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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三章 自我封閉

太上皇薨,舉國哀悼。整個秦陽裡,都掛著白布條。回宮後的兩天裡,君莫奕都將自己關在養心殿中。不肯上早朝,滴水未進。一想到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君莫奕便無法原諒自己。如果不是他,這所有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劉總管和若風一直在殿外守著,但是誰都不被允許進去。若風實在擔心,便冒著大不敬的風險,進入殿中。雙膝跪地,若風抱歉地說道:“皇上,屬下私闖,最該萬死。可是皇上,你已經兩天未用膳,要是繼續下去,身體會受不了的。”

若風以爲,君莫奕是爲君胤禮的死而難過。可是他覺得,只是因爲這件事情,不該如此傷害自己的身體。君莫奕雙眼空洞地站在窗戶前,雙眼一直注視著外面。

見他沒有開口,若風便繼續跪在地上,沒有起身。過了一刻鐘,君莫奕始終未發一言。就在若風以爲,他會一直保持沉默的時候,卻聽到君莫奕的聲音悠悠地傳來:“若風,你還記得師姑柳傾城嗎?”

不解的看著他的背影,若風點頭,回答道:“自然記得。”

脣邊揚起一抹苦澀的笑容,君莫奕的聲音裡,帶著一抹的顫抖,苦澀地說道:“你應該永遠都想不到,柳傾城,竟然是朕的生身母親。”

驚訝地張開嘴巴,若風的眼中帶著吃驚。柳傾城……這一刻,若風終於明白,君莫奕爲什麼會將自己關在房間裡。“皇上……”若風開了開口,卻又不知道該如何繼續。柳傾城的死,該如何安慰?

雙手放在欄桿上,君莫奕自責地說道:“真沒想到,師姑竟然是朕的母親。而朕,卻親手……殺了自己的母親,親手……殺了她……呵呵,朕真是天底下最不孝順的孩兒。朕該死,朕該死……”說話間,君莫奕握著拳頭,一拳又一拳地砸在牆壁上。頓時,鮮紅的血不停地流了出來。

若風連忙走上前,焦急地說道:“皇上,這件事情你並不知道,不知情者不爲過。皇上,切莫太過悲傷。”

如何教他能不難過?柳傾城的死,是他親手造成的。而君胤禮,也是在知道柳傾城的死訊之後,纔會一病不起。這樣想來,他雙親的死,都是因爲他,都是因爲他!想到這些,君莫奕便無法原諒自己。

淚水迷上了他的眼睛,君莫奕無聲地落下。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對君莫奕而言,便是如此。“若風,你下去,朕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猶豫地看向他,沉默半晌,若風這才恭敬地迴應:“是,屬下告退。”

整個宮殿裡空蕩蕩的,他的背影顯得那樣蕭條。若風剛走出宮殿,便看到孟靜嫺帶著郭妃一塊出現。而她的手裡,還抱著四皇子。“若風,皇上還是不肯進食嗎?”孟靜嫺擔憂地問道。

搖了搖頭,若風沉重地回答:“皇上心情不好,一直到現在,都不肯吃東西。皇后娘娘還是離開吧,皇上剛剛說,想要一個人靜靜。”

看著手中的四皇子,孟靜嫺帶著最後的希望,說道:“本宮今日是帶著四皇子來看望皇上,看能不能有些效果。若是皇上繼續下去,恐怕身體會吃不消。若風,有勞你去替本宮通傳一聲。”

“這……”若風面露爲難,君莫奕剛說了不見,恐怕就是真的不見。只是瞧著那皇子,若風最終還是敲了敲房門,提高音量,說道,“皇上,皇后與四皇子求見。”

宮殿內,傳來他冰冷的聲音:“朕說過不見任何人,你不記得了嗎!”

他的聲音裡帶著惱怒,所有人都聽得真切。孟靜嫺的心裡一陣難過。看著懷中的孩子,孟靜嫺唯有苦澀一笑。看來在君莫奕的心裡,這孩子,又算得了什麼。思及此,孟靜嫺緩緩地轉身,落寞地離開。

與此同時,承乾宮內的安沁玥通過老鼠傳遞來的情報,自然知曉養心殿內的情況。仔細地聽著,安沁玥的脣邊帶著一抹的恥笑:“看來,君莫奕終於知道,是他親手殺了自己的母親。呵呵,君莫奕,你終於受到良心上的譴責。”

這個消息無疑對她來說是解恨的,可是解恨過後,卻不禁憐憫起來。一下子知道自己失去雙親,想必他的心裡很難過。從他絕食兩日,便可以看出個大概。

藍依走上前,擔憂地說道:“小姐,我們要不要偷偷地去看望下皇上。皇上好可憐,死了父皇。藍依聽說,皇上已經兩天沒有吃東西。要是繼續下去,恐怕真的會病倒。雖然他對小姐有些不好,可畢竟相識一場……”

