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天邊彩霞落下,清水閣如染上一片雲黛。
更甚是,院中那人眉間含春,脣瓣如櫻,清冷中,較之往日多了一會柔軟的迷人色彩。
整個院裡,所有人也都被這景色染上一片溫沐之色。
太子當衆表白謝靈沁,並與之相攜離開的事,不出一柱香時間就傳遍了大街小巷。
而皇宮裡,皇上沒有任何意思傳出來。
因著前日,北榮以北的小城被暴雨洗劫之事,如今剛處理得好,宮中還籠罩著一陰沉肅氣息,所以,百官便更摸不透皇上的心思,當下紛紛不好斷言。
謝將軍聽到這個消息自然也是震驚的,帶著人走到謝靈沁院門口,終還是一字未問,離開了。
謝靈沁對此不置可否。
這個父親,心緒複雜著呢,怕是既想讓她攀附上太子,讓將軍府恢復盛名,又怕她一個萬劫不復,毀了將軍府。
不過,都這般久了……
“聽海,如何?”
空中,聽海的聲音暗暗傳來。
“回小姐,如你所料,謝將軍已經出門去寧秀才處,因爲明統領受傷的緣故,書房守衛有所鬆動,屬下已尋到突破口。”
“好。”
謝靈沁話落之時,轉向進了屋子。
然而,下一瞬,已經暗中跟著聽海進了謝將軍的書房。
幾個起落,盡數避開暗中人的守衛與監視,終於順利進了謝將軍的書房。
“你先回清水閣,我知道這裡的守衛路數,一會能順利出來。”
“屬下與小姐你一起吧。”
謝靈沁猶豫一瞬,忽而擡眸看著聽海,“聽海,我一直沒問,那日在天機殿,你所查風暖城張家之事……可有什麼想與我說的?”
聽海聞言,眸色暗了暗,當即拱手,“不瞞小姐,屬下曾是張家家主收養的義子。”
謝靈沁眸光微跳,面孔染上沉色,“風暖城張家這事,我也曾聽說過,那是風暖城大戶,曾經也是駐紮京城,後來遷離的,據說,一夜之間被屠殺,是因爲……”
“不是的。”
聽海面有痛色看著謝靈沁,搖頭,“不是的小姐,從前,屬下就懷疑不是當家人有瘋病,自己一人屠了滿府,那日在天機殿裡查得事情,屬下方纔更加肯定,並非當家人有瘋病且瘋病發作,據天機殿消息,當夜,張家收留了一位來路不明的女子。”
謝靈沁眼眸一縮,“那女子呢?”
聽海搖頭,“沒有,事後,除了張家兩百餘三口,並無其他任何張家以外的女子。”
“這事兒,你告訴了太子嗎?”
“已經說了。”
“那你……不是自小跟在太子身邊的嗎?”
謝靈沁問。
聽海點頭,“是的,張家尚武,屬下自幼便被養父請名師指點,且,我少於出門,外人幾乎不知我的存在,當日又正好出門替父親辦事,且是暗中行事,只是,待我回來後……”
聽海眉宇間隱現痛色,“我是那次之事後,暗中調查時,得遇遇太子也在查這一件事,便爲太子所用了。”
謝靈沁點點頭,思忖半響,“那,天機殿沒有說兇手是誰。”
“沒有。”
謝靈沁想了想,“也對,如果什麼都知道,那,天機殿可以主宰天下了。”
謝靈沁幾分唏噓感嘆,上前拍拍聽海的肩膀,“回頭,我讓冥瀾和天星他們查一查走吧,我們現在先一起去這暗道看看,小心一些。”
“是。”
謝靈沁對這裡可謂是熟門熟路了,走向書櫃旁,對著那一個凸起一按,門開,路出暗室地道來。
謝靈沁與聽海當下走了進去。
“呲——”
謝靈沁點亮火摺子,照亮著四周一切。
謝靈沁還記得,她第一次進來時,沒走幾步,就遇到了那黑袍人,他不讓自己點燃火摺子,所以,方纔她也是猶豫一瞬,方纔小心點亮。
不過,這一點亮,倒也沒什麼奇怪啊。
兩邊牆壁修得工整,很是古舊,一看就當如宇文曜之前所說,年代久遠,是前朝便有也不足爲奇。
“小姐,屬下覺得這裡有些詭異。”
走在謝靈沁前面的聽海眉峰擰緊,小聲提醒。
謝靈沁點頭,“我也感覺到了,空氣中似乎還有種屍骨腐朽的味道,這般濃……”
未點火折時不明顯,這一點火摺子,往前走著,火光吸引著,味道便撲面而來。
而且,越往前走,就越是濃郁。
謝靈沁甩甩頭,這般濃的味道,可比城外亂葬崗的還要濃。
