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姑娘。畫眉如黛，可不就是這樣的美麼。
蘭心一下子忽然明白過來，爲什麼十三阿哥的事情引起了這樣的騷動了。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可不就是這樣的麼？
在蘭心的記憶裡，似乎許久沒有見到過這樣美的人了。那種美，是連宮裡的娘娘們都比不上的。
上一回見到的？是了，正是年雪。
這世上，怕是隻有年雪那一份不食人間煙火的美，才能和她相比了吧？
只不過，兩個人的身份，卻有著雲泥之別。
“她彈的琵琶真好聽。”蘭心不由自主地，就說道：“只可惜，妾不會彈琵琶。”
凌柱府的家境並不算十分寬裕，蘭心自小也只是跟著學過讀書認字。至於“琴棋書畫”裡的“琴”與“畫”，幾乎都是不大會的。
倒是下棋，蘭心會一點點。不過，也只是死記硬背了一些棋譜罷了。下棋的水準，也實在只能算是堪堪過得去罷了。
“去年冬天爺送給你的那些書，你可都看完了？”恍惚之間，四爺忽然冷不丁地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去年冬天？那不就是，蘭心懷孕那會兒，四爺送過來的那些書嗎。
起初，還有一些畫本子。而後的書，就淨是一些難懂的。
蘭心看了是看了，可是這大半年過去了，幾乎有都給忘了個精光了。
“自然是看了。”蘭心仰起頭，努力地讓自己有些底氣。
“給你的描摹本呢？都描完了嗎？”四爺笑著，繼續追問道：“還有棋譜，都記熟了嗎？”
“沒…沒有。”蘭心說著，就不敢看四爺了。
四爺笑了笑，倒是沒在意，只道：“回去有空再寫一寫。以後得空的時候，也該教著弘曆認字了。”
弘曆這會兒已經會說話了。小孩子，總是長得很快的。學話、學走路，漸漸地也就會認字了。
“嗯。”蘭心十分認真地點了點頭，回答道：“爲了弘曆，妾也要認真學一學纔是。”
所謂言傳身教，蘭心自然不願意耽誤了弘曆。
兩人說著話的工夫，遠處的琵琶聲就從悠遠綿長變得極爲激昂了。
“過去瞧瞧吧。”四爺說著，就忍不住拉著蘭心稍稍走得近了一些。
這會兒秦淮河邊上的人漸漸多了，四爺顧不上別的，也只能將蘭心給拉住。
蘭心這樣白白嫩嫩又可愛的，若是遇上人販子了可怎樣是好？
“嗯。”蘭心點點頭，就跟著四爺往前走了。
此時的秦淮河邊上，各色各樣的小攤販也都出來了。除此之外，出來想要一睹阿黛姑娘容顏的人，也都是絡繹不絕。
直到走到一處人稍稍少一些的地方，四爺忽然就對蘭心道：“知道爲什麼選擇她嗎？”
“什麼？”蘭心一時不明所以，回答道。
可蘭心順著四爺的眼神望過去，瞧見遠遠的那個還在彈琵琶的阿黛姑娘的時候。卻好像知道了，四爺話裡的意思。
“四爺不是說，那些都是秘密嗎？”蘭心偏過頭，看著四爺道。
四爺的側臉，一下就在燈火照映之下入了四爺的眼簾裡。
“她是索額圖佈下的暗樁。卻被明珠誤以爲，已經給明珠收服了。這一回的手筆，是大阿哥。而目標，是我。”四爺直勾勾地看著遠處，對蘭心說道。
阿黛，其實是索額圖那裡爲太子準備下來的美人。只是，被明珠發現以後，明珠以其家人威脅阿黛轉投明珠的麾下。
阿黛一番猶豫以後，答應了明珠。可令明珠沒有想到的是，阿黛的家人其實也都是假的。那些，也都是索額圖爲了迷惑明珠的障眼法罷了。
去年明珠去世以後，明珠手上原本拿著的那些勢力，多數已經到了惠妃和大阿哥手上。
於是大阿哥，纔想著要利用一下這個阿黛。
卻沒曾想到，中途跑出來一個十三阿哥將局面給攪和了。
只可惜，讓大阿哥誤以爲是他將計就計離間四爺與十三阿哥的計謀，實際上只是一個假象罷了。
爲的，也正是迷惑大阿哥，並從中牟利罷了。
四爺在初初佈下這個局的時候，十三阿哥就挺身而出了。
十三阿哥說，這樣的事情，他一個毫無權勢毫無背景的阿哥來做最好了。四爺不忍，可到底還是答應了。
如此，這纔有了今天的局面。
蘭心聽完四爺的話，恍惚間竟是覺得自己好像是聽了一個故事一樣。
“都說四爺不要與妾講這些朝政上的大事了。妾愚笨得很，不僅聽不大明白，也想不大明白。”蘭心回過神來，對四爺說道。
四爺笑笑，又道：“所以，你在人前的表現，跟爺差不多就好了。”
“這個簡單。”蘭心說著，又問道：“十三福晉那裡，知道這件事了嗎？”
“還不知道。”四爺道：“十三弟那裡不好寫信給她，怕被人截胡。所以打算著，回到濟南府的時候，親自給她說。”
自從十三阿哥與阿黛姑娘走得越來越近以後，大阿哥的人自然是就將十三阿哥給盯上了。
所以兆佳氏那裡，自然是還不知道這裡發生的事情的。
至於之前十三阿哥有沒有與兆佳氏通氣，這個四爺倒是就不知道了。畢竟，這都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情。
“十三福晉與十三阿哥感情那樣好，可不能因爲這件事生了嫌隙纔是。”蘭心看著四爺，十分認真地說道。
陷入情感裡的女人，最是脆弱了。尤其是，兆佳氏現在還懷著身孕的。
四爺點點頭，表示贊同。不在說話，繼續看著前頭的表演。
阿黛一首彈完一整首《十面埋伏》以後，只是下場稍稍換了一身衣裳，便又再次上臺來跳舞。
而這一支舞，是領著衆舞女的所跳的一支水袖舞。水袖舞優美靈動，也正是適合阿黛這樣精緻的人來跳。
秦淮河畔的人，看著這岸邊的歌舞，似乎都是不知道疲倦得。
倒是蘭心靠在四爺的身邊，聽著聽著這歌舞，就不知不覺地走了神。
今夜的月光很美，月亮周圍有一層淡淡的銀輝。星空點點，雖在這喧囂的氛圍之下，蘭心卻覺得心中無比地寧靜。
蘭心這會兒，倒是十分希望自己與四爺就能一直這樣長相廝守下去。
不管在哪裡，不管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只要，就這樣兩個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