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該想什麼,我知道你的性子,你太沖動了。 ”
甄氏輕嘆一口氣,有些木然的慢慢走到葉若虛趴臥的牀前,擡手想去摸她的臉,卻被她一偏頭給躲開了。
“虛兒,”她有些痛心道,“在這個府裡,我不護(hù)著你,還能護(hù)著誰呢?你爹不僅被紅綾那小賤人矇蔽了眼睛,更被那些庶女奪去了心神,以爲(wèi)沒了你,還能再培養(yǎng)出一個如你一般優(yōu)秀的女孩兒來?到那時,恐怕太子連兒子都生出來了,哪裡還輪得到咱們家呢?”
見葉若虛咬緊了脣不說話,她苦笑一聲,又道:“你爹會這麼做,也完全是被你那些好妹妹給挑撥的呢。”
“什麼意思?”葉若虛警覺的問。
甄氏的目中泛出冷意:“我問過了,今天早上在你爹房裡頭服侍的,是你三妹妹,本來,我也覺得,你爹會發(fā)現(xiàn)藥中有蹊蹺,大概會是旁的什麼人背叛了我們,告訴他的,可是後來……”
被打的時候,甄氏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將這件事裡的每個人都仔細(xì)的篩查了一遍,卻發(fā)現(xiàn)誰都沒有嫌疑。
那老大夫是她從孃家?guī)淼模闶亲约喝耍切⊙绢^在被割肉之前,還不知道自己會被割肉呢,又如何去告訴葉瀾即將會發(fā)生什麼事?如果說是葉瀾自己發(fā)現(xiàn)的,可葉瀾最討厭的就是苦藥,又怎麼可能去潛心研究他們?
至於那時曾在房裡呆過的紅綾和葉柏玉,這兩人有幾斤幾兩重,在府裡這麼多年,甄氏再清楚不過了。
那麼最後剩下的,便是葉離枝。
葉離枝,離府十年,誰知道她在外面都學(xué)過什麼,而回府以後……甄氏仔細(xì)的想了想,竟發(fā)現(xiàn)了她許多不同尋常的地方。
先說規(guī)矩,甄氏以爲(wèi)這小丫頭在外面長大,一定是個沒有規(guī)矩的野丫頭,可是,自從回府這麼多天以來,她居然並沒有因爲(wèi)失了規(guī)矩,而被誰抓了小鞭子。
而她派去安插在她身邊的眼線紅綾,偏偏又被葉瀾要去擡做了姨娘。
葉離枝身邊還有個貼身的丫頭素衣,長得也很不錯,爲(wèi)什麼就沒有被葉瀾選去呢?
她在沒有任何人的提醒下,日日都去給老夫人請安,不僅幫老夫人養(yǎng)活了心愛的,還得到了老夫人真心的疼愛。
這些,難道都是巧合麼?
她先前救了太子一次,後來又救了老夫人一次,竟是將兩邊的人心都拉攏了過去,春獵時跟太子提出想騎馬,如果不是葉月玉跳出來攪局,那她說不定就能成事。
猶如當(dāng)頭一棒,打的甄氏頭暈?zāi)X脹,她這才萬份驚恐的發(fā)現(xiàn),那個大意了的人,是她纔對!
從頭到尾,她完全沒有放在眼裡的小角色,居然,潛移默化中,奪走了那麼多重要的東西!
她到底想要什麼?
這還不明顯嗎?討好了老夫人,得到了太子的心,現(xiàn)在,又開始在葉瀾面前擠兌她和虛兒,那麼,如果將她們兩個擠下臺去,再將她的母親扶上來,她的身份,便不會再是一個小小的庶女了……
察覺出母親的驚怕和憤恨,葉若虛竟覺得有些害怕,她小心的拉了拉甄氏的袖子,小聲道:“母親,你怎麼了?後來怎麼了?”
“沒什麼……”
甄氏硬是逼著自己擠出一個難看卻猙獰的笑來,陰森道:“後來我纔看明白,原來我們真正的敵人,是你的三妹纔對……”
“她?”葉若虛撲哧一笑,不屑道:“她算是個什麼東西,也配做我們的敵人?”
“不可小覷,這次你父親發(fā)現(xiàn)了我們的小動作,極有可能是她的功勞。”
“怎麼可能!”
葉若虛驚坐而起,又痛呼一聲捂住自己的屁股,雖然那些下人們儘量放輕了力道,但捱了八十板子,也是很痛的好不好!
“三妹那麼小,怎麼會知道那碗藥裡有什麼?再者,就算她真的說了,父親也未必會相信她的話。”
這倒是實(shí)話,在朝廷中那吃人的地方混了這麼多年,除了葉瀾願意相信的,其他任何人的話,包括自家人,他都是半信半疑。
“這其中的彎彎繞我也和你說不清楚,”甄氏冷然道:“你日後自己就會看的明白了,當(dāng)務(wù)之急,是不能讓你的三妹再過的這般順風(fēng)順?biāo)!?
她不需要追究的太深,只要知道這家裡誰能留誰不能留就夠了。
高調(diào)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在暗地裡放冷箭的人,不僅防不勝防,到最後可能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這裡,甄氏猛地出了一脊背的白毛汗,多少年了,她都再沒有過這種感覺。
利用別人對她的忽視,表面裝作乖巧,實(shí)際上卻是一步一步,在慢慢搶走她們所擁有的一切。
不!
絕對不能讓她得逞,甄氏沉吟了半晌,目光落在葉若虛身下滲透了褻褲,落在被子上的血跡,忽的目中一亮。
她道:“沒過多久就是賞宴了,不僅有公主,聽說太子和幾位皇子也要去的,這次,一定不能放葉離枝那個賤丫頭去了。”
“還不是母親一句話的事兒?”葉若虛不以爲(wèi)意的說著,認(rèn)爲(wèi)除掉葉離枝簡直跟碾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根本無需這樣大驚小怪。
這後院裡嫡母最大,女兒不聽話就可以認(rèn)作不孝的。
而不孝的女兒……呵,將來又有誰敢娶呢?
甄氏卻是輕輕搖頭,一邊思索著一邊慢聲道:“你爹剛厭了我們,如果我此時再不讓葉離枝去,她一定會去向你爹告狀,到時,你爹一定會向著她的。”
知道是自己先惹了父親的厭惡,葉若虛有些心虛的縮了縮脖子。
“但這也無妨,”甄氏慢慢的揉了揉自己的臀部,忍痛輕笑道:“這不,就有一個現(xiàn)成的理由麼。”
嫡母受傷臥牀,府裡的女孩兒們,可都是要留下侍疾的。
“不要!那是我的!”
一大清早,還沒睜開眼睛,葉離枝就被外頭一陣吵鬧的聲音給驚醒,她皺眉,帶著些許起牀氣的從牀上坐起。
“小姐起了?”
昨晚靈鈺守夜,此時也被那陣喧鬧吵醒,坐起後就開始利落的穿衣束髮,沒一會兒就拾掇好了自己,轉(zhuǎn)而幫葉離枝穿戴起來。
“去看看外頭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