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雪那裡,其實早就已經知道年羹堯即將回京的事情。
早在前些日子,年羹堯即將從四川出發的時候,就已經寫信回了京城。並告訴年雪,他回來以後會來王府找她。
從前在年府的時候,與年雪關係最好的,便是年羹堯。
年羹堯體貼幼妹,每每年雪有什麼要求,都是儘量滿足著的。
年雪這一日,正好在房裡帶著福惠玩,就聽雲霞說著,年大人來了。
年雪先是愣了愣,隨即才反應過來,雲霞口中所說的“年大人”正是年雪的兄長,年羹堯。
“快,迎了哥哥進來!”年雪喜出望外,就讓念兒抱了福惠,便要往外走。
不過剛走了幾步,年雪便聽見年羹堯爽朗的笑聲道:“咱們都是自家人,這麼客氣做什麼。”
“哥哥!”年雪看見年羹堯進來,便道:“許久不見哥哥。哥哥一去四川就是好幾年,曬黑了不少。”
年羹堯說道:“男子漢大丈夫,曬黑點有什麼。”說著,端詳年雪片刻道:“你如今身子可好些了,怎麼還是這麼瘦?”
“生了福惠以後,身子便一直調養著。”年雪想起之前的事情,便扯開話頭道:“哥哥可要看一看福惠?”
“好!”年羹堯說著,就往內室裡去,又道:“你嫂嫂前歲生下年熙,今年開春後又生了年富。個個生得虎頭虎腦的,改日我讓她帶了孩子們進府來給你瞧瞧。”
年雪點頭應著,就將福惠抱了起來,走到年羹堯身邊說道:“這便是福惠了。”
年羹堯聞言,定睛細看,果見福惠生得眉目清秀,是他們年家的樣子。唯一不足的就是,小孩子有些瘦弱了。不比年羹堯自己的兒子,養得胖嘟嘟的。
“我在四川的時候,收到額孃的來信,說是妹妹你生福惠的時候早產,可有此事?”年羹堯看了看福惠,便轉頭看向了年雪。
年雪點頭,將之前發生的事情,大概都講給了年羹堯聽。
年羹堯聽完以後,總覺得其中有些什麼地方不大對勁。
“妹妹身子自小稍稍弱些,哥哥也是知道的。”年羹堯道:“但按理來說,不應該虛弱至此啊?”
尤其是還有太醫調理著呢,怎麼情況不好轉,反而惡化了呢?
年雪其實也並沒有多想,便回答道:“前年年初的時候曾經小產。許是那一回受損厲害了些,到如今也有些沒完全恢復吧?”
其實年雪也是心虛,擔心是自己那時候胡亂吃藥,損傷了身體。
年羹堯擺了擺腦袋,說道:“不管如何,你也得多多注意一些。日常吃食用度,還有身邊伺候的人,也要仔細留意著一些。”
雖然年羹堯身爲男子。但是後院裡那些女人的勾心鬥角,也是知道一些的。且年羹堯爲人謹慎,必然對於身邊的任何事物都是存了幾分警惕之心的。
“哥哥放心。這些事情,我都是知道的。”年雪點頭表示明白,又見念兒懷裡的福惠這時候打起瞌睡來,索性哄了福惠睡覺,又讓念兒將他抱下去睡著了。
年羹堯坐在一旁,瞧見年雪照顧兒子的樣子,也覺得年雪如今是多了幾分爲人母的成熟。
除此以外,對待底下的人,也是更加親和了。
直到念兒抱了福惠離開,屋內只剩下年雪和年羹堯的時候,年羹堯又道:“我聽說,四爺頗爲偏愛鈕祜祿氏?”
年雪搖了搖嘴脣,沒想到年羹堯會提起這件事。無奈,還是隻得有些艱難地點了點頭。
年羹堯見到年雪點頭,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
“你是年家的女兒,身上揹著年家的榮耀。”年羹堯正色道:“無論如何,你也該爲了你自己和福惠多多考慮。”
“哥哥,你不懂。”年雪面有難色,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這會兒兄妹面對面坐著呢,她總不好告訴年羹堯,四爺其實對自己沒什麼感情吧?
年羹堯擺了擺手,並不在乎。看了看四周,確定四下無人以後,才壓低了聲音又道:“如今諸皇子之中,屬四爺繼承大統的可能性最大。爲了將來,你…”
將來若是四爺做了皇帝,年家將來的希望,除了他們這些男子來說,少不得還是要仰仗年雪幾分的。
若是年雪得寵,以後福惠能夠當上太子。那麼,就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這一回年羹堯想要過來,最主要想要說的,也是這件事。
年雪只覺得聽得心裡頭突突直跳,回答道:“哥哥,這件事情,你得容我思量思量。”
將來如何,年雪不是沒有想過。但年雪最大的願望,不過只是孩子平平安安長大罷了。別的,都是後話。
年羹堯見年雪如此,自知也不能夠再勉強。
剛好這個時候,門外雲霞敲門。
“側福晉,點心和茶水準備好了,要拿進來嗎?”雲霞敲著門,問道。
這些東西,是年羹堯剛剛進屋來的時候,年雪吩咐了雲霞準備著的。
年雪聞言,看了年羹堯一眼,便對年羹堯說道:“哥哥放心。不管是爲了自己,還是爲了福惠,我也會爭取一份地位的。”說著,又朗聲對雲霞道:“拿進來吧。”
話音一落,雲霞才就拿著茶水和點心走了進來。
雲霞進屋,就瞧見年雪身邊坐著一個陌生的男子。那男子高大挺拔,顯然和從前的那些太醫是不一樣的。
將茶水點心放下以後,雲霞又道:“側福晉,不知還有什麼吩咐嗎?”
年雪搖了搖頭,估摸著年羹堯應該還有事情要和自己說,便道:“沒事了,你先下去吧!”
“是。”雲霞回答著,又不露神色地打量了年羹堯一眼。
也是這一眼,忽然就讓雲霞想了起來,眼前這個人是誰了。四川巡撫,年羹堯。
雲霞的嘴角閃過一絲笑意,料到機會應該來了。纔剛往前走了一步呢,就忽然間驚呼道:“呀!側福晉你的送子觀音圖的右下角有一塊污漬呢。”
說著,雲霞忙走到送子觀音圖下頭,偷偷做了些手腳。
年雪一向是看重那一幅畫的,聽了雲霞這樣說,連忙也擡頭望過去。果然就瞧見,送子觀音圖的底下有一塊茶色的污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