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元婕妤叫嚷著跑進坤寧宮。
“萍兒,怎麼了?”希音放下手裡的《心經(jīng)》問道。
臉上淚痕未乾的元婕妤扁扁嘴趴到希音膝上哀求道:“姐姐,你不要讓翠姐姐走好不好?”
希音還沒來得及說話,小翠已經(jīng)追到坤寧宮來,先匆匆向希音行禮,“娘娘贖罪,是奴婢沒有好好照顧元婕妤?!?
“她怎麼突然鬧起來了?”
“奴婢今天和婕妤說話時,不小心說漏了嘴,婕妤便叫嚷起來說不肯放奴婢走。”小翠也有些爲難。
元婕妤搖著希音的胳膊求道:“姐姐,你就應了我吧,別讓小翠走了?!?
希音幫元婕妤理了理簪子柔聲道:“小翠在宮外有爹有娘,她得和爹孃團聚才行啊。她爹孃很多年不見她了,很想她的?!?
“可是我離不開她啊?!痹兼ム阶斓馈?
“她爹孃也離不開她啊,他們就小翠一個女兒,你忍心看老人家傷心嗎?”希音盯著元婕妤的眼睛看,那裡澄澈透明。
元婕妤低頭苦惱的想了半天才擡起頭不情不願的說話了,“好吧?!?
小翠欣喜的朝元婕妤屈膝謝恩,“多謝婕妤恩典。”
“先說好,你以後可要常進宮來看我?!痹兼サ纱笱劬Χ诘?。
小翠連連點頭道:“那是一定的,婕妤放心。”
“萍兒,阿元在裡面玩呢,你要不要進去陪他玩?”希音向元婕妤笑道。
元婕妤站起身來歪歪頭,“好幾天都沒有看見他了,我都想他了。”
“那快進去吧,我和小翠說幾句話?!?
“家裡面是不是連親事都給你說好了?可曾定了日子?本宮還給你備了一份嫁妝,保管你到時候嫁的風風光光的。”
希音此言一出,小翠眼睛便有些溼了,她跪倒在希音面前哽咽道:“多謝娘娘恩典,不光脫了小翠的奴籍還把小翠父母的奴籍也一併銷了。娘娘對小翠一家的恩德,小翠沒齒難忘?!?
“要謝,你就謝你自己吧,你人又安穩(wěn)老實,服侍萍兒也很盡心,這都是你該得的。你父親也幫
了本宮一些忙,替我謝謝他?!?
後一句,希音的話音壓得有些低,小翠也低低的應了一聲。
“你以後也是閨閣小姐了,小翠這話名字卻有些不合適,本宮今日賜你“新柳”二字,與小翠也有些聯(lián)繫。”
小翠或者新柳忙叩頭謝恩。
“得了,你也別老跪著了,起來吧。”
新柳應了一聲卻不起身,“奴婢還有一事要求娘娘。”
“說說看,什麼事?”
“婕妤天性爛漫,就這樣走了,奴婢著實不放心,以後請娘娘多看顧著些。婕妤身邊還有一個叫靈芝的丫頭人很懂事穩(wěn)重。”
聽了小翠這一番言語,希音心中也有些感慨,看來這主僕二人不到一年間也積累了許多感情,“你放心罷,是她姐姐託我照顧她的,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那奴婢就多謝娘娘了?!毙〈溆种刂氐目牧艘活^。
“小翠,你快過來,快點?!痹兼ピ趦仁遗d沖沖的喊道。
“娘娘,新柳姑娘在宮門外吵著要見您呢。”
“她不是剛走了嗎?怎麼不到半天功夫就回來了?”希音奇道。
“奴婢也不知道,只是聽守門的士兵說她身上還沾著血,哭哭啼啼的?!?
“快些讓她進來。”
新柳一襲翠綠色的衫子,本來清麗秀氣,奈何身上手上皆是血污,面上也是一片污痕,一進門便撲通跪倒,“娘娘爲新柳做主?!?
“你不是纔剛走了一陣子麼?怎麼就搞得這幅模樣?盈袖快把人扶起來?!毕R裘φ泻舻?。
新柳這才哭哭啼啼的講起事情經(jīng)過。
原來今日是新柳出宮的日子,一大早她便收拾整齊辭別元婕妤希音等人出了宮往家去。她父母自李誠登位後,被銷了奴籍留在李遠手下做事,如今也置辦了一套小宅子,只等著女兒出宮來,一家人和和美美的過小日子。
新柳到家門口時,卻發(fā)現(xiàn)大門從裡面倒鎖,怎麼都敲不開。她找來鄰居的壯漢才把門砸開,進裡面一瞧便是父母慘死的情狀。老夫妻二人似是被人用刀斧砍死,渾身淌血。
新柳也是被嬌養(yǎng)長大的,後來又跟著希音萍兒
,也沒受過多少挫折,一見此景早已慌了手腳,只能跑回宮裡來求希音。
“奴婢父母平日裡並沒有結什麼仇家,如今慘死家中,還請娘娘爲新柳做主?!?
“暗香,你帶著新柳去京兆尹衙門曹茂那裡報案。”希音沉下臉來吩咐道。
暗香屈膝應聲又用帕子替新柳擦了擦臉柔聲道:“新柳姑娘,省些力氣,一會兒可要和曹大人說清楚?!?
“你是本宮身邊出來的人,曹茂他不敢怠慢,讓他替你仔仔細細的查。”希音也勸道。
新柳忍住淚意點點頭才倚著暗香出去。
“劉申夫婦是被斧子活活砍死的,可勘察現(xiàn)場又詢問左鄰右舍卻查不出一絲端倪。那劉申也不曾與別人結過什麼深仇大恨?!?
聽完曹茂的回稟之後,希音突然有了一個念頭,“會不會是她?”
“孫少爺可真好看,這模樣隨了永裴少爺八九成呢。”
如雪捏捏愛子的粉嫩臉頰,“是啊,真是像呢?!?
“尤其是眼睛,黑白分明?!庇钟幸慌曈挠囊宦曊f道。
如雪正想應聲卻覺得不對,擡頭看時原來站在奶孃身後的女子正是鄢陵。
“妾身不知公主嫁到,有失遠迎?!?
誰知鄢陵並不理會她,只把奶孃推到一邊,坐在牀前癡癡地盯住嬰孩的臉蛋。
“我能抱抱他嗎?”鄢陵盯了半晌突然擡頭向如雪問道。
如雪笑了笑道:“當然了,只是要小心一些?!?
鄢陵眼神中流露出心悅來,她小心的托住嬰孩抱在懷裡感嘆道:“他真軟?!?
“小嬰孩骨頭還未長成,自然是很脆弱的?!?
“有名字了嗎?”鄢陵緊緊盯著嬰孩,連眼睛不不捨得眨。
“是皇后娘娘取的,承章?!?
“哪一個承?”
“承接前後的承,龍章鳳姿的章?!?
“取得很好?!臂沉暾f著便伸出手指輕觸小承章的臉頰。
整整一下午,兩個女人相互陪伴著,安詳靜謐。
她們本該是分外眼紅的情敵,可是卻因爲愛著同一個不可能再活過來的人第一次達成妥協(xi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