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當羣臣們再次見到鳳雲(yún)時,就見他們偉大的皇帝陛下,滾成了一顆混雜著泥土與血污的、烏黑油亮的羊屎蛋。
大臣們驚懼而不解的望著面目全非的鳳雲(yún),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不知所措。
隨後,還沒等回過神來,就見衣衫凌亂、髮髻不整的皇太后緊隨其後,看清地上鳳雲(yún)的慘狀後,啥都沒說,兩眼一翻,直接昏死過去。
“來人哪,快來人哪,快來救皇上與太后娘娘!”
不知是誰突然嚎了一嗓子,大臣們一個激靈,紛紛一擁而上的幫忙擡人去了。
“前面發(fā)生什麼事了,怎麼這麼亂?”
山腳下不遠處的一處涼蔭裡,葉離枝正坐著小板凳,嗑著新鮮的果子,探頭探腦的問。
“不知道,不過王爺說了,今天無論發(fā)生什麼,都不要讓葉姑娘前去湊熱鬧,免得磕了碰了。”芣苢連忙道。
“我又不是瓷娃娃,哪有那麼嬌貴。”
葉離枝不滿的嘟囔了一句,很快就見前方的騷動開始平息下來,衆(zhòng)人開始掉頭轉(zhuǎn)移。
“是不是弄完了,要走了?”
芣苢道:“大概吧,葉姑娘請上轎,咱們也跟著回宮吧。”
“嗯。”
葉離枝前腳剛踏上小轎,後腳,原本拉祭品的馬兒就拖著一個肥碩的巨物從他們的旁邊步履艱難的走過。
跟在後面的一輛空的馬車裡,裝載的則是暈倒的皇太后。
回到宮裡後,據(jù)說醒來後的皇太后看到牀上的兒子,撲過去當場就哭了個肝腸寸斷。
扯掉人皮面具、扒掉繁瑣的女子衣物、改頭換面成原來模樣的鳳情,此時正敲著二郎腿,斜倚在芙蓉榻上,陪葉離枝下棋。
葉離枝捻著白子問:“白天一直沒有看見你,你去哪兒了。”
鳳情‘唔’了一聲,心不在焉道:“就混在那羣百官裡面啊,你們是走在最後吧,自然看不見我。”
葉離枝不大相信:“你不是說,要在封禪大典上給皇太后母子倆好看嗎?”
想起那顆肉球從那麼長的山階上滾下來後的慘狀,鳳揚王笑得很滿足:“他們今天已經(jīng)夠好看了。”
“什麼?”
“不要操心那麼多,”鳳情落下一子,故意漏了個破綻給她,調(diào)戲道:
“小心你孩兒有樣學樣,在肚子裡就開始擔心自己能不能生的出來。”
“閉嘴!”一個白子‘嗖’的扔了過去。
鳳情擡手接住,哈哈大笑起來。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鳳雲(yún)這隻死肥肥終於沾了一身肥肉的光,儘管外在看起來極爲悽慘,其實內(nèi)裡卻沒什麼損傷,只是一些皮肉傷而已。
現(xiàn)在的他,是徹底對鳳情硬不起來了,哪怕只是在腦袋裡臆想一下如果膽敢謀害這個皇叔所帶來的後果,就足以讓他肝膽俱顫,心神俱裂。
皇太后看著如死豬般攤在牀上的、傷痕累累的兒子,哭得通紅腫脹的眼睛裡滿是陰森的肅殺之意。
“我兒……這是怎麼回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沒有一個宮人的大殿中靜寂如死,唯有她淒涼慘痛的嚎哭聲在殿中徘徊不絕,好似永遠都不會停歇。
鳳雲(yún)艱難的扭頭,看著他的母后。
看著看著,眼底竟生出一股濃重的恐懼之色,瑟縮著往後挪蹭,嘴裡喃喃道:“你不是我的母后,你不是……你這個惡魔,你這個惡魔!”
皇太后哭聲頓止,不可置信道:“你說什麼?雲(yún)兒,你看清楚,我是你的母后,是你的母后啊……”
“不要過來——!!!”鳳雲(yún)已經(jīng)開始在失控的大叫,嘶喊道:“別把我推下去……爲什麼要把我推下去……我不想死,我不想!!!”
“他把你推下了山?!”皇太后的表情立變!
“別過來……不要過來……”鳳雲(yún)還在往後躲,奈何無力而佈滿傷痕的身子讓他無法挪動分毫,只能以一種萬分戒備的眼神,看著這個曾經(jīng)唯一能給他安全感的女人。
皇太后咬緊了牙關(guān)。
她不是個蠢女人,相反,還很聰明。
今天早上天還未亮,她便被一陣腳步聲驚醒了,接著,口鼻被人用帕子狠狠捂住,濃烈的藥香味傳來,之後便完全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時,她人在勤政殿,殿門關(guān)得死死的,無論她怎樣喊叫外面都沒有人來回應。
再後來,大約天快要黑了的時候,她才被人放了出來,但與此同時,也得到了鳳雲(yún)不小心失足踏空滾落山階的消息,就火急火燎的趕了過去。
而現(xiàn)在,她兒子說他是被‘她’推下山去的,並避她如蛇蠍。
想起鳳情那張比女人還要漂亮的臉……哪怕是扮個女人,也根本不在話下吧。
“這個……畜牲,我恨他,我恨他——!!!”
想明白前因後果的皇太后捶牀大叫,狀若癲狂,儀態(tài)盡失,隨後捧住鳳雲(yún)的胖臉,與他抱頭痛哭。
給了鳳雲(yún)母子一個教訓的鳳情之後再無動靜,任由鳳雲(yún)餘下的那口氣繼續(xù)喘了下去,還親自派遣了御醫(yī)過去給他看診。
約莫五、六天後,鳳雲(yún)身上大部分的傷口開始結(jié)痂,人也能下地走路了。
這天傍晚,皇太后遣人過來,邀請鳳情同葉離枝一起去吃完飯,說是要感謝鳳情請御醫(yī)來救治她的兒子之恩。
鳳情笑道:“她這次是氣得狠了,這是要跟大哥一樣,準備將我斬草除根了。”
正在思考要不要繫腰帶的葉離枝聞言,撅起小嘴道:“你不是說你這次什麼都沒有做嗎,那她怎麼會恨你恨到要幹掉你?”
“本王可沒有這麼說過啊,”鳳情彎腰看她:“是不是你理解錯誤了啊,一孕傻三年的小、孕、婦?”
葉離枝擡手就捂住那張不斷逼近的俊臉朝後推去。
“唔唔,敢對本王這麼無禮還活著的人也只有你了,”鳳情也不惱,哈哈笑著抓住她纖細的手腕,動作輕柔的拿了下來,隨後一把抽出了她握在手中的腰帶扔在一邊,拉著她就朝外走去:
“又不是什麼重要的宴會,幹嘛綁那種不舒服的東西委屈自己,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