“唰——”
突然,一聲異響,幽暗的兩邊牆上似有利箭出銷。
“小姐小心。”
聽海大呼一聲,推開謝靈沁訴同時,拔劍欲斷兩邊飛來的箭,可是,劍剛揮到一半,自牆體兩邊冒出來的箭矢突然自己就失了力,軟拉拉的掉在了地上。
“這……”
“小心,先別碰。”
謝靈沁阻止聽海的動作,上得前來,將火摺子湊近。
“箭頭有毒,而且……”謝靈沁又看向那歷史悠久的牆壁,再然後,自袖中事取出絲帕將那箭矢包起,對著那牆縫,原處放回。
“小姐,這機關……”
“嗯,不是被人爲破壞,就是年代太久,失修,不過……”
謝靈沁又搖搖頭,“觀這裡一切一切,都不像是會年久失修的樣子。”而且,能在這般一個地方設置機關,如何會出現這樣的紕漏。
光看這箭矢就可知是如何的精緻而巧奪天工。
“應該是前者。”
謝靈沁又將另一隻箭矢放回另一邊牆時,這才把包過箭矢的絲帕放進袖中,輕輕呼了口中氣,向前走去。
謝靈沁沒與聽海說的是,她方纔拿起那箭,觀那箭矢的痕跡,當不止一次被人爲的放進去。
所以說,來過這地道的,並不止她一人。
那黑袍肯定進來過。
太子……也當是進來過的。
所以,這纔是,當日,太子阻她進來的原因嗎?
接下來,走了約莫一柱香的時間,都沒有異樣,可是,腐朽的的氣息卻濃郁得讓人想要嘔吐。
直到……
前路漸寬,而一扇厚重的石門突然阻在二人面前。
“小姐,屬下用內力試試。”
“等下。”
謝靈沁擡手阻止,星眸打是著這扇厚重的石門,突然突然白了幾分。
這扇門……竟,似曾相識。
可是,她又確定,自己從沒有看到過這石門。
而且,看著這扇門,那種突然瀰漫至心底的哀傷,深涼至肺的殺戮,那深深揪心的夢魘,好似突然生生的秋扯著身上每一道細胞。
“小姐,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屬下帶你離開。”
“不,”謝靈沁的手掌緊緊的扣著那道石牆,似乎,想要感受到更多。
心,更痛,痛得渾身冒出冷汗,火,似乎在無盡中燃燒著每一處感官,無能爲力,遍佈全身,真真是水深火熱之中的感覺。
“小姐……”
聽海一臉擔心,可是,謝靈沁就像是入了魔怔似的,面色怔忡,眼神灰濛又恍惚的盯著前面那扇石門。
“小姐……”聽海再喚,面色一緊,掌中運氣,作勢要以內力讓謝靈沁回神,不過,還沒觸到謝靈沁的肩膀,就被謝靈沁擡手阻止。
“你試試將這扇門打開。”
聽海應聲點頭,當下運掌於內力,然而,那扇石門紋絲不動。
反而還反彈得聽海吐出一口血。
“沒事吧。”
“小姐放心,無礙,不過,這石門有古怪,不能以外力而控制。”
聽海緊聲道,四下張望,“可是屬下方纔看了下,也沒有任何機關。”
“不,有機關的。”謝靈沁起身,突然退後。
一步,兩步,三步,然後眼神一定,一個騰空掠起,對著那厚得的石門最高處,最中間,拳頭重重一擊。
“扣——”
寂靜的空氣中似乎一聲輕響,然後,那塵封厚重的石門終於點一點的晃動起來。
那是整個石門處唯一有點不平的地方,常人以肉眼難以看到,但是,她只要定下心來,就能看到一些於常人看不到的東西。
這是她前世裡的本事,可是如今,她方纔發覺,比前世裡還要厲害一些。
浮去心中詫異,謝靈沁擺擺袖子,拂開那掉落的石塵,揮開四下一片騰起的塵屑。
聽海已然量臉戒備的擋在謝靈沁面前。
隨著那石門一點一點由下而上的擡起,裡面,竟有明亮光束鋪泄,照得謝靈沁的鞋履裙角,都好像無端的流溢生光。
只是,這光,很冷,很冷,冷得沒有半點溫度。
而伴隨著明亮光束鋪泄的,還有森森斷骨。
聽海與謝靈沁皆是是一震。
謝靈沁心中那種沉重感沒有消失,反而更加嚴得,如高山厚瞬間壓來,壓得她都快要喘不過氣來。
而石門,終於擡到頂部。
面前,一幕,豁然撞入眼簾。
這是一種怎麼樣的場面啊。
一幕幕怎樣的生死交割。
一幅怎樣的,人間煉獄。
