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齊風貌好,天氣也好。
南皇明明身著皇袍,卻就像是閒庭漫步般,帶謝靈沁走著,逛著,走了沒多遠,又拉過謝靈沁的手腕,“讓我來把脈看看,不然,終是不放心的。”
須臾,又放下,鬆口氣的樣子,“還好。”
“父皇……”謝靈沁看著南皇,頓了下,幾分試探的開口,“你知道可口可樂嗎?”
這幾乎是每個現代人知道的東西,謝靈沁相信,如果南宮行雲是穿越而來的,就一定知道。
她話落便看著南宮行雲。
南宮行雲也正看著她,那目光,一點一點,最後眼底光亮大盛,“那你知道紅酒嗎?”
謝靈沁呼吸一怔,須臾,心頭這一刻明明很震驚,卻又震驚不起來,有種就該是如此的味道。
“那日,黑袍在北榮皇陵,許怡然說到你的身世時,我就有所懷疑,可是,想著大千世界,你從更遠古的來的也不一定,也一直沒有時機問,如今真是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
“我也很意外,所以……”
謝靈沁眸色暗閃,這個問題,也讓她疑惑好奇。
“那父皇,你是那個與我娘雲衣裳相戀,且有了我的那個南皇嗎。”
別搞了半天,他也半路來的,那就……搞大了。
“我是。”
南宮行雲卻言辭定定,看著謝靈沁,突然就擡手撫著下巴,似乎是想到了雲衣裳,眼裡頗多惆悵,“只是,那時的我太過年輕了,不管前世還是穿越之後,都太,年輕了。”
南宮行雲負手於後,看著前方那淡黃色的宮牆,“你可能不知道,我啊,前世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富二代,一場車禍將我帶到這這裡,那時,遇到你娘,很愛,很喜歡,卻不知如何給她更美好的未來,只是……後來也因爲她,而叫我認清現實,叫我明白前世那二十多年過得多麼離譜。”
二十多年……
謝靈沁脣有些僵。
好年輕的!
——卻是她爹!
南宮行雲這會兒嘆口氣,視線又落在謝靈沁身上,很是慶幸,“幸好有你,如今有你能讓我來彌補。”
“我想,母親是一個理智的人,她從最開始的善良單純到明白了在這個天下生存的規則。”
“是啊,那時的她,真的很……”
南宮行雲的忽而笑,到底幾分悲涼,“我是愛她的,至今也愛。”
“你在那個世界是做什麼工作的?”
南宮行雲忽然問。
謝靈沁輕抿脣瓣,“特工,最優秀的特工。”
南宮行雲點點頭,“或許,我們曾經見過。”
謝靈沁擰眉。
“我不止是富二代,還是別人口中的官……”
南宮行去沒說下去,謝靈沁卻已經瞭然。
能有如此治國套路,將南齊治理得如此民風樂蜀,百姓安居,又豈是真正的紈絝富二代能做到的,就算是,那他承受的的文化底蘊,也不是常人能望其項背的。
“呵呵……”
“呵呵……”
父女二人相視一眼,而後笑。
是父女,又好像是知己。
更掌盡了彼此的秘密。
“靈沁,你是我的女兒,過去我虧欠你,而後,我只想讓你幸福,女孩子就該要幸福而快樂的笑,你看鳳凰整天多傻呵呵。”
傻呵呵?
南鳳凰如果聽到自家父皇對她的評價,這心裡陰影,會加重的。
“還有,父皇有必要和你說,縱然你經歷了一場生死而滿目瘡痍的愛情,可是,你還有我,父皇和整個南齊,都是你最堅強的後盾。”
謝靈沁眼睫一顫,抿了抿脣,“我相信,而今日在軍機要地,我也算是立威收得軍心,但是,北榮和南齊這場交戰,我倒是擔心南齊百姓會怎麼想?”
“衆望所歸。”
南宮行雲道,“北榮這般多年去其實一直對我南齊虎視眈眈,而我一直表現得柔和好親近,方纔能叫宇文舒掉以輕心,而今,說起來,你也不過是一個導火索而已,不過……”南宮行雲擡手,在謝靈沁肩膀上拍了拍,“小沁啊,這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是更古不變的定律,就算你這一代不掀起波瀾,那往後呢,所以,你這只是將時間提前了而已。”
聽這一席話,謝靈沁心頭驀然一鬆,好像被暖風拂過。
“父皇想得通透。”
“那,父皇要給你公然招親嗎?”
南宮行雲看著謝靈沁,這話鋒轉得,也不像是開玩笑的。
“或者,就許怡然好了,人家跟著你那般久了,你總歸得給人家一個名份的。”
謝靈沁……
“我看著許怡然著實不錯,以現代的話來說,要事業有事業,要能力有能力,要長相有長相,標準的高富帥,成千女子的夢中偶像,比那個……嗯張衛健,劉德華都要帥……”
“張衛健,劉德華?”謝靈沁擡手撫額,“果然,你比我先穿將近二十年呢。”
“咦,難不成,他們過氣了?”
