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卿心 33突來之變故 泡書吧
真是個鬼問題。
朔隱撩了撩耳畔的亂髮,妖眸迷離地瞇起,左手關節靈敏地一轉,便將龍淵劍袖入懷中,以防不測。他右手攜素練的肩頭,腳下飛快地發力疾行,一轉眼兩便離了方纔站立的地方幾十米遠。
順勢將素練按倒樹幹上,朔隱偏過頭握住素練的下巴,涼薄的勾起脣笑道:“姑姑,知曉黑羽麼?但凡政權掌控的背後,多少有些不堪的黑幕,黑羽的存便是通過非常手段爲主上迅速斬殺異己。”他略微斂了一下細長的眸:“他們的身手十分了得,就算是曜魄祭上全部修爲,大約也只能同時應付三個黑羽。”
透過綠影疏斜的葉片間隙,素練瞥見了原先站著的地方竟徒然出現十多名蒙面的黑衣,他們整齊劃一地揮舞著細劍,以劍尖地面上疾走,畫著詭異的五芒星陣法。
這些黑衣就是黑羽?天君手下從不見天日的隱武者?
看起來這些突然多出來的黑羽並未發現他們的存,朔隱慢悠地收好龍淵劍,指骨修長地滑過素練的臉面,隨即幽幽地笑起來:“姑姑,對付這些,光是們硬拼可不行。早些時候爲著提防黑羽,專門訓練過一支奇兵,若是需要,便拿去用。”
他說得極爲輕鬆歡快,就像是她要從他那裡借的僅僅是一件廉價的紙張那麼無關痛癢。
天君的眼皮底下,私自養了一班衛隊,再憑著自身執掌司獄的特權,將他們分別安□司獄所內,一來可以掩耳目,二來又可以以備不時可以即刻發兵。
仙界之大,敢這麼肆意妄爲胡來的,恐怕也只有朔隱一。
這個男,他有著過的膽識,他的城府深不可測,任何一個有關無關的細節,他都可以敏銳地捕捉,抽絲剝繭地去分析,一條線索接一條線索地去理順,然後再做出相應的佈局。
倘若將歷史比作一條長河,那麼他的手裡就好像攥著這條河流的源頭,依據手裡所掌握的情報,便可以預知這條河流的終將流向哪裡。
所以他有足夠的時間做準備,訓練了一支足以與暗之殺手黑羽相抗衡的軍隊。
不過。
朔隱緩步往回走著,突然頓住腳步,回頭注視著素練。他嘴角噙著的笑意更濃,甚至於笑得有些詭異:“不過,此刻調派不了這支奇兵。姑姑將與曜魄的職權交換,眼下可沒有調派司獄的權利。姑姑要是不想丟了這條小命,還是去請曜魄來得容易些。”
朔隱他是沒有心的,他不會意什麼會分崩離析,誰又會死去,他永遠只意對自己有利益的東西。他不是個良善之,他的心竅詭計多到數不清,但他不隱藏,不虛僞,他決不會爲了什麼,便將自己僞裝成一個好。
他從不隱瞞自己時刻算計著他,笑容宛如幽冥鬼蜮般陰森,迷的眼眸彷彿會說話:就是利用了,奈何?
這樣的一個,真讓素練打從骨子裡的恨得牙癢癢,但是想到有一天會失去卻又莫名地會覺得失落。
倘若離開了,還會記得嗎?
