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謙連忙後退一步，“姑娘，男女授受不親，大庭廣衆之下還請姑娘給在下留幾分餘地。”
“哈，讀書人真是無趣。”珺瑤公主搖了搖頭。
買了馬匹之後，葉子謙在珺瑤公主不容拒絕的眼神下翻身上馬，一抖繮繩向渝州城往壽山的畢竟之路上跑去。
“公主，昨夜答應微臣之事，微臣相信公主是守信之人，是否該告訴微臣了？”葉子謙呼吸有些急促，雖然他確實學過騎馬，但體力畢竟不如習武之人。
珺瑤公主輕鬆超過葉子謙，似乎是想了想，纔想起葉子謙說的是什麼事。
“我前幾天無聊，就去了京城的一家酒樓，平時在那兒都能聽到許多新鮮有趣的事。”珺瑤公主笑嘻嘻地講道，“我看有一桌不似京城人，就留心了一下他們的對話，其中一人說他有親戚在相府做婢女，聽到了丞相說渝州城一定會發生驚動全國的事，而且對他來說一定是好事。”
珺瑤公主對朝中政事沒興趣，自然不知道王丞相和楚若宸是什麼樣的關係，但葉子謙清楚的很，對於丞相來說的好事，對身在渝州城的楚若宸一定不是好事。
“多謝公主！”葉子謙匆忙道了謝，馬鞭輕抽下去，在小路上揚起一陣灰土絕塵而去。
“喂！葉子謙，你是讓本公主吃灰嗎？”珺瑤公主用袖子掩住口鼻一抖繮繩追了上去。
沒用多少時間，葉子謙就看見了禁衛排列整齊的隊伍，珺瑤公主超過他向禁衛揮了揮手，一聲皇兄還沒喊出去，就看見隊伍爲首的楚若宸迅速回頭揉太陽穴的樣子。
“微臣葉子謙參見皇上！”
楚若宸見到珺瑤公主，拉住繮繩示意禁衛也停下，葉子謙在楚若宸逼人的視線下翻身下馬差點絆到馬鐙。
“葉子謙，你來這做什麼？”楚若宸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他來也就罷了，爲什麼把珺瑤公主也帶來？
“微臣……呃……”葉子謙一直不知如何回答。
“愛卿怎麼連話都不會說了？”楚若宸瞇著眼睛居高臨下地望著葉子謙，在他的印象中，葉子謙一向是面帶微笑謙和有禮，談吐文雅從容，眼前這個表情糾結的人實在太過顛覆。
“皇兄，是我拉他過來的，聽說你要去狩獵，我也想跟你去！”珺瑤公主的語氣中聽不出什麼尊敬，但是卻有一種皇家不多見的親切感。
楚若宸有點頭疼，他對珺瑤公主一向縱容，只是這次不同，他不能讓這個真心對他的小妹涉險。
“愛卿你起來吧，朕見你面有異色，是否另有要事？”楚若宸忽略了珺瑤公主的要求，對葉子謙說。
珺瑤公主瞇了瞇眼睛，見楚若宸與葉子謙走到一邊談話，哼了一聲將視線轉向王曇雅。
“我沒見過你，你是誰？”
“想必姑娘就是皇上的小妹，珺瑤公主了吧，臣妾貴妃王氏。”王曇雅下馬向珺瑤公主微微點頭。
“原來是蓁貴妃，珺瑤給皇嫂請安。”珺瑤公主微微屈膝行了個不怎麼規範的禮，“你能讓皇兄帶我去壽山嗎？”
王曇雅心中苦笑，早聽說這珺瑤公主與一般人不同，而且時常不在皇宮。
饒是前世她百般受寵，卻也未曾見過珺瑤公主來看過她。
現在一聽珺瑤公主說話，直爽中帶著些驕縱，與那些拐彎抹角的妃嬪完全不同，這讓王曇雅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能或者不能，有那麼難說嗎？”珺瑤公主皺了皺眉。
“公主該向皇上請示，臣妾只是普通妃嬪，並無這個權利。”王曇雅委婉地答道。
珺瑤公主看了一眼不遠處臉色變得有些差的楚若宸，嘟了嘟嘴。
“不坦誠，皇兄那麼喜歡你，狩獵只帶你來，你說一句他肯定答應。”珺瑤公主直視王曇雅，“除非這其中另有隱情，我從未見過皇兄那樣的臉色。”
“這……臣妾不好說。”王曇雅避開珺瑤公主的眼神，偏過頭去看到楚若宸正往這邊走過來。
葉子謙跟在楚若宸身後，手中握著一柄新的摺扇。
方纔他跟楚若宸講了在渝州城的見聞和珺瑤公主聽到的傳言，又聽楚若宸說了遭到刺殺的事，驚得直冒冷汗。
若是珺瑤公主在京城聽到話是真，那這便真是王丞相暗中謀劃。葉子謙原以爲王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還有什麼不能滿足，卻不想竟做出弒君之事。
“小妹，你回京城去。”楚若宸難得嚴肅地對珺瑤公主說道。
珺瑤公主看了看葉子謙，“皇兄要他去哪裡？”
