸”字的珠子,用指甲慢慢的磨開一條縫隙後,便忽然狠狠的向著前方那些潛伏在水中皇朝軍的方向扔去。
木珠隨著水的浮力飄到那一方向,當即轟然一聲巨響,埋伏在水中的皇朝軍被一顆近似水雷的東西炸了出來,零落的散在岸邊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