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爺，這點便宜你都佔啊。”
谷大強氣笑了，他今天已經給谷老爺子很大的面子了。
“有田叔，你一直沒開口，這事你怎麼說？大爺爺口口聲聲說你們生意賠了錢如今家裡沒銀子，沒銀子今天紅蓮姑姑還有瑞年還能在豐樂樓大吃大喝？”谷大強擡頭看到谷瑞年和谷紅蓮的身影，擡高嗓門說道。
清河灣每天去鎮上的人不少，谷瑞年和谷紅蓮在豐樂樓大吃大喝的消息已經有人透露給了谷大強。
谷大強不相信谷老爺子和谷有田沒有銀子。
谷瑞年和谷紅蓮一臉尷尬，谷紅蓮手裡捧著的緞子更是讓谷大強感到憤怒。
“有田叔，這事你咋說？”
谷大強和谷老爺子說不通。
谷有田不開口，谷大強就一個勁追問。
谷有田在谷大強的逼視下開了口，說道：“你若是這樣說，咱們可有的說了。當初你大爺爺爲何把地租給你不租給族裡其他的子侄，或者租給村裡異姓人家租金還能更高。你大爺爺還不是考慮到你家裡孩子多生活艱難，這才把地租給你的。若是沒有我家這五畝良田，你家現在能吃上飯？你兒子還能讀上書？”
谷有田這話比谷老爺子還不講道理。
谷大強簡直氣瘋了。
谷大強說道：“有田叔，咱做人不能不講道理。這五畝地是我給銀子租下來的不是你們白送給我的，我精心伺候著纔有收成，怎麼到你嘴裡就是我佔了便宜。”
“你們就是想佔我這一季的麥子。大爺爺，有田叔，我是晚輩，你們仗著比我輩分高就想欺負我是吧？族長這事你咋說？”
谷大強就讓族長主持公道。
族長在谷老爺子的眼神裡期期艾艾。
他當初能當上族長，谷老爺子出了很大力，此時不好替子侄說話。
“大強，你到底是晚輩，不能逼人太甚，你大爺爺和有田叔總得吃飯。這樣吧就按照你大爺爺說的這地裡的麥子他們買下，看收成核算價格。六年的租金和麥子錢寬限到秋天給你。”族長說道。
谷老爺子本來還想討價還價到明年年底再還，看到谷大強氣的漲紅了臉收住了討價還價的話。
“行。但我有個條件，五畝麥子的收成不能都給你們，我只給三畝。”
最終還是谷大強被迫妥協，將三畝麥地讓谷老爺子以市場價收回。
“瑞年，你來寫個契約。”
谷老爺子不放心口頭上的承諾，他當初把地租給谷大強就沒有契約才順利收回地，他怎麼能犯谷大強當初的錯誤，招手讓孫子擬契約。
谷瑞年拿了紙筆寫了契約。
谷大強氣呼呼的按了手印，說道：“都是一個族裡的，你們這樣背信棄義，以後村裡誰會給你們來往。”
谷瑞年滿心不舒服。
“大強哥。”谷瑞年壓下心裡的火，淡淡的說道，“背信棄義這句話你說的實在太重了，你租我們家的地我們本來就可以隨時收回。而且六年的租金和麥子錢又不會不給你，你放心好了，下個月等我考上秀才每個月會有廩米八斗，有了秀才身份我可以去大戶人家的家學當夫子，一年少說一百兩銀子。我給你說這些是想告訴你，欠你的我很快就能還得起。”
谷大強一咬牙道：“你最好說到做到。”
谷瑞年依舊一副淡然的表情，說道：“我谷瑞年的承諾從來不是一句空話。”
“你做到再說吧，秀才可不是那麼好考的。”谷大強狠狠諷刺了一句，拿著契約轉身走了。
谷大強的反應出乎谷瑞年的預料。
這時候的谷大強不應該折服他勇於扛起債務的大旗嗎？
這時候的谷大強不應該臣服他即將到來的秀才身份嗎？
谷瑞年面對谷大強的諷刺心裡不滿，臉上依舊一副淡然。
不相信我能中秀才好吧，等著吧，到時候臉給你打腫。
“瑞年小小年紀如此有志向，將債務扛了下來。老哥，您有這樣的孫子您還怕啥，遲早會翻身。”
“一個家族最有希望的就是子孫有出息，瑞年如此有出息，是咱們整個谷家的幸事。”
族長和族裡其他人就當著谷老爺子的面誇讚谷瑞年。
谷老爺子臉上一陣舒展。
村裡不少人私下都說他是從南邊灰溜溜回來了，整的他心裡嘔一口氣，幸好他有個有出息的孫子。
“不是我說，瑞年不僅是我幾個孫子中最有出息的，也是咱們谷家他這一輩中最有出息的。比驚蟄還小幾個月，卻和驚蟄同一時間考中童生，他比驚蟄還更穩重孝順。”
谷老爺子笑瞇瞇的誇讚谷瑞年，順帶拉踩了一把大房的孫子谷驚蟄。
谷瑞年站在谷老爺子身邊淡然的臉上看不出情緒，卻用堅定的聲音安撫谷老爺子道：“爺爺，孫兒深感愧疚，如果我小時候不那麼頑劣能早一點清醒過來好好唸書早一年中秀才，也不會讓您今天陷入兩難境地。不過您放心，下月我一定會給您掙一個秀才出來。欠大強哥的銀子您也別擔心，您的身體要緊，一切交給孫兒吧。”
谷瑞年的一番漂亮的孝心話不出意外又獲得衆人的交口稱讚。
衆人繼續說話，谷瑞年從袋子裡掏出一本換了《論語》封皮的話本子坐在谷老爺子身邊看書。
谷老爺子滿臉欣慰。
本來谷老爺子想讓谷瑞年回房用功去，但族裡其他兄弟羨慕的目光讓他不捨得讓谷瑞年離開身邊。
“老哥。”族長開口問道，“這幾天你家大兒媳態度有沒有改變？”
上回谷老爺子和谷老太太的養老問題族長已經召集佟華瓊和二房人一起協商過了，佟華瓊的態度依舊是當初開祠堂二房承諾的給二老養老，她可以承擔二老的部分衣食，總歸不會讓二老餓死。
再多了就不可能。
谷老爺子和二房衆人對此不滿，族長同樣也不滿。
谷老爺子說道：“時不時給送一碗菜，送了兩匹佈讓我和老婆子做衣裳，這還不夠寒磣人的。”
族長點頭，表示贊同谷老爺子的想法。
族長說道：“方纔你收回大強手裡的地我想到了你家大房的地。老哥我上回叫你家大房商量你們養老的事忘記給你提地的事，其實山腳下那五十畝良田被你家大房買了下來，現在被大寒管著，咱們村裡好幾戶人家都佃你家大房的地耕種。”
谷老爺子眉毛一皺。
關於大房他了解的還是太少了。
就比如這地，他就是第一次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