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李公甫以狗啃泥的方式撲倒在泥巴地裡的時候大家都一齊轉(zhuǎn)過視線,半數(shù)的人低低了“噫”了一聲。隨後馬幫隊伍裡所有的馬都狂嘶鳴叫起來,李公甫有些經(jīng)驗趕緊扯起一匹騾馬的繮繩綁到了最近的拴馬樁上。
“大家拉緊繮繩,別讓騾馬驚這嘍,”李公甫喊到
不知何時,烏水鎮(zhèn)的山民之中竟然多了幾十幾名手持弩弓的苗民,滿身傷痕的岑碧青被他們綁在一面巨大的幡旗之下.周圍的護衛(wèi)手上持著弩弓,弩弓下插著青紅兩色的旗箭。剛剛的弓弦聲是隊伍中有人把青紅兩色的旗箭射向了天空。
剛纔還熱鬧非凡的烏水鎮(zhèn)此刻好像大家都躲了起來。只有這一隊和烏水鎮(zhèn)格格步入的苗民隊伍在鎮(zhèn)子裡的空地上顯得格外的扎眼, 而此時這些護衛(wèi)正注視著馬幫裡的這些夥計們
“這是幹什麼呢,”馬幫中寶山納悶的問道
“好像是蛇王寨的人。”有人從馬的後方傳來了聲音
“頭,這幫主又去哪了?怎麼還不回來。”白福也小聲嘟囔
“別大聲講話,好像是蛇王寨的來抓人,沒看到旗桿上綁著個女的嘛,人找到了他們在發(fā)信號。”李公甫注視著前方咋著嘴道
“不是還要抓我們吧,NAINAI 的我們可什麼也還沒幹啊,”白福本來還想著中午他遇見的一個妖豔的山女,不耐煩的說道
領(lǐng)頭在前面的一位山民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正盯著李公甫死死的看著,過了一會,他徑直朝這馬幫隊伍走了過來。馬幫裡大家都不說話了,李公甫悄悄地把手換到了腳下,那裡藏著把貼身的匕首。
原來就在法海剛剛離去之後,蛇王寨的人馬便找到了岑碧青。岑碧青和張玉堂分開後就連夜趕來烏水鎮(zhèn),一路上她知道王道靈派來的護衛(wèi)們一路跟隨他而來,抓住她也只是時間的問題。法海是她唯一的希望,而現(xiàn)在所有的希望壓在了法海一個人的身上。
“行商”,“行商”我們是做買賣的,做買賣的。法海從水車那邊快步的跑回了馬幫身後走了出來,他轉(zhuǎn)身將馬背上的麻包解開,裡面是一捆捆的絲綢和日常用品。同時又拿出了一卷青黑的綢緞伸出雙臂,走到了領(lǐng)頭的一個男人面前,雙手向前伸出,態(tài)度非常的誠懇。
蛇王寨的護衛(wèi)們冷冷看著馬幫的一舉一動,並沒有什麼迴應(yīng)。馬幫的夥計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舔了舔嘴
“噌~~“刀光忽地一閃!只見那個護衛(wèi)首領(lǐng)忽然拔出了腰間的苗刀,平著削向了法海的雙手!馬幫的漢子們渾身筋肉繃得鐵緊,紛紛的拔出了身後的防身短刀,只等蓄積的那股力道隨著那股忿忿不平地氣力發(fā)作。
“都先別動!”法海暴喝。
只見瞬時間那短彎刀在法海的手上方快速的劃過,卻忽地靜止在那裡。一雙眼死死盯著法海臉上的神情,自始至終,法海捧著那匹錦緞,恭恭敬敬地半躬著腰,臉上的神情絲毫不變。
彎刀慢慢挑開了法海捧著的那捲絲綢,青黑色的絲綢順著刀尖滑落到了地上。持刀的男人沒有說話他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他扭過頭衝著身後的一位打扮怪異的苗民說了幾句聽不懂的方言。說完後,剛?cè)它c了點頭衝著法海道:
“蛇王寨的人要我告訴你們,他們不歡迎你們山外的人,剛纔他們發(fā)現(xiàn)你們這裡有人和他們的逃走的聖
母在一起,蛇神會很生氣,她是蛇神的女人。任何想幫聖母逃走的人都不會有下場。他們還說不想再見到你們,讓你們現(xiàn)在就滾出這裡。”
法海沒有說話,他知道這分明是在提醒他剛纔和岑碧青見面的事已經(jīng)暴露,另外他的人也不要在想插手蛇王寨的事。
空氣中沉默了良久。。。馬幫裡有人先坐不住了。
“哎呦喲,這算什麼啊,這一個馬隊的貨物,上百人的身家都在裡面擱著呢。一路蟲蛇泥沼的過來了,他說我們走我們就走”。一路上馬幫裡的白福就有點看不過去了,他也是烏水鎮(zhèn)的村民,雖然住在這裡可早就對蛇王寨那些野蠻不堪的生苗道理大有不滿了。
李公甫,也很是不滿。他湊到法海耳邊嘟囔道:“頭,這一路上咱們可沒少受罪。夥計們過沼澤的時候也死了不少。現(xiàn)在就回山外沒法交代啊,這不是爲難人嘛!”
