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從他們身後走過的陳歸榮聽見這句話，冷哼一聲，看著秦凡的目光裡帶著幾分不屑和不善。
不屑是秦凡說不知道的樣子完全就是一個門外漢，偏偏就是這樣的門外漢，因爲一個天賦的能力，就高傲得跟什麼似的；不善則是因爲秦凡的幾次拒不配合。
其實秦凡否認能看出真假的原因很簡單。
三點五億，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但凡他現在敢開口說出一個假字，之後將面對的都是一場腥風血雨。
秦凡無意參與陳家的這些糾紛，所以乾脆說看不出來，反正他那個間歇性罷工的能力也不會有人懷疑什麼。
然而陳伯這些日子和他相處多了，又加上秦凡尊重和信任他，有些事便沒有刻意隱瞞。
陳伯在幾次測試秦凡功課的時候，隱約知道秦凡的能力或許根本不像他說的那樣簡單。
但藏拙既然是秦凡的生存之道，陳伯便也不會去戳破，因此也沒提起過。
此時看著秦凡猶豫的樣子，陳伯心裡一沉，猜到秦凡應該是看出來了，只是不願說而已。
而秦凡會選擇隱瞞，大概是因爲自己之前說的那些已經被肯定了。
最終陳伯什麼也沒說，只是順著他的話接下去，說看不出來就算了。
這件事的嚴重程度，不僅是秦凡能想象得到，陳伯顯然也看得出來，同樣的，他自己已經身在陳家也就罷了，但也不會讓秦凡牽扯其中。
就在陳家開放《春日序》展覽之後的第三日，陳家再次發生了一件大事，這件事在短短時間還傳遍了整個古玩界。
這一次還是因爲《春日序》這幅字，但與之前完全相反的是，陳家成了整個古玩界的笑話。
在展出結束之後，就有人匿名在那個古玩界專屬的內網上發了一篇帖子，直言這幅畫是假的。
發帖人並非空口白話、胡亂造謠，而是貼出了各種證明，從字畫的裝裱，到一千多年的時間對字畫的摧毀不相符合，以及王印章本人習慣用的紙質墨水等等，都在證明這幅字並非王引章原作，而是距離現代更近的某一朝代的人仿作的。
接著帖子裡又貼出來這個仿製朝代的字畫裝裱特點，又將其和《春日序》做對比，果然，最後竟然真的一一對上。
這個帖子一出，就好像是熾熱的油鍋裡濺入了水滴，說是一石激起千層浪也不爲過。
在這個古玩內網裡的專家很多，從這個匿名人發的帖子開始，幾乎所有人的關注點都在這幅畫上。
因爲《春日序》仿的技術實在太高，而是又是前朝的，多少也佔了點歷史古韻的氣息，所以更難分辨。
一開始的時候，沒有根由的去判斷這畫的真假很難，但有人已經給出了結論和論點，再去證明這些真假就容易多了。
現在人們順著發帖人的思路去看，把注意力集中在仿造者的朝代上，幾番對比下來，果然看出問題來。
秦凡看見這個帖子的時候，也不得不感嘆發帖人的厲害之處，如果讓他來看，他當然一眼能看出來其真假，但要他像這個發帖的人一眼細說其中緣由，很難。
如果是之前的秦凡甚至可以說是完全不能，但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學習和陳伯的指導，秦凡或許可以做到，但不一定能這麼精確。
三點五億是什麼概念呢，就算是於家家主于軍，也會因爲流動資金問題，直言拿不出三億的現金來買走那套《十二生肖陶獸》。
但對陳家來說，最嚴重的還不是錢這一點。
陳家作爲古玩大家，現在竟然發生鑑定不清買到贗品的情況，影響可以說非常嚴重。
也不知道陳家是不是得罪誰了，這種事都被這麼堂而皇之的宣揚出來。
若是發帖人私底下告知，陳家得了先機，就算錢賠了，但要保住名聲還是有很多辦法可想。
和秦凡想的差不多，這種事，其他人都知道了，更何況是專門養了一個鑑定專家團隊的陳家。
“廢物！一個個的都是廢物！”
陳歸榮大怒，氣得將桌上的茶杯全掃到了地上。
在桌子的另一邊，原本被精心保護起來的字畫隨意的擺放著，像是攤開來一個諷刺的笑話。
底下的鑑定專家全都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
陳伯坐在靠窗的藤椅裡，面前的小桌上放著熱茶，他拿起來喝了一口，又慢騰騰的放下。
陳歸榮眼睛都氣出了紅血絲，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只恨不得把這些平時一個個高談闊論的所謂專家都崩了。
陳露抿了抿脣，沒有說話。
她知道父親現在氣得狠了，誰開口都是撞在槍口上。
陳歸榮發了好大一通脾氣之後，才終於緩了一口氣，招下屬來討論處理方式。
專家團隊噤若寒蟬，一個個動都不敢動。
陳伯喝完茶，徑直起身離開。
陳歸榮看了一眼他的背影，雙拳微微握起，沒有說話。
陳家現在緊急要處理的問題，第一件是如何將這件事的影響降到最低，其次就是怎麼找出那個發帖之人。
至於那三點五億，他們是從拍賣會上競拍來的，只能認栽。
甚至在拍賣會開始之前的預展會上，意向競拍者是有機會親自鑑定拍品的，就是爲了防止競拍之後會出現問題。
但是，就算之前就鑑定過，他的團隊也是大部分都堅定認爲這件東西一定是真品。
最後結果就是，枉自陳歸榮浩浩蕩蕩帶了那麼多人過去，最後卻帶回來這麼一個笑話。
陳歸榮本就容易暴躁，此番氣得狠了，頗有些無差別攻擊的意思。
他甚至想起之前秦凡拒絕的事。
“都怪秦凡那小子！”陳歸榮想起秦凡那逆天的能力，越想越覺得就是如此，“若秦凡一開始就答應同去，哪會有後來的這許多事！”
“爸！”陳露驚訝了，“這關秦凡什麼事？”
“怎麼不關他的事？”陳歸榮語氣森寒，“他的能力你不是都見過很多次了？如果這次有他跟著，這個錯誤一開始就可以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