從目前的情況來判斷,這個時候的君莫奕,肯定是最脆弱的。這對安沁玥來說,未嘗不是個好時機。脣邊揚起一抹笑容,安沁玥微笑地說道:“自然可以,再怎麼說,他也是無崖子師伯的弟子。我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死。”

看了眼宮殿外守著的侍衛,藍依擔心地問道:“可是小姐,我們該怎麼出去呢?要是被宮裡的人看到我們私闖出去,肯定又要多話。”

聞言,安沁玥輕笑地說道:“藍依,平日裡你怎麼出去的,我也可以怎麼出去。”

黃昏時分,整個皇宮內都十分安靜。因爲君胤禮的喪期還沒過,整個皇城內都不允許喧鬧。安沁玥穿著太監的衣服,與藍依一起低著頭,走到養心殿前。若風剛準備叫他們離開,卻見安沁玥緩緩地擡起頭。

“你是……娘娘怎麼來了?”若風吃驚地開口。如今安沁玥還被禁足,卻私自離開承乾宮,這要是被人看到……

脣邊帶著淺淡的笑容,安沁玥平靜地說道:“若風,你不想讓本宮試試?”指著那些菜,安沁玥的臉上帶著一絲把握。

確實,這個世界上如果說還有誰能夠勸服君莫奕的,恐怕也只有安沁玥一個人。想到這,若風點了點頭,對著宮門說道:“皇上,該用膳了。今日的膳食,都是皇上平日裡愛吃的。”

宮殿內,君莫奕依舊冷酷地開口:“退下。”

見狀,若風不禁爲君莫奕的身體而擔心:“娘娘,皇上要是再不進食,恐怕身體支撐不了多少天。可是皇上他,是真的難過……”

知曉親手殺了自己的母親,他如何不傷心?安沁玥不能將這樣的表情表現出來,只是淺笑地說道:“若風,你在這守著,不要讓任何人進去。本宮進去,好好地勸說皇上。藍依,你就留在這裡。”

從藍依的手裡接過飯菜,安沁玥朝著若風看了一眼。後者會意,立即爲安沁玥開門。爲了君莫奕的身體,他也顧不得什麼規矩。

安沁玥纔剛走進宮殿,便聽到君莫奕帶著慍怒的聲音響起:“朕說過不吃,你沒聽到嗎!出去!”

安沁玥沒有說話,只是緩緩地擡起頭。當看見來人是她時,君莫奕的眼中閃爍著驚訝。“沁玥,你怎麼來了?”君莫奕的聲音低了下去,因爲許久沒有吃東西,君莫奕的身體有些弱。

邁著平穩的步子走向前,將膳食都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走到他的面前,安沁玥的眉頭深鎖,言道:“皇上,臣妾聽聞皇上一直滴水未進。所以擔心皇上的身子會受不了,便冒著大不敬之罪,偷偷跑出來。”

望著她的面容,君莫奕只覺得心裡一陣難過。主動張開雙手將她抱入懷中,君莫奕難過地說道:“沁玥,朕的心裡好難受。朕,真的做錯了很多事情……”

臉上的神情是冰冷的,下巴擱在他的頸窩,可是說出的話,卻帶著一抹溫柔:“臣妾知道,臣妾知道。皇上的心裡一定很難過吧?可是難過歸難過,皇上不能如此爲難自己的身子。皇上折磨自己,臣妾也會心疼。”

用力地抱著她,君莫奕沒有說話。如今的他已經失去雙親,他不想再失去她。緊緊地抱著她,君莫奕低啞著聲音,說道:“沁玥,不要離開朕,好嗎?朕已經一無所有,不能再失去你。”這個時候的君莫奕,是脆弱的。

輕輕地拍著他的背,安沁玥淺笑地迴應:“好,臣妾答應你,不會離開你的。所以皇上,就算是爲了臣妾,你也要好好地保重身體。這些菜是臣妾下廚所做,味道可能不是很好……”

放開她,君莫奕的眼中閃爍著光澤,言道:“這些是你自己做的?”

面頰上染上一層的紅暈,安沁玥不好意思地說道:“是啊,第一次下廚,這味道可能不是很好。若是皇上不喜歡,那臣妾還是帶回去吧。”說完,安沁玥轉身,作勢離開。

見此,君莫奕連忙將她拉住。拉著她的手,君莫奕的脣邊盪漾起這些日子來第一個笑容:“這既然是沁玥做的,那朕,一定會吃。”

“難吃也要吃嗎?”安沁玥順著他的話問道。

擡起手,落在她的面頰上,君莫奕的眼裡倒映著她的身影:“嗯,因爲是你爲朕做的。無論多不好吃,在朕看來,都是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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