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
一路上,嘴裡機械般重複著這三個字。
她哪來的勇氣,哪來的資格去肆意揮霍徐政厚對她的好,明知道那枚鑽戒只是一個試探,她爲什麼就不能明媚地驚喜地雀躍地讓他幫自己戴在無名指上,她爲什麼要躲開。
澄澈的眸子裡滿滿都是哀傷,擡起頭來,街道上一家酒吧就這麼撞入了顧小葵的眼,吸引了她的注意,腳步像是受了控制一樣緩緩朝著那裡走過去。
從進了酒店的門開始,彷彿跟外面的世界隔絕了一樣,昏暗的光線跟重金屬音樂將你的精神跟靈魂統(tǒng)統(tǒng)扯掉。
這個世界上永遠有兩樣東西不能去碰,一種感情,另一種就是酒。
它們讓你迷醉讓你忘了自我,讓你恨也讓你愛。
沒有一點酒量的顧小葵就那麼直接地點了一杯Prosecco,豪飲一杯,眉頭緊皺,攥緊了外套低下頭。
酒精從喉嚨處滑下,像一把熊熊燃燒的火焰,將五臟六腑燒得化爲灰燼。
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伏在臂彎處輕輕喘息,感受著那燃燒的溫度慢慢攀升瞬間將她整個人包裹住。
纖腰被一隻手摟住,耳邊是聽不懂的意大利語,說著什麼顧小葵根本不知道,吐出來的酒氣讓她覺得很難聞,伸手煩躁地揮了揮。
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外國男人嘴角露出一絲淫笑,纏著顧小葵,握住她揮動的手摸了一把。
這個動作讓顧小葵很是反感,努力擡起頭來撐起身推開男人:“你誰啊!走開!”
喝醉了酒的顧小葵完全恢復了潑辣囂張的本性,這時候也不管是在國外,隨手抓過吧檯一杯酒就狠狠潑了過去。
外國男人怎麼都沒想到泡個妞也會被潑得滿臉酒,當場臉色就變了,罵罵咧咧一連串意大利語。顧小葵哪裡聽得懂,站起身來就想走,卻被男人一把推到了牆壁上,被撞了一下,頭腦有些清醒,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男人已經(jīng)壓過來。
那一刻,顧小葵徹底慌了怕了,那種被人推落到地獄裡的惶恐惹得她連連尖叫。
被禁錮住的肩膀一鬆,耳畔是男人的驚呼聲,緊接著是玻璃酒杯碎裂、椅子桌子倒下的聲音,太過混亂,顧小葵下意識捂住自己的耳朵,緩緩蹲下害怕地看著眼前混亂的一切。
男人女人的聲音混在一起,顧小葵眼前越來越模糊,是什麼時候暈過去的她也不知道,只是朦朧中聽見了一道很熟悉的聲音,喊著她的名字。
她卻聽不清楚是小葵還是小七,只是本能地往他懷裡靠過去,攥緊了他的衣領(lǐng),張了張嘴……
“阿政……”
額頭的血流了下來,矇住了眼睛,顯得面目猙獰,可即便再疼,顧允在都沒有鬆開過抱著顧小葵的手,只是在聽見她昏過去之前那呢喃的一聲,僵住了身。
慢一步衝進來的靳汶希吃驚地捂住了嘴,看著眼前這一切不知所措,跟在身後的白露一眼就看見滿臉是血的顧允在,他穿著一身白色的西裝,卻凌亂狼狽,臉上的舊傷還在就添了新傷。
“顧允在,你沒事吧?”
“讓開!”
他像極了拯救世界的勇士,披荊斬棘而來,不顧刀槍不顧子彈救下了他心愛的女人。
可是呢,她卻不再屬於他了,起碼在這一刻,他在流著血忍著痛的時候清醒地意識到,她已不再是那個兒時遇到什麼危險就喊著顧允在的小女孩,不再是那個一有什麼事情就往他懷裡躲的小女孩,不再是那個心裡只有他的小女孩……
顧柒末,我怎麼就把你給弄丟了呢。
酒吧的事情就交給當?shù)鼐靵砩漆幔皖櫺】メt(yī)院的路上顧允在一句話都不說,緊抿著脣,臉色蒼白。白露坐在他旁邊,用溼紙巾小心地擦拭著他臉上的血跡,傷口裂開了一個口子,鮮血已經(jīng)凝固,看上去就覺得疼。
“到底發(fā)生什麼事情了啊?”
靳汶希臉都嚇白了,不過是在房間休息,肚子餓了想下樓吃飯,結(jié)果一出門就看見白露癱倒在房門口,奔過去一看,背上一片青紫,都有瘀血了。這還不是重點,白露一句——顧小葵發(fā)瘋似的跑下樓了!快攔住她!讓靳汶希整個人就跟被人打了一拳,懵了一樣。
白露追問住在顧小葵隔壁房間的是不是她什麼很重要的人,靳汶希都不敢把徐政厚的名字報出來。
眼看著醫(yī)院到了,醫(yī)務人員三三兩兩將顧小葵放到移動病牀上,推著往裡面跑,輪子滾滾滾在地面上摩擦發(fā)出令人精神緊繃的聲音,另有兩名護士領(lǐng)著顧允在去包紮額頭上的傷口。
靳汶希拉住想跟著顧允在一起過去的白露,指了指她後背上的傷口:“你忘了你也有傷在身嗎?這是華僑醫(yī)院,都是華裔醫(yī)生溝通方便一點,找個醫(yī)生來幫你後背上藥,不然你這樣子畫報拍攝怎麼辦?”
撇去演員的身份,白露的本職是模特,身上稍微有點傷口都不行,更何況是那麼一大塊的青紫,謹慎一點的話恐怕還得拍片看一看脊樑骨有沒有撞傷。
看得出白露眼中的擔憂,靳汶希冷靜地安撫她:“這裡一切有我,我會處理好的。”
等白露離開,靳汶希立馬從包包裡翻出手機來打電話給徐政厚,手機沒有關(guān)機卻一直沒有人接聽,無奈之下,只得在微信上留了一段語音,希望他能夠在第一時間聽見並且趕過來醫(yī)院。
劇組採取的是封閉拍攝,不允許任何媒體探班,所以很慶幸在發(fā)生了這麼混亂的事情後,不僅沒有驚動劇組的人也沒有發(fā)現(xiàn)尾隨而來的狗仔媒體。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靳汶希還是打電話給陪同而來的歡策團隊,讓他們在最短時間內(nèi)趕過來並且做一下掩護。
作爲警察,顧允在風裡來雨裡去,尖刀上走過子彈下穿過,頭上這點傷口對於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讓醫(yī)生快速處理完後拒絕了失血必須多休息的建議,快步來到顧小葵的病房,心裡始終牽掛著她,就這麼暈過去,到底酒裡有沒有被放入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