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法院的中巴向阿壩郊外開去,平整的柏油路面十分寬闊,車速很快,半個小時後,中巴下了公路駛上一條沙石路,車輕微搖晃顛簸著,越走越偏遠。一位美國律師不滿地對接待人員道:“請問這是帶我們去那裡,難道你們的監獄在深山裡嗎?可憐的鮑勃不知被折磨成什麼樣了?”
我方接待人員用流利的英語答覆道:“律師先生,我帶你們去看鮑勃,大約還有十分鐘地路程,不過鮑勃的狀況不像你想象的那樣,你們看前面就是。”
車拐了個彎兒,不遠處,已看到一個村落。車慢了下來,前面正在修路,一些人正在澆注水泥路面,車拐到了臨時便道上緩慢的行駛著。
這是一個很美麗的藏族村落,高高的白楊樹,灰灰的藏式小樓,沙石街道,寬綽的院落,街道整潔有序。
“OK,OK,美麗的小山村,詩意畫境一般。”一個律師脫口讚道:
美國司法部副部長勞倫斯忍不住問道:“接待員先生,請你告訴我,你們把我們美國公民鮑勃囚禁在這裡了嗎?”
接待員鄙視了他一眼沒有回答,車已進了村口拐進了一條小巷後,接待員才指著一個很大的院落道:“副部長閣下,你的鮑勃就在那裡?!?
還沒有下車,透過大門就看見一輛大貨車的發動機旁,一個美國人滿手油污的忙活著。
“咦,他是鮑勃嗎?他怎麼在這裡,”帶著一串的疑問,勞倫斯他們下了車向院內走去。
大概是聽見了本國人的話音,鮑勃這才扭過頭來,看到一大羣美國人向他走來。啊,他真的吃了一驚。
CCN總裁張開兩臂快步走著道:“鮑勃,我可憐的孩子,我們救你來了,怎麼?你這是在做苦役嗎?”
鮑勃張了一下滿是油污的手冷冷地道:“哼,來救我?我可不敢茍同?!闭f罷用漢語對站在一旁愣愣的多吉道:“多吉,我的好兄弟,這位就是CCN總裁,你我的陷害者,我揍他兩拳替你出出氣吧?”
多吉聽了一拉鮑勃,對來人劍眉一橫冷冷地道:“這裡是我家,我不歡迎你們,請出去。”
鮑勃翻譯了過去。
這時多吉的兒子也來湊熱鬧,端著一把火石槍一邊開著火一邊跑了過來,抱住多吉的大腿,睜著藏族人特有的大眼睛打量著,還歪頭道:爸爸,爸爸,他們和鮑勃叔叔一個模樣,我分不出誰是壞人,爸爸告訴我誰是壞人,我用槍打死他?!?
童言無忌,卻也嚇了美國人一跳。CCN總裁傻眼了,勞倫斯也不知所措。
阿壩法庭的接待員走過來道:“多吉,”
啊,多吉認出來了:“你、你是法院接待科的洛桑科長吧?他們……?”
洛??崎L道:“多吉,他們是美國律師團,是經中國政府批準來打官司的。你可以不歡迎他們,但他們有權看望鮑勃。如果你願意,可以當客人招待他們,如果不願意我可以帶他們走,不過,好像我們藏族人沒有把來到家中的客人攆走的習慣?!甭迳5脑捰行┮馕渡铋L。
多吉眨了眨眼明白了:“還是請鮑勃拿主意吧?!?
鮑勃似乎也明白了什麼:“我那裡也不去,他們有話在這裡談?!?
多吉有了一點笑意道:“好,你告訴他們,我歡迎他們在我家做客?!?
於是,在多吉家的堂屋裡,鮑勃與他的同胞們律師團的成員正式相聚。
勞倫斯急於瞭解情況問道:“鮑勃,告訴我,你爲什麼在這裡?是在服苦役嗎?還有這個多吉是不是誣告你的那個多吉?”
“部長先生,你幫你朋友修車也是服苦役嗎?”鮑勃一見到自己的總裁是真來氣呀,如果不是他們篡改錄像,自己能這麼丟人現眼嗎?
“部長先生,我爲美國的喉舌CCN的醜行而感到臉紅?!滨U勃瞪著CCN總裁吼道:“美國人也是講誠實的,爲什麼要違揹我的本意胡編亂造,這實在是太可恥了?!?