“沒過氣。”
謝靈沁看著前方高牆瓦,又看年四周,若不是四下的場景提醒著她,她真有種不知今夕何夕,自己身在何處的感覺。
“那現在新出來些什麼讓萬千少女們瘋狂的偶像了?”
“那什麼昑啊,滔的吧……”
謝靈沁有些絞腦汁,“我對這個不太關注。”
“哦……”
南宮行雲卻若有所思起來,“那發展真是快啊。”
“自然的,一天一個樣兒。”
謝靈沁不經意一側眸,便見著南宮行雲看著天空發。
“嗯,你如今雖值中年,不過,也是蠻帥的,真的。”
“我在想,你說,世間竟有如此奇妙這事,那你娘,她會不會去了我們的世界呢?”
“應該……不會吧。”
謝靈沁道,眸色認真,“黑袍不是說了嗎,雲族的人下一世投胎都會在雲族,更何況母親是雲族的族長,至純的雲族血脈。”
“你說得,倒也對。”南宮行雲收回眼神,悠悠一嘆,“一眼一生啊一眼一生……”
謝靈沁本來想再說什麼,可是見著南宮行雲突然落寞之態,心中瞭然。
父皇是在想著,她母親如果能去到那個世界的話,會不會就見到了那裡的他吧。
愛一個人,一生……
謝靈沁沒有再打擾南宮行雲,而是默默的另一邊而去。
空氣裡都是舒適宜人的花香。
明明就快要春年夜了,氣侯卻是如此的溫暖。
“小沁……”
花園小徑中,許怡然突然走了過來。
謝靈沁看著他,“怎麼了?”
“怕南皇真要給你公然比武招親。”許怡然坦然道,神色間難得幾分侷促。
謝靈沁微微一笑,搖頭,“不會,我不會同意的,而且,我如今……”
接受不了任何人。
許怡然看著謝靈沁。
接受不了任何人,所以,也包括他吧。
“許怡然,在雪崖下被困時,我竟然夢到了宇文曜,你說,他那般傷我,我竟還夢到他,我是不是該要加快動作,一點不能再等了。”
許怡然猶豫一瞬,看著她,“其實,就在我們離開邊境,往帝京趕時,南齊與北榮已不再是各方試探,已是正式開戰了,只是我沒有與你說,南皇沒有與你說,南鳳凰也沒有你說。”許怡然道,“我們都想讓你好好的調養身子,所以,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的斷了你的消息網。”
謝靈沁瞳仁微縮,倒不見多大波動,只是問,“那眼下戰果如何?”
“已然交戰三聲,雙方廝戰,無勝無敗,不過,我需要告訴你的是,北榮,是餘輕逸帶兵,謝將軍也帶兵即將抵達。”
謝靈沁點頭,“那西夏呢?”
“五皇子和秦巽至今還在半路中,說來也奇怪,既然是稟呈皇命,那就當是快馬加鞭,可是據天機殿傳來的消息,五皇子和秦巽帶著人竟是不緊不慢的趕路,且,我也找潛伏在西夏裡的人查過,五皇子和秦巽也沒有泊任何銜軍。”
謝靈沁微斂眼睫,若有所思,“秦巽是不會害我的,我倒擔心,他會因爲我而做出什麼傻事,而這個五皇子……”
謝靈沁眸光流轉,“此人,不簡單。”
“那你……何時去邊境?”
謝靈沁倏然看著許怡然,眉梢間幽深難測,“不急。”
……
南宮行雲爲南靈沁劃分的公主府邸,本來想讓她早些過去,不過,謝靈沁還是想著,在宗政府與外公人們多處幾日。
出了宮,南靈沁直接去見了黑袍。
他自從那日與南皇到達南齊後,便一直沒有進宮,而是自己住在了京郊一片後山小樹林裡。
南宮行雲還親自動手幫他修建了一處茅屋。
“公主,需要休息一會兒吧。”
清夏跟在身後提醒,“你已經步行兩個時辰了。”
“無事,不累,這個黑袍倒是會選好地方。”
清夏不再多言,暗處,卻似有聲響。
南靈沁腳在步一頓,忽而對著暗處喚,“聽海。”
聽海當即現身,“靈沁小姐。”
“不是讓你好生休養嗎,怎麼出來了。”
南靈沁知道,那日,他被椎達木所傷之後被許怡然的人找到,之後就送到了南齊,一直在調養。
“回靈沁小姐,屬下已然休養好了,早已可以聽命小姐調令安排。”
聽海垂頭,畢恭畢敬,周身氣息,到底是內斂許多。
“屬下……也想報仇。”聽海又道,“養父一門,不能這樣白白死去。”
南靈沁嘆口氣,“你是想去邊境參戰?”