法海知道這裡的事情深的複雜但又沒辦法現(xiàn)在就像馬幫的人說明,他清了清嗓子大聲,“先走在說。。。”
法海是這馬幫的頭,他的話沒人敢不聽。大家滿是忿忿不平地邊收拾東西,邊準備套上騾馬離去。
“等等”,馬幫的人沒有反應(yīng)過來,剛纔那位舉止怪異的苗民甩了甩長長的彎刀插到了刀鞘又道:“我們說的是,你們?nèi)丝梢宰撸浺苛粼谶@裡,作爲你們觸怒蛇王的懲罰。”說到這,他衝著護衛(wèi)的首領(lǐng)雙手撫在胸前虔誠的鞠了一躬。其他的蛇王寨的護衛(wèi)也向有所感應(yīng)一樣,把手上明晃晃的彎刀和弓弩舉了起來。
“去你媽的,這他媽算什麼。”馬幫裡的鄭泰生率先忍不住了,他跟著法海走過回湘西本來攢了些金銀,可他生來好賭。沒個幾年就把攢下來那點家當輸了精光不說,還欠了一屁股債。他的婆娘讓他出來賺錢還債,要不就別再碰她身子。這鄭泰生雖是賭徒卻是懼內(nèi)。這次空手而歸恐怕連婆姨都要跑了,哪還能不急。說著牽著馬繮繩就要走。
“哎呀。。。。”鄭泰生還沒走出兩步突然就坐到地上拼命的從自己的大腿上扯著什麼。
那是一條翠綠色的細蛇,也就大約尺把長。不是特意用火把照著,根本就看不清。尖尖的腦袋兩邊一雙血紅色的眼睛,死死的咬在鄭泰生的馬靴上。鄭泰生瘋狂的扯著小蛇。可無奈這蛇小且不說還渾身光滑的很根本就使不上力氣。很快他已經(jīng)臉色發(fā)白,全沒了剛纔的神氣。
寶山見狀,趕忙抽出短刀,凌空趕緊一揮,刀尖準確的在蛇頸上切過,把蛇斬做了兩段。可令人倒吸一口冷氣的是。那翠綠的蛇頭卻依然死死的咬在鄭泰生的腳上。
“有毒,有毒,“馬幫中有人驚呼道。
李公甫搶一步上前,帶上皮製的手套趕緊把蛇嘴撬開,這時候大家纔看見那對足有一寸長的毒牙已經(jīng)扎透了馬靴,鄭泰生腳上兩個鮮紅的血孔,黑血一股一股的像是小噴泉的從腳上噴涌而出
“這是竹葉青,”馬幫裡的白福咒罵道,“完了,沒救了。”
如他所說的是,鄭泰生已經(jīng)開始呼吸有點急迫,他的心跳像是劇烈的鼓點。
“公甫,公甫,救我,救我,。。。。”沒等李公甫拿出短刀割開他的傷口散毒,他的呼吸就急促起來,翻著白眼,不停的吐著白沫。。。。
忽然間,馬邦裡又是一陣騷動。
“蛇,蛇,我們的包裹裡全是蛇,全是。”馬幫的夥計們大聲的驚叫起來,有幾個已經(jīng)失聲的到處亂竄。
無數(shù)條蛇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jīng)從幾十匹騾馬身上的麻包中爬了出來,有的渾身赤黑,有的黃綠相間,也有的碧綠如翠,他們互相糾纏在一起。很快,馬幫夥計們的腳下爬滿了厚厚的一層。
白福,忽然感到背部有些發(fā)癢,他茫然不知道發(fā)生些什麼,伸手就去摸自己的背後。
“別摸,脫掉衣服,快脫掉。”李公甫衝著白福拼著命的大喊道