勞倫斯直視著鮑勃:“鮑勃,首先你是個美國人,你要維護美國的臉面,回到美國你再泄你的私憤?!?
鮑勃大口大口的喝著酥油茶,他已喝出了酥油茶特有的香味兒。平靜了一下,鮑勃道:“部長先生,如果美國要找中國的麻煩,儘管衝著中國政府來,不應該傷害一個無辜的平民。是你們用我的錄像編造謊言傷害了他,使他受到全國人的唾罵,我覺得對不起他,和他交了朋友,部長先生,我會用我的行動幫他洗清罪名的。嗯,還有,多吉起訴我之後,中國當局並沒有像你們想象的那樣把我抓起來,我是自由的,是多吉把我帶回家,我和他的家人相處的很好。噢,多?!阍谀茄e?”鮑勃大聲叫道:
多吉的兒子應著跑了過來,蹦到鮑勃的腿上道:“鮑勃叔叔,告訴我他們誰是壞蛋,我拿槍打他?!?
鮑勃在多桑的小臉上親了一口道:“多桑,他們是叔叔的同胞,哦,就是朋友?!?
“噢,是鮑勃叔叔的朋友,那就是好人了,我就不打了。噢……哦……我去打壞蛋去嘍……?!边炅镆幌卤奶芰?。
鮑勃看著勞倫斯用力的聳了一下肩,兩手一攤道:“怎麼樣,我和小孩子都成了好朋友?!?
“可就是你這個朋友控告了你,害得我們大老遠的來到中國。”CCN總裁斥責道:他一直都氣哼哼的。
“哼哼?!滨U勃冷笑一聲:“總裁先生,難道不是我們害了他嗎?”
接下來,他們談了一個多小時,有笑聲,也有爭吵。多吉一直有禮貌的坐在遠處,沒有聽他們的談話,當然他不懂英語也聽不懂。
他們的談話似乎有了結果,鮑勃走了過來道:“多吉我的好兄弟,你可以送客了,我不想同他們走?!?
多吉一怔,隨即便明白了,低聲道:“鮑勃,你不用這樣,你應該同他們走,我們法庭上見就是了。請原諒,爲了國家和個人的名譽,我不可能撤訴?!?
鮑勃有些激動地道:“多吉,謝謝你的大度,我也請你原諒,在法庭上我會爲我的尊嚴而戰鬥?!?
多吉一笑道:“當然,我們都是有血性的漢子嘛。”
哈哈……,兩人握著手大笑起來。
勞倫斯也走了過來,滿臉堆笑的伸出了雙手:“多吉先生,謝謝你的款待,我還是第一次喝到西藏的茶,你是個真正的西藏人。”
“我更是個中國人?!倍嗉槐安豢旱难a充道:
“哦,那是當然,沒有中國就沒有西藏?!眲趥愃顾坪鹾苷J真。
鮑勃跟勞倫斯走了,他跟多吉的友誼將在法庭的對決中得到檢驗。
當…當…當,隨著三聲驚堂錘的敲響,2月25日上午9時,美國CCN電視臺記者鮑勃誣陷中國公民多吉一案正式開庭了。三名法官端坐在法官席上,他們的背後是莊嚴的國徽,由六面國旗拱衛著。
主審法官餘力秋先用漢語宣佈開庭,接著又用英語說了一遍,然後是全體起立奏國歌。在令人熱血澎湃的國歌聲中,在場的每一箇中國人都倍感自豪………。
今天的場面可夠大的,參加庭審的和旁聽的有七八百人之多。
呵,可真不得了,被告席上美方的陣容有點兒嚇人,足有二十多人,美國駐成都總領事館領事處主任陳得利(TerryMobley)也出現在被告席上,龐大的律師團似乎在告訴中國人,美方必勝無疑。
而中方這邊有些寒酸,只有多吉和律師兩人。多吉的律師就是一開始就支持多吉堅持打這場國際官司的林朝陽。
首先,主審法官餘力秋詢問當事人雙方對今天的庭審程序有無異議,在得到肯定後開始進入法庭調查階段。
原告多吉在起訴書中陳述道:“1月17日,這裡一些僧人鬧事打砸搶燒,在我家不遠處遇到美國CCN記者鮑勃及助手克里薩向我問路,我以路太遠我可以用車送爲由把他們勸到我家,我的本意是勸他們不要到現場,以免發生危險。到了我家他們沒有聽從我的勸告,反而說了一些與記者身份不相符的話,我一氣之下沒有用車送他們,沒想到美國的CCN電視臺竟把我們的對話錄像進行了篡改,向全世界播放,並把我醜化成了騷亂的組織者,使我一箇中國的藏族平民百姓頃刻間受到了全國民衆的譴責。我的身心受到了傷害,我的生活收入受到了影響,我的家人受到了鄰里的蔑視。因次我要狀告美國CCN電視臺和其記者鮑勃與克里薩,要求他們向全世界和中國人民公告事實真相,恢復我的名譽,賠償我的損失,還我的尊嚴。”