“他還要留在渝州城替朕查一些事。”楚若宸似乎已經料到珺瑤公主接下來要說什麼了。
“那我要跟他一起查，除非你讓人捉我回京，否則我不會走的！”珺瑤公主瞪著眼睛，爲了表示自己的堅決還將一旁的葉子謙一把拽過來。
楚若宸回頭擰著眉毛嘆氣，就看見王曇雅含笑的眼睛對他眨了眨。
“小妹，你該收斂些了，快放開太傅。”
珺瑤公主轉眼化爲笑臉，鬆開苦著臉的葉子謙，“多謝皇兄成全，我們這就回去。”
葉子謙跟上珺瑤公主，眼看上馬對他招手的滿臉笑容的小姑娘，嘆了口氣搖著頭騎馬追上。
“曇兒，小妹被朕寵壞了，方纔要是對你無禮，你也別跟她計較了。”等到珺瑤公主和葉子謙順原路走遠，楚若宸纔對王曇雅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
王曇雅從那笑容裡看出了寵溺，那是一個需要無情的皇帝僅剩的親情。
“哪裡，公主性格直爽大氣，倒叫臣妾羨慕了。”王曇雅說得是事實，若能像珺瑤公主這般真性情，定會輕鬆許多吧。
“是啊，所以朕就由著她來了。”楚若宸踩了馬鐙上馬，被珺瑤公主一折騰，連原來低沉的心情也好了點，跟王曇雅說笑起來。
只是表面上和楚若宸說笑的王曇雅，此時心裡的感受卻是極爲複雜。
自打重生之後，自己還是第一次見到家人。
看著哥哥那張熟悉的面孔，王曇雅差一點控制不住的上前喊出哥哥。
可葉子謙的視線卻從未落在自己身上，也許落過了，只是眼神裡哪裡還有半點寵溺親情。
現在自己是王家的女兒，又是當朝貴妃，於情於理，哥哥都不會多看自己半下，即便是
看到了，也不會有半點寵溺溫柔的味道了。
再看楚若宸對珺瑤公主的態度，兄妹之間的寵溺親情展現得淋漓盡致。
饒是珺瑤公主再過嬌蠻，楚若宸也都會疼在心裡。
想當年的葉家，葉珂兒也曾是葉子謙疼在心尖兒上的妹妹。
只是隨著葉珂兒的離世，葉子謙的心裡又該是怎樣的難過？
王曇雅不願細想，也不敢去細想。
葉珂兒的身體死了，可靈魂卻還活著。
她還能看到自己的哥哥家人，可對方卻已經認準了自己的離世。
在剛剛見到葉子謙的那一刻，王曇雅是多想告訴哥哥自己還活著，自己就是葉珂兒的轉世。
但，一切終究不能。
楚若宸忙著看著周圍的環境，倒是沒有多加註意王曇雅的情況，所以並沒有看到王曇雅眼底的悲傷，這也讓王曇雅微微的鬆了口氣。
越走越是遠離人煙，道路兩旁的田地逐漸被茂盛的樹林代替，早晨的太陽還未升的太高，樹木在土路上留下參差不齊的陰影。
風雖有些涼，但較之夜晚卻溫和了許多，只讓人覺得心神爽朗。
此時的京城依舊像以往每天一樣，街市上徐徐有人擺上攤子，酒樓茶館的掌櫃將店門打開，小二殷勤地拿著抹布擦掉門上的灰塵。
在京城最爲繁華的地段，一座氣勢恢宏的大院佔了一半街區。
院中圍牆邊是兩排長青松，繁茂的針葉遮住了一切向內觀望的視線。
後院的園林種著許多奇花異草，讓人在不同季節領略到不同的風光。
一汪碧水在園林中心隨著燕子的掠過而泛起層層漣漪，一座石拱橋橫跨兩岸，將人送到湖中六角飛檐的紅木涼亭中。
微風拂過，一陣清脆宛如樂聲的鈴響迴盪在逝去的風中。
正房金色的琉璃瓦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幾名婢女往來穿過垂花門，將茶水點心送往正廳，又被正廳中的人揮退下去。
“你都看清楚了嗎？”王丞相親自起身將門窗關上，整個正廳光線一暗。
“是，皇上身邊只有一名武藝稍高的禁衛，他失敗被擒，已經被那名禁衛斬首。”一個僕人打扮的低聲回答。
王丞相皺起眉頭，一甩袖子伸手停在半空，想說什麼卻又咽了回去，在桌邊來回踱了兩圈，煩躁地背過手去。
“那個禁衛，你可認識？是否爲朝中武將？”王丞相對僕人打扮的人問道。
“並不認識，但看起來是個青年。”
“你下去吧。”王丞相揮了揮手，心中有些不安。
“是。”
雖然這次的刺殺只是試探，但失敗必然打草驚蛇，爲何楚若宸還未有回京的打算？
王丞相不免擔心，他不覺得楚若宸是無謀之輩，對刺殺之事會置之不理。
或許此中有詐。
要不要趁此機會徹底除掉楚若宸，王丞相有些拿捏不定。
倘若放任楚若宸狩獵回京，以後是否有這樣的機會還說不定，若是楚若宸加緊動作削弱他的權利，用不了多久，他就再無翻盤的日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