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女妄言了,”歐陽青雲臉色微動,雖沒有勃然大怒,不過也有了一絲的慍怒,“我當年離京的確是因爲上官雲戰謀逆一案,但是我這次回來,卻是爲了我的兒子歐陽朦朧,當年之事,老夫早已放下,上官雲戰已死,真真假假又如何。”
這些託辭,歐陽青雲明白上官晗音一定不會相信,只是他不明白的是,爲什麼上官晗音剛剛和自己見面,就提出了當年的上官雲戰謀逆之事,當年,上官雲戰所有的家人都被流放遠地,能否有幸存活,誰都不得而知,難道說眼前的這個弱小女子會是上官家的後人?
“侯爺多慮了,”上官晗音很快就看出了歐陽青雲內心的波動,更何況,剛剛她故意放出的令人浮想聯翩的誘餌,就一定會有辦法平息,再說,現在還不是讓人知道她就是上官晗音的時候。
即便是一直未曾放棄爲上官雲戰洗清冤屈的歐陽青雲,也是一樣。
“我並非上官家的後人,只不過,”上官晗音說到這裡,再次擡起頭,笑了笑說,“只是當年家父曾經受過大司馬的恩惠,而且家父至死都不相信大司馬謀逆一案,所以就令我長大成人之後,一定要竭盡全力實現他老人家未能完成的願望,相信侯爺您也是一樣,對不對?”
歐陽青雲捏住了手邊的一個茶杯,他當然不相信上官雲戰謀逆,可是他也不會輕易的相信上官晗音的說辭,這個瘦弱的女子,如今就坐在她的面前,一顰一笑,和尋常女兒家並沒有多少的不同,可就是因爲她的出現,京城纔會接二連三的出現波瀾,甚至是冷君義落馬的大事件。
上官晗音肯定歐陽青雲不會輕易的放下戒備,也不會輕易的相信她的話,所以,想要他相信,更想要這位睿智的侯爺成爲炎玧麟奪嫡之爭的另一個堅定的柱石,就必須要做一件事情。
那就是要他看到自己的真心。
“侯爺,”上官晗音悠悠然的噙了一口茶說,“您應該很清楚,冷君義謀逆之罪,確是板上釘釘之事,可皇上一直沒有下達處死他的旨意,您知道那是爲何嗎?”
歐陽青雲擡起眼睛看著冷光凝動的上官晗音,一向淡定的他,自從上官晗音出現之後,就一直在揣摩,這個柔弱的女子究竟想要做什麼,下一步又會是什麼驚人之舉。
“侯爺,”上官晗音擡起眼簾,霸氣風雲外露說,“那是因爲我在等著侯爺您回來,更爲了圓侯爺的一個願望。”
“願望?”
“侯爺若是不嫌棄,”上官晗音看著窗外的天色說,“晚上就隨我到天牢一趟,關於當年的真相,關於當年上官雲戰究竟有沒有謀逆,我想冷君義一定會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覆。”
歐陽青雲無話可說,甚至心中的懷疑呈現出井噴之勢,他不相信這個女人,但是這個女人卻逼著他不得不相信。
“莫音,”歐陽青雲苦笑了一下說,“你的確很會洞察人心,並且能夠準確的把握住對方的目的和弱點,成爲你控制別人的有力武器,老夫雖然遠離京城十年,卻是一國侯爺,絕不會被你如棋子般任意擺佈。”
“侯爺,誤會了,”上官晗音重新撿起了一枚棋子,一邊在手中把玩,一邊又慢慢開口說,“我敬重侯爺的爲人和抱負,莫音今日能夠毫無顧忌的吐露此事,就是想要和侯爺一起爲大司馬平凡冤屈,更是爲了烈炎國的未來著想,我想您也不想要看著王朝如此腐敗不堪下去吧。”
聽了她一番話,歐陽青雲默不作聲的盯著她,此刻門外傳來了歐陽朦朧的聲音。
“父親,酒宴已經準備好了,可以開席了。”
終於,歐陽青雲也執了一枚黑子放在手中,仍舊目不轉睛的盯著上官晗音,卻在落子的那一刻,吐出了一句話。
“知道了。”
而上官晗音低落眼線,黑子落下,棋盤之上卻呈現出一個大大的是字。
從一開始,上官涵音就料定了這個結果,一個十年之前憤然離京的侯爺,十年之後突然回到京城,他高調張揚做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宴請她這個聖女,雖然他並沒有表明要重涉朝局,卻也高調的宣佈了他的決定和立場。
“姐姐說,定國候一定會答應姐姐的要求,並且答應扶持王爺爭奪皇帝之位。”
此時,玧王府中的書房之中,蓉兒一邊吃著桂花糕一邊複述著上官晗音的話。
“所以,今晚王爺您也一定要去天牢嗎?”副將李庚看著一直盯著信紙,毫無表露的炎玧霖問。
“去,”炎玧麟抽回了視線點了下頭,只說出了一個字。
和歐陽青雲一樣,炎玧麟也想要知道關於當年之案的真相,而且,他一直不明白上官晗音幫他爭奪皇位的目的,隨著冷君義倒臺,他心中的那個想法也越來越強烈。
或許所謂的她有她自己的目的,就是和上官雲戰有關,或許她和上官家族有著某種關係,某種不想要別人知道的關係。
這不得不算是一個重大發現,而上官晗音料定他想要解開這個謎團,所以纔會派一個小丫鬟過來傳話。
因爲太想要知道,所以一定不會拒絕。
只有去了,他才能夠理清他的思緒,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迷惑不解。
“好,”李庚又看了一眼坐在凳子上的蓉兒說,“末將這就去安排,殿下放心,一定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的。”
“不必了,”對於李庚的周密,炎玧麟從椅子上站起來說,“莫音既然把我和歐陽青雲請到天牢中去,就一定做好了萬全之策,等天一黑,我們就過去。”
“既然這樣,”蓉兒又從盤子裡面拿了一個桂花糕,藏在袖子裡面說,“我就去請另外一個人了,記得,不要遲到。”
“另外一個人?”李庚真的有點暈了,看著炎玧麟問,“王爺,究竟還會有誰啊?”
炎玧麟一手負於身後看著已經暗下來的天色說:“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人會成爲本王奪嫡路上的左膀右臂,莫音是有莫音的目的,卻也不會忘記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約定。”
“一切,”炎玧麟微微握住了背後的那隻手,雙眸依然蘸滿冷色和深邃,臉上更不失素日裡的平靜沉穩的呼出了一口氣,“就看今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