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不來,下一刀,你就和銀子一起走吧?!爆B瑤公主拍了拍手站起身,說得輕鬆。
年輕人賠笑一聲,把手拿回去,“我確實知道這個女子的下落,畢竟當時往燕都逃難的人千里無一,她又是京城的口音,所以師傅就留意了一下……”見到珺瑤公主露出不耐煩的眼神,年輕人趕緊說實用的,“她就住在城南綠水街金釵巷第四個路口,那裡有家首飾坊,就是她開的。”
珺瑤公主聽起來覺得挺靠譜,點了點頭,起身要走。
“哎?那銀票……”年輕人追著站起來。
“刀也送你了!”珺瑤公主扯著葉子謙跑開,遠遠的答道。
雖然有了具體地址,但珺瑤公主仍然找的有點眼暈,衆(zhòng)多巷子縱橫交錯,珺瑤公主煩的差點想要上牆看看究竟哪裡有首飾坊的招子。
“楚姑娘,這裡就是了吧。”葉子謙拉住珺瑤公主,指了指粉牆黛瓦上一個木製的牌子。
上面寫著已經(jīng)不太清晰的金釵二字。
“走!”珺瑤公主沒什麼耐心,瞟了一眼轉(zhuǎn)頭就往衚衕裡鑽。
數(shù)著經(jīng)過的路口,直到第四個時,葉子謙停下腳步,四處看了看,終於在一家緊閉的漆黑木門上看到一個還沒有牆頂高的招子。
珺瑤公主走進了抻直看上面的字,丹木首飾坊。
丹木?珺瑤公主眨了下眼,紅色的樹……
“明德皇后身邊的貼身婢女,叫楓兒。”珺瑤公主輕聲說了一句,看來的確是此處無疑了。
葉子謙上前輕叩三聲大門,不一會兒,就有女聲在內(nèi)中說話。
“今天天色已晚,小店已經(jīng)打烊,客官請回吧?!?
珺瑤公主仔細辨認了一下這個清脆的女聲,但無奈兒時的記憶已經(jīng)不太清晰,實在聽不出這是不是當年那個婢女,冒然坦言,又怕會嚇到她。
想了想,珺瑤公主拉了拉葉子謙袖子,拔下頭上唯一的銀簪,將上面嵌著的翡翠拆下來。
葉子謙會意,再次敲了敲門,“姑娘稍等,還請姑娘通融一番,我妹妹最喜愛的髮簪壞了,明天她就要與媒人見面,實在是等不及了?!?
珺瑤公主聽著癟了癟嘴,莫名有些不高興,暗中掐了葉子謙一把。
果然,院內(nèi)的人腳步頓了頓,似乎是葉子謙的聲音太過儒雅溫和,讓人不自覺的便放下警惕。
“姐姐就通融一下吧,事關(guān)小妹終生大事,小妹先在此拜謝姐姐了!”珺瑤公主也揚聲說了一句。
“……那好吧?!毖e面的人猶豫了一會兒,終於答應(yīng),微微敞開了大門。
珺瑤公主透過門縫往裡看了一眼,院落不大,堆了一些桌椅,還有松香的味道。
她記得當初楓兒本來是內(nèi)務(wù)府的人,最擅長製作各種首飾,無論是雕花鏤刻還是鑲嵌熔鍛都富有新意精美絕倫。
靠著這樣手藝,就算在深巷中也不愁沒有生意。
見到珺瑤公主探詢的目光,楓兒皺了皺眉,再次警惕起來,就要關(guān)門。
“等等!”珺瑤公主單手擋住大門,擡腳邁了進去,“你不認識我了嗎?”
楓兒一愣,打量了一遍珺瑤公主,搖了搖頭。
“我並不認識二位,你們還是快請回吧?!睏鲀壕o張起來,抿著脣想要把門關(guān)起來。
“我是珺瑤,十年前,我還追著你叫姐姐來著?!爆B瑤公主攔下楓兒關(guān)門的手,提醒道,畢竟那是她才七八歲,現(xiàn)在認不出來也是理所當然的。
楓兒這下愣住了,又再打量了一遍珺瑤公主,直到她掏出令牌。
“公主殿下!”楓兒眼圈一紅,眼看就要跪下,珺瑤公主趕緊扶住了她,轉(zhuǎn)頭讓葉子謙進來順便帶上大門。
“進去說話吧?!爆B瑤公主拿了手帕遞給楓兒,嘆了口氣,一看她的神情,就知道這十年來受了不少委屈。
三間正房倒是挺寬敞,除了內(nèi)室和正廳,剩下的一間是楓兒用來刻首飾用的,已經(jīng)上了鎖。
楓兒顯得十分激動,眼淚就在眼眶裡打轉(zhuǎn),張嘴半天沒吐出一個字。
“你放心,這位是葉子謙葉太傅,皇兄已經(jīng)開始徹查當年明德皇后的案子,你先冷靜一下,我們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珺瑤公主倒了杯茶,安慰不知所措的楓兒。
半晌,楓兒纔算你平靜了一些。
“皇上真的打算徹查了嗎?我聽說現(xiàn)在朝中仍是王丞相一人獨大,葉太傅雖有皇上支持,卻還是根基不穩(wěn)?!睏鲀撼榱顺楸亲樱捳f得倒是極爲符合。
葉子謙嘆了口氣,這正是他在意的,單單隻靠皇上還不夠,還需要人脈和勢力。