這儼然是一間石室,石室的對面,有通向對面的道路,幽暗深長,看不到盡頭。
而這石室裡……
屍骨如山的疊在一起,全部依靠著方纔石門所起的方向,所以,方纔石門一開,屍骨方纔呲呲的落出來。
胳膊——
骨頭——
頭骨——
看上去,不不壯年,就極是年輕。
有男有女。
戰場的殘垣斷臂,血流成海,似首也沒此刻這一幕撞擊得震撼。
森冷被冰冷的光照著,好似寒氣撲面而來,伴著絕望的死亡氣息。
“這,像是死了十多年了,至少有不少五百屍骨,好像,還都是被毒死的,死前還……被砍了胳膊,斷了腿,沒一個完整的屍體……”
聽海整個人都呈呆滯狀態,上前四下看一眼後,聲音近乎機械的響起。
謝靈沁邁步走了進去。
輕輕的,儘量的,避開那些屍骨。
“這個機關……”
聽海看著站在門口片,面色一驚,“小姐,這機關,當是由人力在外面關上,毀了機關的,而你方纔所開之處,分明是這裡面的人爲了讓外面的人進來而特意留的一個生門,爲什麼……”
聽海很是疑惑。
也就是說,這幾百具屍骨是留了生門,沒有人救他們出來……
“你,終於還是進來了。”
安靜的地道里,突然,一道低啞的,粗質的,能讓人心顫的聲音由遠及近的響起。
謝靈沁神色一怔,回頭,夜明珠燈光鋪泄下,一個渾身籠罩在黑袍下的人正步步走近,然後,在距離她幾步之遙時停下。
聽海當即要出手,被謝靈沁阻止。
“上次在地道里,你爲什麼不讓我進。”謝靈沁直接問道。
“看到這般多的屍骨,會不會害怕。”
黑袍人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越過謝靈沁,突然直直的走進了石室。
聽海對著來人一臉防備。
黑袍人走到石室一旁,堆積著最多屍骨一處,突然擡手一揮。
頓時屍骨四下而散。
而最下方。
一方屬於女子的屍骨,完好無損的躺在那裡。
好像,從那修長的骨頭,都能瞥見那女子生前剛刃的眉態。
“難怪,她說,普天之下,只有你可以推開這道石門,果然……”
黑袍人突然緩緩蹲下,然後,對著那屍骨,很誠然的敬了一禮。
“她?我?”謝靈沁擰眉。
“這具屍骨,是將軍夫人,宗政韶。”
黑袍人答非所問,可是說出來的話,足以叫謝靈沁僵滯。
空曠很石室裡略有迴音,黑袍人的聲音迴盪著,落在謝靈沁耳邊,好像都在切割她的心。
謝靈沁聲音發緊,“你蒙我吧,我母親如今葬在將軍府的祖墳中。”
“那個墳冢是空的,謝將軍從來沒有得到過她,她們,都是神秘的,都是睿智聰慧的,即使是死,也從來都是驚天動地的壯烈。足足五百人啊,那般年輕,卻又富有朝氣,卻全部都死在了這裡。”黑袍人環顧一週,眼神裡沉沉闇然如海,似在祭奠著什麼。
謝靈沁眼眸黑沉,“這五百人,爲何死在這裡?”
“呵呵!”
黑袍人的笑聲都同灌了鉛,像是在哭。
“可是,這石室這邊不是有路,爲什麼這些人……就算是毒藥,也該是來得及跑的吧,莫非,這石室往前,也是絕路……”
一旁,聽海卻看向了石室另一邊的路。
“或者……”
謝靈沁一步一步走過去,看著不知盡頭的暗道,然後,看著黑袍,“那裡,通向哪裡?”
黑袍人正在看著這滿目瘡荑的屍骨,聞聲,失了魂魄般的看著謝靈沁。
豁然間,眼神對視。
謝靈沁心神一顫,這人的眼神此時此刻,如此的鋒厲稟然,如此的刀光血雨,卻好像……並不是針對她。
“那裡……”黑袍人擡手,嗓音嘶啞。
那隻精瘦的手自黑色的袖袍中伸出來,竟滿是燒灼的猙獰的痕跡,只看一眼,都能想到一幅悽慘的畫面。
“那裡曾經通往著一個不被天下人知道的地方,它流傳上千年,傳說,是被久遠的天庭打落下來的仙子與凡人結合所生子嗣而修造的一片淨土,那裡四季花開,鳥語花香,雲霞如黛,直到某一日,花草凋零,河水乾涸,去路消失。”
黑袍人的聲音越來越輕,然後,他站起身來,看著謝靈沁,聲音如澆了風浪,碎石層層。
“而今,不過絕路而已。”
“你方纔所說,這機關只有我能開?”