接著多吉向法庭遞交了證據和證人名單。
法庭當即宣佈接受原告多吉的陳述,並對證據和證人的真實性給與了肯定。
第九十八章公堂對陣
該被告答辯了,被告席上站起一人道,我叫詹姆斯,是被告鮑勃的代理人,由我陳述被告的答辯。
我不認爲原告的陳述是真實的。我有如下證據,可以證明我的當事人沒有誣陷原告。
第一,我的當事人與原告相遇時,原告顯然是剛剛從騷亂現場回來,他還帶著一個保鏢或是軍師。請看這兩個人,詹姆斯出示了多吉與戰友匆匆行走的照片。
第二,之所以稱原告爲騷亂的組織者、勇敢的自由鬥士,是因爲原告一身的油污,而他的保鏢一身的血跡,請看,一張照片中多吉的戰友身上有一片片紅色的污跡。
第三,原告家中有一把指揮刀,據說是藏人的首領刀,要不爲啥其他藏族人沒有。原告還對我的當事人聲稱要殺光所有的漢人,這是原告橫刀發誓的照片。
第四,原告把我的當事人請到家中,是要藉助我們美國的媒體向全世界呼籲,關注西藏人的生存,關注西藏的民主。這是原告親口對我的當事人說的。有錄音錄像爲證。
綜上所述,我的當事人只是把事實真相,原版原味並未做任何加工的告訴全世界。原告對我的當事人的控告是無理的,蠻橫的加歪曲的,如有必要我的當事人將反訴原告。謝謝法庭。
不愧爲律師大國,顛倒黑白真是出類拔萃。多吉的鄉親們發出了一陣唏噓聲,而旁聽席上外國人中發出了叫好聲,特別是那些所謂是人權組織竟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小旗子揮舞起來,旗子上還用漢字寫著,“人權,人權高於一切。”法庭是禁止喧譁的,驚堂錘連連敲響才止住了抗議聲,幾名法警過來沒收了小旗子。一名法官再次宣佈了一遍法庭紀律。
接下來,雙方的真正交鋒開始了,作爲原告律師的林朝陽顯然準備的相當充分,他的開場白就迎頭給了被告代理人一炮:
“各位法官閣下,聽了被告代理人的陳述,我不得不在鮑勃的誣陷罪的後面再加上一條誹謗罪。因爲被告代理人把我的當事人描述成了一個慘無人道的恐怖分子,人類的共同敵人?!闭f到這兒,林朝陽環視了一遍旁聽席,然後道:“尊敬的法官先生,我的一號證人將會徹底揭穿被告的謊言。”
“請原告一號證人入庭,”法官道:
一號證人就是多吉的同村戰友,他大步的走到證人位置上自報姓名道“我叫巴桑,是多吉的同村人,我向法庭保證,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事實?!?
“證人巴桑,請問2006年1月17日你爲什麼同多吉在一起?”
“那天發生騷亂,多吉的弟弟不見了,多吉怕弟弟發生意外便叫我與他一起去找弟弟,出村不遠他弟弟就回來了,接著我們便碰到了鮑勃與克里薩。在多吉家,鮑勃要我們去城裡參加騷亂,鮑勃還拿出一萬美元,說如果你帶人去的話這錢就是你的了,如果你做的能令我們滿意的話,酬勞是這個數的十倍?!?
“請等一下,”林朝陽打斷了多桑的話,拿起一張照片道:“這張照片記錄的是當時的情景嗎?”照片中鮑勃拿著一打錢向多吉展示著。
巴桑道:“是的,這是我用手機拍的?!?
“好,你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