“是。”
“先退下吧。”
“……是。”
聽海雖不甘,可還是依言隱了身形。
一旁,清夏從至至終不多言,而是跟著謝靈沁向前走去。
林中盡頭,小屋清靜雅緻,只是小屋的主人一身黑袍,不見真容,落腳無聲。
謝靈沁讓清夏在原地等她,她這才向小屋走去。
“你來了?”
黑袍道。
謝靈沁走近,裙襬拂過地上石磚,輕然作響,她作揖一禮,“前輩。”
“不用叫我前輩,叫我黑袍便罷,我看你靈臺清明,眉目怡爽,落腳無聲,氣息平穩,當是已然融和了雲族靈術。”
“你說得是,不過,對於開啓雲族之門,暫時,無能力。”
“我知道。”
黑袍說這話時,氣息深沉,“所以,我首先想的是,報仇,毀了宇文皇室,讓宇文舒親眼看著他想要的,用心閏切心機手段所救的皇權在他手上一點一點煥然,這種絕望,纔是最好的報復。”
“所以,這就是你這般多年,應良是有機會可以殺他支孫爲的大河報因。”
“對,我你兵臨城下,直搗黃龍。”
謝靈沁看著黑袍,他一身黑衣,煞氣瀰漫,恍然間,清致的小屋,與雅靜的樹林都無端添了鬱氣。
“好。”
沒有任何猶豫,謝靈沁頭。
“我出來去族太久,哪年又大傷過,如今,我會在這裡尋救打開雲族大門的法子,也作你的後助。”
“好。”
“那你可以走了。”黑袍直接直人,“說實的,我對你並沒有什麼好感,畢竟,你是南宮行雲的女兒,叵不是你,你娘,不會死去。”
謝靈沁不置可否,頓了下,問,“寧一是被培養的?”
“這是對謝軍最好的報復不是嗎,自己親生的兒子,最想殺他。”
黑袍說,聲音好像經往日還要嘶啞得厲害,“而且,我已然聽說了,謝將軍帶軍稻快抵達北榮邊境。”
謝靈沁佔頭,“不錯,但是,他已經得知真相,謝聃聆不是他親生,而皇上一直知道,卻不告訴他這件事,所以,我,謝將軍心頭這根刺總會發作。”
謝靈沁說遠,微微一禮,轉身欲走。
“謝靈沁。”
黑袍看著她,“我希望你不會讓那五萬雲族之人失望,他們束縛十多所的恨,檔能因家與家人團了聚的恨,被踐踏凌遲的心,你當該爲他們取得救贖。”
“我會。”
謝靈沁說,聲音,風吹來,卻是那蜂蜜搓地有聲。
清夏又默然無聲的跟上南靈沁的腳步。
“你叫清夏,倒是不錯。”
南靈沁忽然道。
清夏忙垂頭,溫聲秀氣,“公主可是有事吩?”
“沒事,只是你這垂眸靜站,不多言多語的樣子跟我以前一個丫頭挺像的。”
“那奴婢真是有幸。”
“她叫紫河。”
謝靈沁道,“至今下落不明。”
回到宗政府後,南靈沁做了很多的決定,這些決定,內斂不霸,卻足以讓人知道南靈沁摧毀北榮的決心。
……
時間匆匆一月過。
南靈沁入了南齊宗祠,入住長公主府,正式公示天下。
南齊與北榮邊境,戰事頻發,南齊多爲勝,南靈沁也到了邊境。
南齊氣候雖溫,可是越接進春夜,夜間還是寒了些。
南靈沁的咳疾便是在這時又發作起來,照著董老的方子一連吃了幾日都不見效,白日還好,就是夜晚常睡不安寧。
所有人都勸南靈沁加帝京修養,她仍待站不離。
此時,中軍大帳裡,別人都只著一身輕衣鎧甲,她卻要再加一件厚重披風,那樣盈盈若白雪的女子,素手纖纖,眉目淡然,可每一道命令都叫人望塵莫及,佩服不已。
“稟報長公主,西邊儲放糧草之地有人偷襲。”
有人進來報。
南靈沁星眸微涼,“然後呢?”
“然後……然後,卑職們帶人趕到時,又沒了半點動靜,糧草也安然無恙,但是以防萬一,卑職就想著來稟報長公主與各位將軍。”
幾位將軍聽言,皆暗中思尋起來。
能說是偷襲,那便不是空穴來風,可是又沒有半點蹤跡,這就奇了怪了。
“我去看一下。”
謝靈沁起身,一旁,跟著來邊境的清夏忙上前將暖袋遞上。
“不用。”
謝靈沁說話間,已經當先出了營帳。
清夏無奈,只得無聲將暖袋帶上,嘆著氣跟上去。
這幾位將軍都是常年浸於軍中的,除了沈淵沈將軍,都是糙得沒話說,公主成日裡混在這裡,也跟著過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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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這就是個過渡章,下一章開始,節奏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