“對,她說過,這機關,普天之下,只有你能開,當你打開這機關時,他們的靈魂,也終於可得安息了。”
黑袍話落,自懷中拿出白布,一點一點的在地上鋪展開來,對著地上宗政韶的屍骨無比尊重而可嘆,“宗政韶,過了這般多年,我終於進得這裡把你尋到。”
黑袍人一點一點的將屍骨放在那白布上,動作輕柔的像是怕弄壞了手裡的寶貝,然後,起身,交給謝靈沁,“將她送入皇陵,與宇文雍葬在一處吧。”
“我憑什麼相信你。”
“因爲,我不會騙你,我從來,都不會對你半點不好。”
謝靈沁擰眉,“你到底是什麼人?”
“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
黑袍人說著這話,涼涼一笑,作勢就要走。
“既然你知道,這機關只有我能開,爲什麼你上次阻止我進來。”
“因爲上次的你,還沒有資格,也沒有這個能力知道接下來的一些事。”
“什麼事?”
“去皇陵吧,一切都會有結果。”黑袍人的身影漸行漸遠,聲音,也終一點一點消失。
“去尋許怡然吧,我留在天機殿的東西,他當會給你了。”
耳邊又傳來聲音。
謝靈沁有片刻的怔忡,懷中還抱著屍骨,可是,她卻一點沒有頭緒。
方纔,竟然大腦空白震驚的不知道把那黑袍人留下,問清楚一切。
“小姐……”
“把石門關上,收拾得如同我們沒有來過一樣。”
片刻,謝靈沁吩咐。
聽海當下收整四周,只是,那石門,他卻無法合上,明明和謝靈沁方纔一樣的動作,卻還是不得其所。最後,只得救助的看向謝靈沁。
謝靈沁盯著那石門好一陣,微微擰眉,騰空躍起,對著那石門頂上,以拳一扣。
“砰——”
石門驟然落下,合上。
地面都震了震。
謝靈沁看著這石門關上,面色卻更加難看了。
她方纔動機關時,分明就沒有扣向之前所按地方,力道與這前不一樣。
可是……
就是關上了。
謝靈沁想了想,直接握手成拳,在那石門上又是重重一擊。
“轟——”
石門又開。
再是一擊。
石門關上。
聽海都怔住了,見鬼似的看著謝靈沁,“小姐,這……”
“收拾乾淨,立即離開。”
謝靈沁面色嚴肅。
聽海當下不敢於多耽擱,將四下二人足跡收拾整齊,帶著謝靈沁無聲無息出了書院,回了清水閣。
紫河與硨磲正在屋了裡掃整,見得謝靈沁進來,一臉沉色不說,懷裡還抱著一堆什麼,面色疑惑。
硨磲的眼皮子卻是一抽,明顯知道了這是什麼。
謝靈沁緊了緊手中的骸骨,讓紫河找來一個匣子,輕輕的將那些人骨放了進去。
一根,一根,莊重嚴肅的,如同聖物。
紫河沒有問,硨磲沒有說,聽海也沒說。
“你們先退下我,我想靜靜。”
“是。”
聽海隱下身形。
紫河也硨磲當即退下。
屋內一片死寂,謝靈沁小臉上一片從未有過的清肅。
似乎,她從一張巨大的網裡,終於尋到了幾處漏洞,可以飛出網了,但是,她這時,卻又趴在網的邊緣,不想出去,她想繼續往前爬,想看看網的那一頭,到底是天命,還是人爲。
謝靈沁的目光不禁意又落向那裝著屍骨的匣子。
那個黑袍人說,讓她去皇陵。
皇陵裡面,到底有什麼。
爲什麼方纔在那秘道里,她看到那些屍體會生出如此悲鳴,就算是那裡面有她母親的屍骨,可是……
爲什麼,她對其他的屍骨也會生出悲哀到刺心的情緒。
而且,這種情緒,甚至於,像是跨越了時間,跨越了空間的鑽來。
讓她近乎呼吸都要疼得停止了。
還有,那黑袍人,到底,是誰?
謝靈沁擡手撫著眉,好亂。
窗外,風淨。
天色,一點一點暗下。
直到一道身影出現在屋裡,灑落一片清華,驀然帶來溫暖。
謝靈沁看著他,心,突然就落了實處。
“宇文曜。”謝靈沁起身,走過去,緊緊的扎進一宇文曜的懷裡。
“我愛你。”
似乎,向他表明自己的情緒,自己充盈的愛意,就能將心裡那種哀傷驅散。
“我也愛你,有我在。”宇文曜將謝靈沁緊緊的抱住,下巴抵著她的額頭,嗓音低沉溫柔,“謝靈沁,你的身邊有我,所以,你什麼都不用想,不用看,也不用問。”
“好。”
“帶你去一個地方。”
“嗯?”
謝靈沁愣神時,宇文曜已經將謝靈沁抱著掠出了將軍府。
秋夜涼寒,薄霧輕起,空氣中一片溼濡。
唯他的臉落於她眼中,凜然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