與朔隱岔道上分開,素練立馬轉身折去吟閒居,曜魄住的院子裡常年都種著白梅,白梅是凌寒吐豔,仙界裡卻四季如春,所以他藉以仙力將整個宅子變得都猶如冰窟一般酷寒。
曜魄表面看起來對誰都是那麼溫文爾雅,內裡其實比誰都要冷酷無情,也只有這件事上,看起來纔像個正常,有那麼點情味兒,因爲據說從前他深愛的那個凡女子很喜歡梅花。
見屋裡燃著通明的燭火,素練不假思索地推門進去,坐下,說明來意。
調派司獄的權力曜魄手裡,黑羽已經畫那個類似於詛咒的五芒星陣,她不保證詛咒什麼時候生效,自己又能活多久。
有三點要求,素練伸出三根手指,借兵,快準狠地幹掉黑羽,今夜必須執行。
*
一支紅梅出牆來。
那一面圍牆砌得十分矮小古樸,石塊混著紅土錯落有致地疊著,就好像古老建築一樣散發著悠遠時代的氣息,接近地面的牆縫裡還生長著不知名的綠色紅色植物。
這一帶的矮牆是吟閒居的外牆,朔隱左手隨意攀牆上,隨著伸手的動作,他玄衣的衣襬月夜裡宛如濃墨一樣向上浮動。隨手採下那朵探出牆外的梅花,拿鼻尖吟吟一聞,迎面突然撲來一股更加嚴寒凜冽的芳香。
大風是從院子另一邊吹來的,抖了抖落衣裳上隨風而來的梅瓣,朔隱莫測地抿脣一笑,冷冷地將那朵紅梅握進了掌心。
就好像是什麼意料之中的事,朔隱擡起銳利的金色妖眸看向遠方,迎著月輝的方向,一個黑羽擋了他的去路上。
黑羽一動不動地站著,既沒有做出任何攻擊的姿勢,也沒有說話。
朔隱嗤笑出了聲,詭異的笑容逐漸放大,隨著他指節不斷地捏動,花瓣他手裡折來折去,流出少量粉色汁液,點脣間嚐了一口,滋味似乎還不錯。
與黑羽對峙了好長一段時間,朔隱魅惑地擡了擡眸,丟下那朵爛掉的花不去理會,往牆邊懶懶地一靠,單手指了指眼前的黑羽:“英招,還打算保持這個樣子到什麼時候?”
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黑羽一把扯下黑色面罩,露出一張英氣逼的臉,英招撇撇嘴道:“殿下,也是很不願意啊,就怕那羣陰魂不散的黑羽還附近。” 當間諜真是麻煩,這種事還是冥離行多了。要是冥離沒有受傷,橫豎也不用他頂上。
聽從朔隱的命令,將先行探路的黑羽擊殺,素練最先看到的那個黑羽,便是英招假扮的。
“哦?”指端拂過英招清俊的臉容,朔隱幽幽地湊近詭笑,金色眼珠轉了轉,劈指爲掌擱英招喉間的致命部位,眸光一冷:“英招,這個樣子一聲不吭的可不好,倘若不是認出了,不小心錯手將殺了,那樣,就可不好了。”
英招三五下出去上身黑羽的勁裝,露出緊實的肌肉線條,傲然說道:“追隨殿下這麼久了,阿隱的實力難道會看不出來麼。怎麼可能認不出?!”
朔隱冷冷一笑:“英招,可莫要對這麼自信,說不準哪天真會抑制不住體內的魔障,失手將殺了。”
接過朔隱遞過來的紅色外衣,英招隨手往肩上一披:“阿隱,又開玩笑,只要是的命令,讓死都行,有何足懼?”陪伴殿下走過幼年童年,這個男從未將他當作下屬對待。
他不知自己能不能稱得上殿下的朋友,但他絕不是隻能低頭臣服主腳下的仙奴。
這些年來,他很清楚朔隱的秉性,同樣是對面對絕境,朔隱總有著絕處逢生的手腕。否則以一族無權失勢太子的立場,真不知該被陷害死了多少回了。
過來挑起英招的下巴,朔隱偏著頭瞇了瞇眼,漠然問:“他們來了多少?”
“黑羽十七。”
“來做什麼?”
“不是來殺姑姑的,用的也不是仙法,倒像是一種封印邪術。”
朔隱扯了扯脣角,冷笑道:“哼,連邪術使出來了,看來天君真的已經老了。不管他們是來做什麼,全殺了!”
“是。”英招跪下垂首,“那兵馬方面?”
朔隱冷笑一聲:“這些事可就不需要操心了,今夜姑姑必然會將司獄權歸還於。”探出玄袖下修長的手腕,朔隱順勢將英招扶了起來,俯仰之間,有著無畏於天地的自信與從容。
他與曜魄不同,司獄權對曜魄來說不過是形同虛設,而對於手中沒有任何實權的自己,沒有了司獄權,則會寸步難行。更何況司獄所裡的,都是這些年來他費著心思從各處蒐羅來的奇才,曾經佈下細密交織的關係網,豈容得一個突然闖入姑姑身體的不速之客給攪亂了?
那時候那個女子橫豎都挖著心思想制衡他和曜魄的勢力,他便主動讓出權利,是爲了今後重新拿回來留著餘地,不過是變著樣子的欲擒故縱的把戲罷了。
用最小的犧牲換最有利的結果,纔算勝得其所。
他的手裡已經沒有實權,司獄則是他能夠握住的最後稻草,又怎麼能這麼輕而易舉地拱手讓?
