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聽晚下飛機的時候，沒有聯繫秦漠然，可是湊巧的是，她剛攔了一輛出租車就接到了他打來的電話。
“打算什麼時候回來？明天就是婚紗照拍攝了。”
機場外的廣播很響，秦漠然留神聽到。
“你在機場？”
“嗯。”
“爲什麼不告訴我，我好去接你。”
“不用了，我能自己回去。晚上約個時間見面吧，關於拍婚紗照的事情，我想你應該跟我解釋一下。”
秦漠然沉默了數秒後，輕應了聲好。
掛斷電話，榮聽晚戴上墨鏡，等司機把行李搬好後，這才拉開車門上車。
在榕城榮聽晚沒有房子，有時候是直接住在酒店，不過這一次，從南城回來之前她已經提前跟江爾嵐聯繫，準備去她家住幾天。
陸大醫生是個有錢人，房子也買了複式別墅，不過是借宿幾天，他自然慷慨。
婚禮策劃師已經把婚紗照拍攝日程以及服裝場景之類的做成一個PPT發到了榮聽晚的郵箱裡，她在車上看了一遍後，直接刪掉了這個PPT。
戴著墨鏡的緣故，看不清楚眼眸裡的神色，只是她慢慢蜷緊的手指，泄露了她的情緒。
秦家。
秦漠然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原本在客廳沙發上坐著看書的阮嫺站起身來，迎了上去，神色擔憂：“阿然，今天還覺得哪裡不舒服嗎？要不要叫醫生來家裡看看。”
秦漠然繫著袖釦，搖了搖頭：“媽，我沒事，昨天休息了一整天，舒服多了。”
“你這是要去哪啊？今天不是不用去公司嗎？”
“嗯，有點事情要出去。”
眼看著秦漠然都走到玄關處換鞋了，阮嫺磨到嘴邊的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出來。
“媽，晚上我就不回來吃飯了，約了聽晚。”
“晚晚從南城回來了？”
阮嫺有些意外，“那個，阿然，訂婚之類的事宜，沒有遇到什麼困難的地方吧？如果有的話，可一定要跟媽媽說，媽媽興許還能幫上忙也不一定呢。”
秦漠然擡眸，許久，還是說了沒事兩個字。
等到他離開，阮嫺端在胸前的手這才緩緩放下，身後傳來腳步聲，不回頭就知道來人是秦晉元。
“你決定好了嗎？”
“嗯。”
阮嫺轉身，看著丈夫，眼中情緒百感交集：“晉元，我這樣做你會不會恨我？”
就這一次，阮嫺很想要爲蔣荊南做點什麼。
“你就放手去做吧，的確是虧欠了他，另外，也該讓漠然這孩子明白這條路到底是走錯了。”
秦晉元伸手攏了攏阮嫺的肩膀，算是安撫。
牀頭手機響的時候，醫生正在檢查蔣荊南的各項數據，況明宇幫他拿過手機，順帶瞄了一眼上面的電話號碼。
“沒備註。”
蔣荊南嗯了一聲，看了一眼上面的電話號碼，頓了幾秒，眼中閃過一絲冷芒。
沒有立即接聽，而是把手機反蓋到被子上，看向身旁的醫生：“主任，我大概多久能出院？”
正在研究病歷上數據的醫生主任聽到這句話，擡頭：“蔣少，你這可是斷了兩根肋骨，不是小事情，需要臥牀靜養一段時間的。”
“哦。”
蔣荊南的嗓音有些沙啞，手機已經不響了，醫生這才意識到似乎打擾了什麼，簡短囑咐幾句後帶著實習醫生離開病房。
況明宇也隨便找了一個藉口就出去，把門關上之前，還多看了蔣荊南幾眼，很是好奇那個沒有備註名字的電話號碼是誰的。
病房裡，蔣荊南看著未接來電，並沒有第一時間回撥過去，不過把手機放在掌心裡玩弄了有一會，很快就有一條新短信進來——
“荊南，方便接電話嗎？我有點事情想要跟你說。”
打電話過去，阮嫺幾乎是一秒都沒猶豫就接了：“荊南。”
每次聽她這麼喊自己名字的時候，蔣荊南的心情總是說不出的煩躁，四年前跟阮嫺見過面，之後偶爾會接到她打來的電話，但更多時候他都沒有接，很快就會有短信進來。
心情好的時候，會回覆一個嗯字。
心情不好的時候，就當沒看到。
“有什麼事。”
“你現在說話方便嗎？”阮嫺拿著手機坐在房間梳妝檯前，透過鏡子，她能夠很清楚地看見眉眼間的小心翼翼。
明明是跟自己兒子說話，可每一句，每一個字眼，她都要在嘴邊思量再三才敢說出來。打這通電話前，阮嫺都忘了是做了多少個深呼吸。
“你說。”
“阿然跟聽晚決定下週訂婚的事情，你知道了嗎？”
蔣荊南蹙眉，蒼白無血色的手指在病服上劃了幾劃，聲音淡然：“是想要跟我炫耀到最後，還是你兒子得到了這一切？”
“荊南……”
每一次聽到這樣的話，阮嫺總是覺得很心痛，在她心裡，從沒有想過要把蔣荊南跟秦漠然兩人區分開來。
她也從未因爲蔣拓的關係，而恨過這個孩子。
“當年是媽媽的錯，我想過要彌補你，但我不知道我要做些什麼，你才能原諒我。這一次，荊南，媽媽希望你能親自來一趟榕城，阻止這一場訂婚。”
話音剛落，對方徹底沒了聲音。
阮嫺生怕蔣荊南把她想要表達的意思給誤解了，連忙解釋：“聽晚並不是因爲喜歡阿然纔要跟他訂婚的，我總感覺這孩子對你有很深層的誤會，生怕是爲了報復你之類的選擇這一條路。荊南，如果你不過來阻止的話，恐怕你們三人都會後悔的。”
“怎麼，這一次你不站在秦漠然身邊了？我以爲，他想要的，你一定會千方百計幫他得到。”
蔣荊南的語氣裡有著掩飾不了的嘲諷，聽在心裡雖然很疼，但阮嫺在這個時候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荊南，媽媽不是這個意思，媽媽希望你們都能夠得到幸福。在這件事情上，漠然還未能看透自己的心，還未能放棄，所以他纔會做出這樣錯誤的選擇。可我若不阻止他們的話，你跟聽晚的幸福怎麼辦？”
蔣荊南攥緊了手機，長久長久，沒有給阮嫺一個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