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崎公主一直站在一旁瞧著,此時忙應聲道:“淇兒明白,父皇放心吧。”
如此,衆人這才散去。謝謙心中雖然惦記著自己女兒的傷勢,但這畢竟是在長崎公主的寢殿,他自當需要避嫌,故而也只是再看了謝婉一眼,方纔帶著侍衛們一同離去。
荀徹墜在最後,剛出殿門,眼前卻被一道身影擋住,遠山眉微挑,道:“四皇子殿下?!?
“荀將軍,方纔去哪兒了?”楚澤止一身月白常服,在皎月下顯得越發縹緲出塵,他微微笑著,問出的話卻好不留情。
荀徹側首,淡淡道:“我去了哪裡,似乎並不需要向四皇子報備?!?
楚澤止聳了聳肩:“荀將軍的確不必對我報備什麼,不過到底是夫妻一場,在外人面前,將軍還是對夫人好一些纔是?!?
說罷,微微一笑,便轉了身,身姿端然地走了。
荀徹站在原地,一雙黝黑的眼目光沉沉地望著楚澤止的背影,手指微一用力,竟然將紅木雕花的木門給捏碎了一塊。
“將軍,你還未走麼?”長崎公主聽到了動靜,快步走了出來,將荀徹還站在原地未動不由得上千一步,藉著寬大袖擺的掩護抓住了荀徹的手,卻發現荀徹纖長的十指竟然狠狠地攥在一起,像是在剋制什麼。
“怎麼了?”長崎公主好奇地問道,側頭要去看荀徹臉上的表情。
荀徹卻很快就鬆了拳頭,抽出手道:“我先走了,你回去吧?!闭f完,看也沒看長崎公主一眼,竟然徑直走了。
長崎公主神色有些怔忪,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手心,有些莫名。荀徹雖然爲人冷清,但是對她一向是極爲有耐心的,像今天這般冷臉的情況從來都沒有過。
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情,竟然讓他失態至此?
“公主,如今事情敗露,黃小姐那邊……”一旁的丫鬟挑了宮燈過來,見長崎公主神色怔愣,忍不住出聲說道。
長崎公主這才反應過來,想起如今的處境
,目光也是一寒。
“方纔黃小姐便有幾次將目光看向公主,奴婢觀她模樣,若是謝丞相再逼問的緊了些,她怕是就要將公主您招出來了。”宮女想了片刻,忍不住將心中的擔憂說出。
“哼,早知道她不是個能成事的廢物!”長崎公主冷哼一聲,“謝婉如今尚未清醒,謝丞相不會輕易放這羣貴女們出宮,她們今日肯定是被安頓在了皇宮中的。你去打聽一下,她們被安頓在何處,然後好好地叫她們閉上嘴!”
粉衣宮女聞言,立刻就會意,點頭應道:“奴婢曉得了?!闭f完,便挑著宮燈,出了寢殿,打聽消息去了。
長崎公主轉過身來,目光落在貴妃榻上安穩睡著的人影上,飛揚的紅脣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
她緩步上前,帶著金絲甲套的手指緩緩撫上了謝婉蒼白的小臉,冷笑道:“好你個謝婉,命真是大極了,這樣都能被楚澤止救了,還真是讓人不爽的很哪!”
她的手指一點點地扣緊,冰冷的金絲甲套在月光的照耀下泛著冰冷的光澤,幾乎要扣進那細嫩的肉裡。只要再稍微用上一點力氣,那金屬便能刺破白嫩的臉頰,劃出血來!
謝婉裝作要被驚醒的樣子,不安地動了動眼睫,長長的睫毛猶如振翅的蝶,劃過長崎公主的手指,長崎公主像是被驚醒了一般,猛地鬆了手指。
不,還不能動她。若是她在自己宮中出了事情,謝丞相定然不會放過自己。到時候哪怕是父皇,怕是也護不住她!
長崎公主站穩了身子,撫了撫鬢角處有些散亂的步搖,好半天才壓下了心中的火氣。
來日方長,她早晚會要了謝婉的小命!
瞇了瞇眼睛,長崎公主在月光下惡狠狠地想到。
謝婉閉著眼睛,感覺到長崎公主慢慢離自己遠去,原本瘋狂跳動的心臟這才平復下來。
這個瘋女人,剛纔居然想要殺了自己!
謝婉捏了捏自己的手心,掌心內滿是濡溼的汗漬,顯然是
方纔嚇得狠了。她是有些大意了,只想著長崎公主如今不敢動自己,卻沒有想過爲愛癡狂的女人會是多麼得可怕!
不過好在長崎公主還沒有瘋到一定地步,想來是不會再來爲難自己了。
過了許久,在感覺到長崎公主不會再出來以後,謝婉才放鬆了精神,一時之間竟然覺得有些疲憊。雖然一直閉著眼睛,但是她卻要控制的呼吸,整個精神都是高度精繃的,如今乍一鬆神,竟然真的有幾分睏倦。
想著長崎公主今日怕是再也不敢亂來了,謝婉也就不再撐著,安心地睡了過去。
而寂靜的暗夜裡,濃重的夜色輕易淹沒了白日的繁華與喧囂,卻也容易滋生黑暗的腐朽與陰謀。
易月樓位於皇宮的西北角落,平素裡住著一些不大受寵的妃子,如今卻空置了。正巧今日黃娟她們被謝丞相扣押,不得出宮門,內侍官們便將她們安排到了易月樓裡歇下了。
如今的天氣,到了夜間已經十分得寒涼。幾位世家小姐們擠在一起,只覺得渾身上下各種不舒服。
想她們身份尊貴,一向都是挑著最好的東西用,從未受過半點苦,哪裡像現在這樣幾個人擠在一個房間裡還沒有個丫鬟伺候著?
黃娟剛一進來便霸佔了房中最好的一張牀,整個人都橫躺在牀上,黑沉著臉,也不說話。經過了今日之事,其餘的幾位小姐早已經對她意見頗大,此時見她還是這般霸道的做派,心中更加地不喜。
一位貴女拍了拍還沾染著灰塵的牀榻,皺了皺秀氣的鼻子,道:“這牀叫人怎麼睡?宮裡面的宮人們都不打掃一下嗎,這樣的牀榻也是給人睡得?”
她那張牀榻因爲沒有支起蚊帳,所以整個牀單上落滿了灰塵,手拍下去還能揚起一陣灰塵。她一雙美目在房間內轉了轉,發現剩下的牀鋪要麼是被褥太過單薄,要麼就是沒有蚊帳,甚至因爲她們人多,這些牀鋪都不夠每個人睡得,只有黃娟躺著的那張牀榻最是華美且整潔,心中頓時有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