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水回神,眼底只剩下稀稀落落的溫情。
她好似沒有聽出秦落衣話中的虛情假意似的,笑瞇瞇的答應(yīng)道:“好啊?!?
據(jù)說走在人的後面,踩著對方的影子,可以給對方帶來厄運(yùn)。
此時此刻,秦落衣就正屁顛屁顛的跟在霍水的身後。
一邊不著痕跡的對著她落在地上的影子盡情的踩啊踩,一邊巧笑倩兮的同她閒話家常。
她身邊跟著的是百里芷,身後跟著的是葉離枝、蒼漠和被葉離枝牽在手中,一臉好奇的水仙。
葉離枝早就看穿了秦落衣惡毒的小把戲,不以爲(wèi)意的笑笑,將有些擔(dān)憂的目光重新落在了霍水的身上。
孃親早早離世,慘遭後母與姐姐毒害而被迫背井離鄉(xiāng)多年的她,此時再回到這個已經(jīng)面目全非的家裡,會是個什麼樣的感受呢?
不用想,也知道會很難受。
葉離枝看著那個和秦落衣談笑風(fēng)生一臉沒事的人,蹙起的眉心卻變的更緊了。
旁邊的蒼漠卻忽然道:
“你,比她,更像親姐姐?!?
他用眼神朝著秦落衣的方向比了比,聲音不大不小,一點都沒有掩飾的意味。
走在前面的秦落衣背影僵了一僵,不過很快又若無其事的繼續(xù)同霍水說笑,彷彿沒有聽出蒼漠口中的那個‘她’指的是誰一樣。
葉離枝眉心一展,輕嘆失笑,道:
“不是親不親的問題,我只是……比別人要更瞭解她一點而已吧?!?
要論世上最可怕的是什麼,不是來自於敵人的明槍暗箭、陰謀陽謀,而是你將毫無防備的後背留給了自己所謂的‘家人’時,她們卻毫不留情的狠狠捅了你一刀子。
她經(jīng)歷過,所以更懂那種一瞬間就可以讓人涼徹心扉的滋味兒。
蒼漠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不再說話。
一行人在通報回來的守門人的引領(lǐng)下,去了專門用來接客的花廳。
秦老爺和夫人早早的就等在那裡了。
甫一踏進(jìn)花廳的大門,秦落衣就如一隻小鳥般,張開翅膀朝著秦夫人撲了過去,甜甜的撒嬌道:“娘,我回來了~”
秦夫人笑吟吟的接住她,道:“回來就好,我的寶貝乖女兒喲,在外面玩的可開心?”
說完,還若有似無的看了跟在她身後的百里芷一眼。
秦落衣露出絲絲委屈的神色,不過仍是點頭應(yīng)道:“嗯,很開心。”
聞言,秦夫人的表情裡立刻增添了幾分心疼,意味深長的道:
“要是有人在外頭欺負(fù)你的話,可千萬要告訴孃親,孃親一定會幫你出頭的,記住了嗎?”
秦落衣咧嘴一笑,示威似的朝著霍水看了一眼,重重的點頭道:“嗯!”
一旁的秦老爺看了看花廳裡跟進(jìn)來的其他幾位陌生人,忍不住開口打斷了這出‘母慈女孝’的好戲,不悅的開口道:
“既然有客人來,怎麼不趕快跟我和你娘介紹一下,好讓客人們?nèi)胱兀空媸翘欢Y數(shù)了!”
他不輕不重地拍打了一下椅子的扶手,話雖說得重,但臉上卻並沒有多少責(zé)怪的表情,看來只是爲(wèi)了做給客人們看得罷了。
秦夫人立刻嗔過去一眼,道:
“女兒許久沒有歸家,和我這個做孃的親近親近也不行啊。”說完,又轉(zhuǎn)頭去看向那幾位陌生人,好奇道:
“不過,女兒啊,你爹說得對,還不趕快介紹介紹你的這些新朋友?讓人家一直乾站著也不是個事兒。”
“哦?!?
秦落衣不情不願的站起身來,剛要開口,卻見霍水主動的上前一步,笑吟吟的對著秦老爺?shù)溃?
“女兒秦水衣給爹爹請安?!?
話一出口,秦老爺和秦夫人具是狠狠一驚!
“你……”秦老爺不敢置信道:“你是……”
“我是水衣啊,”霍水自然而然的雙膝跪地,對著秦老爺規(guī)規(guī)矩矩的行了一個大禮,道:
“女兒在外不幸遇難,流落多年,沒有同爹爹聯(lián)繫,是女兒不孝,給爹爹賠罪了。”
秦老爺直愣愣的看著跪在腳邊的人兒,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倒是秦夫人,表現(xiàn)得有些‘過分’,失聲的尖叫道:
“你……你是誰?你是人是鬼?!你不是秦水衣,她纔不是長這個樣子,你不是……你不是?。。 ?
“娘,你冷靜一點!”
怕自己的孃親在一時驚懼之下說出了什麼不該說的話,秦落衣忙藉著安撫的名義將她重新按回了椅子上,同時在她耳邊小聲的耳語道:
“她的確是二妹,不過……換了一張臉?!?
秦夫人的滿面驚恐頓時變成了滿面驚疑。
那邊廂,秦老爺已經(jīng)踉蹌著站了起來,彎下腰,親手要將霍水扶起。
霍水也不矯情,順著他的力道站起身來,仰頭,滿面含笑的看著他。
爹爹待她還不錯,雖然很有些嚴(yán)厲,但比起現(xiàn)任的秦夫人母女,當(dāng)真算得上是親爹了。
“你……”秦老爺擡手,顫抖而試探的撫上她的面頰,哆嗦著嘴脣道:“你真的是水衣?”
霍水點點頭,解釋道:“不過是遇難時被人毀去了容貌罷了,幸而遇到一位神醫(yī),妙手醫(yī)治之下,女兒纔有了今日的這張能夠見人的臉?!?
秦老爺?shù)难劭艏t了,止不住的老淚縱橫。
他道:“水衣啊,你在外面受苦了……”想起當(dāng)年不知是誰散播出去的不堪傳言,他又有些擔(dān)憂的問:
“那你……可有被那些賊子們……們……”
身爲(wèi)一名父親,有的話他當(dāng)真是難以啓齒。
但霍水卻很快明白他話語中未盡的意思,堅定的搖頭道:
“沒有。”
停頓片刻,又別有所指的道:“這恐怕讓有些人失望了吧?!?
秦老爺擡袖胡亂抹了把臉,勉強(qiáng)恢復(fù)了幾許鎮(zhèn)定和威嚴(yán),擰眉道:
“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可知害你的人是誰?”
秦夫人的眼神心虛的閃爍了下,掌心裡也跟著沁出黏膩的冷汗。
秦落衣則是一邊攙扶著她,一邊仔細(xì)的回想著遇到霍水之後的種種。
如果霍水知道了她們就是當(dāng)初謀害她的幕後黑手的話,那麼再次相遇後,她一定不會對她那麼和顏悅色。
所以……結(jié)論應(yīng)該是霍水並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