“但只要皇兄拿到證據(jù),就能借機徹底剷除王丞相,證據(jù)確鑿他若還敢抵賴,那便是造反了!”珺瑤公主說著拍了下桌子,眼底浮現(xiàn)一絲怒氣。
“那你們是需要我作證嗎?當年皇后娘娘用的薰香我還留著,只要能爲皇后娘娘討回公道,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楓兒緊咬下脣,這些年躲在燕都整日渾渾噩噩,若非堅信著早晚會有人查證明德皇后之死,她早就活不下去了。
如今親眼見到珺瑤公主和葉子謙,更是沒有推辭的理由。
“當然,但就算現(xiàn)在啓程趕回京城,也需半個月的時間,爲了儘早讓王丞相認罪伏法,你先寫一張證詞然後簽上名字按上手印,然後再將一份薰香仔細封好,我先用傳訊鳥送回京城。”珺瑤公主想了想說道,這麼做最爲穩(wěn)妥。
楓兒點了點頭,隨便摸了摸臉上淚痕,便起身去了內(nèi)室翻找。
片刻之後,一個上著鎖的木盒子被楓兒拿了出來,用鑰匙打開之後,還有一層。
“當年我若不是因爲身體不適,就讓妹妹代替我去收拾皇后娘娘的遺物,恐怕已經(jīng)死在了內(nèi)務(wù)府的亂棍之下,只可惜我的妹妹……白白冤死?!睏鲀捍蜷_最後一層,嘆了口氣,神色哀傷。
葉子謙皺了皺眉,當年因爲明德皇后之死,不知連帶著殃及了多少無辜宮人,楓兒能逃出來,已算萬幸。
“這是皇后娘娘生前最喜愛的薰香,先
帝特別在其中加了龍涎香,皇上應(yīng)該也有印象,這是外人決計仿造不出的?!睏鲀荷钗跉?,拿出最小的盒子,裡面裝著半盒香粉。
就算沒有加進香爐,王曇雅扔是聞到一股特別的味道,眼神一邊,閉氣拉著葉子謙退後幾步,“快關(guān)上!”
“就是這種薰香,不知在何時起被王丞相買通的婢女加了毒藥,皇后娘娘喜歡在睡前點上,等黎明時,香氣已經(jīng)散盡?!睏鲀阂姥钥凵虾凶樱人砸宦?。
珺瑤公主用袖子扇了扇,“這本是劇毒,加到薰香中仍能發(fā)揮作用,經(jīng)常聞著的人,不出半月,定然難逃一死。”
“皇后娘娘仙逝之後,我才偶然聽被買通的婢女與王丞相的家僕對話,在逃走之前將剩下的薰香帶走?!睏鲀喊押凶臃畔?,回憶起當年的事,時間沒有沖淡悲傷,反而讓鬱結(jié)越發(fā)沉澱。
“我現(xiàn)在就寫證詞,奴婢還請公主殿下與葉太傅務(wù)必要替皇后娘娘討回公道!”
“當然!”珺瑤公主重重點頭,站在一邊看著楓兒拿出紙筆寫當年的所見所聞。
天色愈發(fā)黯淡,夜空中雲(yún)彩多了起來,讓一輪皎潔的明月變得朦朧。
楓兒筆勢不停,珺瑤公主轉(zhuǎn)了轉(zhuǎn)頭,忽然聽見門外一陣吆喝。
似乎像是巡夜的人注意到了什麼,讓對方停下的聲音。
“最近經(jīng)常會有,不用在意?!睏鲀簜?cè)頭看了一眼,輕聲說道。
“他們是什麼人?”珺瑤公主聽了反而有些在意,追問一句。
“好像是王府的侍衛(wèi),聽說是因爲寧王不在王府,有人來王府偷東西,他們在排查?!睏鲀簯?yīng)道,她並未起疑。
“偷東西?”珺瑤公主眉頭微蹙,誰敢到王府偷東西,江湖中人完全沒有這個必要,而且偷了什麼,會讓人連續(xù)幾天在大晚上吆喝。
葉子謙對寧王沒什麼印象,少有的幾次遠遠見面甚至讓他連回憶起寧王的面容都有些困難。
“我去看看,你留在這裡。”珺瑤公主悄聲邁出了門,對葉子謙說了一句。
將大門輕輕推開一絲縫隙,珺瑤公主隱約聽到門外侍衛(wèi)說話的聲音。
“他已經(jīng)受傷了,整個燕都都在咱們的勢力之下,要是再找不到,回去就等著掉腦袋吧!”
珺瑤公主仔細留意,呵斥的人似乎是首領(lǐng)一類,其他人沉默了片刻,然後小聲辯解著。
“可是他就是去了書房一趟而已,而且您不是清點了嗎,什麼東西都沒丟!”
“混賬!字是可以記在腦子裡的,況且誰知道他是不是皇上的眼線,若是把機密傳到皇上耳朵裡,咱們都得株連九族!”
“這……那怎麼辦啊,咱們都找了好幾天了……”
“哼,城門有人暗查,他肯定沒有出城!”
珺瑤公主越聽越覺得糊塗,到底是什麼樣的機密害怕皇上知道,甚至是株連九族的大罪?難不成還要早飯不成。
珺瑤公主被自己猛然冒出的想法嚇了一跳,抿了抿脣,覺得不太可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