白福意識到發(fā)生了什麼,他心急火燎的把外衣抖了下來,兩條背部烏黑,腹部雪白的小蛇從他衣服裡抖落下來。
這是銀環(huán)毒蛇,沒有毒牙但渾身寄生著毒蟲,喜歡溫熱的汗味,專往人的腋窩下鑽,一旦沾上奇癢無比。白福此時已經(jīng)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剛纔被蛇爬過得地方已經(jīng)開始發(fā)紅然後迅速的起了一排皰疹,白福慌了,趕忙用手去抓那裡。
“別他媽抓,別抓,”李公甫急得大喊,可他不敢亂動,蛇羣在他周圍也吐著信子彷彿在示威
白福的手在那塊皮膚上那麼輕輕的一抓,誰知道連皮帶著紅色的肉絲就這麼生生被扯下來,彷彿是一塊燒化了的糖稀。緊接著白福的手上也開始生出皰疹,白福又趕快用另一隻手去抓,然後是脖子,腳,面頰。。。。不到一會兒,白福就像被糖稀融化了一般。臉上的五官都被皰疹佈滿了,他喉嚨咕噥著不知道想說些什麼。。。。
慌亂中法海從遠處扔了把短刀,已經(jīng)像糖稀一樣的白福心領(lǐng)神會的撿起了短刀。慢慢的跪下,使勁了全身的僅有的力氣,插到了自己的胸前。然後慢慢的就這麼趴到了蛇堆中間,小蛇順勢的覆蓋了白福的全身。
“兄弟啊,這湘西大山裡怪事多,發(fā)財看命的,你沒這命啊。”李公甫嘆了口氣
此時法海和其他馬幫的夥計已經(jīng)點燃了手邊所有的火把,這些爬蟲還是畏懼的火焰,扭動著身子沒敢繼續(xù)靠近,夥計們都被嚇呆了。幾個被蛇咬的夥子大多自己動手自盡了。沒自盡的也受不了這活罪發(fā)出了可怖的叫聲~~····
“咱們認識你們王寨主,這裡面的貨物一半是你們蛇王節(jié)用的。剛纔是我的夥計們不懂規(guī)矩,還請念在王寨主的面子上給我們兄弟一條活路。以後來往自有用得到我們馬幫的地方。”法海雙手交叉狀虔誠的放在頭頂,跪在地上。低著頭扯著嗓子衝著遠處的隊伍喊道。
遠處的人羣動了動,隊伍裡有人開始在他們的首領(lǐng)面前用這手語比畫著。馬幫的夥計們嚇的尿褲子的也大有人在。膽大的有點眼色的也趕忙學著法海恭敬的行著禮。
過了一會,護衛(wèi)中有人高舉著兩根不知道是什麼做的兩塊血色的幡旗,一位渾身塗滿青紅二色圖案的精壯護衛(wèi)在做著祈求的舞蹈。隨著他的舞蹈,幡旗左右搖擺好像在發(fā)出了什麼命令,一股帶著猩紅味道的粉末在空中瀰漫。又過了一會,馬幫的夥計們發(fā)現(xiàn)剛纔和大片大片的蛇羣,突然就像得到命令的一樣又鑽回了騾馬駝著的麻袋裡。
李公甫習慣性的摸了摸自己的菸袋,輕輕的呼出了一口氣。
說話間,那羣苗民已經(jīng)高舉著這兩色幡旗悄無聲息的退到了樹林的深處,馬幫裡所有的人都被剛纔突然發(fā)生的一切,嚇的半晌沒有人發(fā)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