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撕拉一聲,希音心早已涼了,閉著眼兩手在牀上胡亂摸索,眼角也滲出兩滴冷淚,摸索間希音竟摸到了白天阿元在她這裡玩耍時拉下的一大串鈴鐺,希音抓起這叮叮噹噹的一串狠著心往李誠頭間砸去。
也不知是鈴鐺的聲音作響還是砸到頭間的疼痛,總之李誠頓了頓,希音便趁這一頓,手腳使力,把他蹬到一邊,自己忙匆匆的爬起來往出跑。
暗香在外間睡的也不安穩(wěn),聽得裡面一陣叮噹作響,可是王妃不叫人,她又不敢進(jìn)去,只忐忑的等在外面,不多會就見希音衣衫散亂,頭髮亂作一團(tuán),鞋也不穿的光腳跑出來,也不理她,只打開門,要往出跑。她要攔也攔不住。
暗香無法只能跟著她到了院中,原來她竟跑到院子西角的井口,把暗香嚇了一跳,就要叫人,才見希音咕嚕咕嚕搖起木桶,接了一盆水。
“王妃,您要做什麼,奴婢來就是了。”暗香見希音要端起盆走,忙攔住她道。
希音不答話,繞過她就往房間跑,暗香緊跟進(jìn)房,就見希音嘩啦一聲把一盆水盡數(shù)潑到仍躺在牀上的李誠。
李誠被冰涼的井水一澆,騰地坐起身來就要罵人,擡眼卻見希音端著盆站在那裡,衣領(lǐng)也被撕開,衣衫散亂,臉上頸間還有些紅印子,頭髮也被揉的亂的很,心下一驚。
希音見李誠醒來,便把手裡的盆扔到地上,指著門口冷聲道:“既然醒了,還呆在這做什麼?”
李誠心中內(nèi)疚愧責(zé),想要與希音道歉,但見她神情冷冷的,便不敢多說什麼,只得起身朝門外走。
他還沒走了幾步,就聽得希音吩咐暗香:“等天亮了,把我這張牀叫人擡出去劈了給廚房當(dāng)柴燒。以後若
是再有什麼髒的臭的跑到我牀上來,便一把火將這屋子一併燒了乾淨(jìng)。”
暗香本想說這是鄭王府送來的拔步牀,但見希音神色,哪裡敢多嘴,只得低聲應(yīng)了。
李誠身影一震,回頭悠悠嘆道:“何苦拿死物出氣,你既如此厭我,我離你遠(yuǎn)一些便是了,再不用傷了自己身子。“
希音仍是餘怒未消,並不理他這自怨自艾之語。
自二人吵架後,又過了半月。這日希音正用著小翠縫的小虎頭引逗阿元,阿元咯吱咯吱的笑個不停,伸出手來要抓虎頭,希音卻拿著遠(yuǎn)了些,不肯給他,他也不惱,揮舞著胳臂與母親鬧,初一見了也是喜得不行,不妨暗香卻揪了揪她一角把她拽出內(nèi)室。
“王妃先前懷孕不肯吃飯時,最愛吃姐姐做的小菜和湯飯,不知姐姐做的是什麼好東西,告訴我聽一聽,我好試著爲(wèi)王妃做。”暗香拉她到了廊下,才悄聲問道。
“不是什麼好東西,那小菜就是我從青陽醃製好帶過來的醬菜,十分爽口下飯,湯也是尋常人家的湯。”初一笑道。
“那醬菜可還有麼?”暗香急問道。
“這麼急做什麼?王妃這幾日不好麼?”
“可不是,自從她和王爺吵架後,每頓飯只叼一點(diǎn),每天也是呆呆的,話不肯多說,只過了,瞧世子的時候纔有些笑模樣。”
“哎,如今咱們王府人口少,並沒有許多事,王妃才更胡思亂想。我們先前在幷州時,主子下人一大堆,事務(wù)繁雜,又有什麼書畫女先生,繡花師傅,王妃一日都不得閒,哪裡有閒心想其他的。”暗香憂愁道。
“那王爺呢,也沒去說句好話哄哄?”
“那天吵得厲害,王爺也傷了面子,如今是早出晚歸,連人都逮不住
,更別說好話了。”
又到了吃飯的時辰,希音無奈放下手裡的書,坐到飯桌前,“今日的餐飯倒是有些顏色。“
原來桌上正是一碗火腿蘿蔔絲湯,一碟醬瓜,還有一份油麥菜,希音心生喜意,先挾了一塊醬瓜到嘴裡,嚼了幾下朝著盈袖笑道:“我說顏色如此清亮,原來是初一的手藝。”
“奴婢見王妃這幾日不好吃飯,就去和初一姐姐講了,她便捲起袖子爲(wèi)王妃下廚做了這麼一頓。”暗香笑答。
“你們倒是有心。”希音微微含笑點(diǎn)點(diǎn)頭,便示意盈袖爲(wèi)她舀了碗湯,嚐了一口道:“初一的手藝向來是極好的。”
盈袖暗香對視一眼,心中俱是疑惑,初一做的菜,她們之前也嘗過,不過是尋常百姓家的口味罷了,哪裡至於如此好,但見希音吃的如此香甜,她們也就不管這些,只記得謝天謝地。
她們並不知道,真正叫希音沉醉的不是初一的手藝,而是那段輕鬆恬淡的好時光。
希音不僅吃的香甜還吃的極快,不多時一碗白飯便見了底,盈袖喜道:“王妃還要麼?奴婢爲(wèi)您添飯。”
希音忙止住,“不用了,這就好了。”話還未講完,她便變了顏色,用帕子捂了嘴往外跑,暗香盈袖忙跟著出去瞧,原來希音方纔吃的那些已嘩啦盡數(shù)吐了個乾淨(jìng)。
“這可怎麼是好,得請個太醫(yī)瞧瞧了。”暗香愁道。
“王妃乃是肝氣鬱結(jié),脾胃氣滯,因此不思飲食,發(fā)了胃病。”
陳氏忙問道:“那應(yīng)如何調(diào)養(yǎng)?”
“先開些養(yǎng)脾胃肝腎的藥吃吃看,只是平日裡一定不能積鬱結(jié),傷心神。”
暗香聽了卻與陳氏對視一眼,眼神間盡是愁苦,王妃這般,如何能舒鬱結(ji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