英招領命而去後,朔隱獨自沿著夜色行走,走過一波深潭前停了下來。
月光將潭水照得清淺明亮,他撥開半尺高的綠草俯過去,挑開額前的碎髮,波光粼粼的水面清晰地倒映出他妖豔無比的容顏,以及眉心的那一點……硃砂。
這枚硃砂是天君以黃龍之血封印了他全部修爲留下的痕跡,但近來硃砂竟有了淡去的跡象。體內彷彿有一股奮之慾出的力量。一直以來,天君要除掉的目標竟不是姑姑,而是他,竟然連不輕易出動的暗之武者黑羽都派來了。
朔隱緩緩將五指收攏,那裡面彷彿掌握著天地。究竟是什麼樣恐怖的力量,天君竟逆天而行不惜降下邪術也要將他封印?
*
曜魄掀了掀衣襬,起身走向窗邊,擡頭望著外面蒼涼的月色,溫柔地道:“姑姑,開出的三個條件,一個也做不到?”
素練想了一會,擡了擡眉:“怎麼說?”
曜魄輕輕地笑了笑:“從前姑姑貿然將司獄權交予了,可曾問過願不願要?”
素練皺了皺眉,輕聲道:“的意思是不願意?”
“姑姑可曾想過朔隱爲何那麼輕易地變交出了司獄權?他並非是不想要,而是有足夠的把握,誰也動不了他手底下的。”察覺大風吹來的涼意,曜魄探出手闔上了窗,幽涼嘆道:“司獄所裡的大多是跟隨朔隱已久的心腹,即便拿著姑姑給的司獄令,他們也未必聽從的調派。”
換言之,即便曜魄手裡有司獄令,也調用不了馬。因爲掌管著司獄的不是朔隱,不管是誰拿著司獄令的,他們皆不肯服從。
好厲害的手腕。好衷心的死士。
素練揚起眉毛,冷冷勾起脣,朔隱讓她來找曜魄的目的不於調兵,而是要她瞭解一個事實,即便握著司獄令又如何,除了朔隱他本以外,誰也調配不了司獄的馬。
好,很好。素練一甩衣袖,憤然而去。
是夜,長林丘最高仙邸便頒出一道任命,朔隱重掌司獄,曜魄歸於理事,各司其職,不得有誤。
風波平息。將他們恢復原職之後,便再也沒有案子發生。黑羽就好像化爲塵煙一樣,毫無徵兆得從此這世上消失了。倘若沒有朔隱陰毒的手段,也制不住犯罪的蠢蠢欲動。
長林丘就是個小社會,才就應該放對的地方。用對了,就和諧了。
然後某個歸於寧靜的傍晚,素練突然接到了兩個急報,打亂了好不容易剛平靜下來的生活。
第一個,上頭傳來的消息,度劫將要開始了。
正式度劫到來之前,全體學員必須到凡間歷練一趟,打個比方,這就類似迎接某場大考前的模擬考試,難度大多比正式考試要容易一些,旨適應考場上凝重緊張的氣氛,以防止發揮失常。
這場“模擬考”將幾天後開始進行,學員下凡時法力暫失,將作爲凡去完成一個指派的任務。這次考試可以選擇幾個組團,或者選擇獨立完成,由司劫神官隨行護佑他們的周全。
但是北庭這裡,可沒有幾個仙願意素練同行,畢竟度劫轉生的家已定,橫豎都無須再以美色巴結姑姑,而素練也巴不得他們別來麻煩自己。
要讓她護佑他們?遇到險境,她的那一丁點法術能救自己就不錯了。
然而作爲司劫神官,素練也不得不硬著頭皮隨他們下凡,與朔隱討論了半日之後,終於達成了一個共識。
朔隱與曜魄組成一隊,素練隨行,朔隱那邊會帶上英招保護他們的安全,曜魄那邊並不打算帶。素練自己這帶誰,則還沒有確定下來。
暫時是四成行。
第二個,素練收到了蒼帝的邀請,見面的地方是蒼帝凡間的院落,字條是捆雀鳥的腿上送來的,白色字條寫上飄逸清爽的字體,讓猶如嗅到了青草一般逍遙自的氣息。
他的字就如同他的一樣,據說蒼帝多凡間遊走,救濟蒼生,很少受到天界規矩的約束,飄逸灑脫,大有且行且聽流觴曲,自逍遙駕鯤鵬的意味。
拿出筆墨,給蒼帝寫了封覆信,信裡附上見面的時間,將信紙摺好交給銀心寄出,素練想了想,拔腿去了離珠那裡。
作者有話要說:呼,總算排版完了,明天會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