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皓軒見著這主僕二人的反應便是沒有反應,完全當他不存在一般,心中更是覺得有趣極了,想著,你們要無視我,我偏偏要出現在你們眼前,給你們看看。
只一瞬間,鳳皓軒故意加重了下落時的聲響,兩人皆聞聲望過去,只見一男子一身青色蠶絲螺紋衫,手腕上用鑲著瑪瑙的金絲手腕纏繞著收了那袖口,髮絲只用了灰色緞帶束起,腳踩的一雙樣式簡潔的靴子卻是纖塵不染。
只聽他帶著些猥瑣的聲音道:“呔!你這小妞也忒不識好歹了,明顯是大爺我助你,卻還罵起我可惡來。”這廂說完又用猥瑣的眼神將望春上下打量了一番,滿意的看到那小妞害怕的往後退了退。
這才故作慢悠悠的轉過頭,看向他早就好奇的要死的駱明詩。
這一瞧才發現,對方也在打量著自己,眼中帶著些似笑非笑的神情,眨眼間,眼中泄露出的神采亮的嚇人,心中一跳,恍而驚覺倒像是自己被這女子打趣了一般。
這才又用之前將望春嚇唬住的那種猥瑣的眼神復看向駱明詩,待他發現對方不爲所動後有些氣餒,又靈機一動,只見他一步步朝駱明詩走了過去,臉上帶著垂涎,像極了那欲要輕薄佳人的登徒浪子。
只是即便如此,那女子依舊魏然不動,穩如泰山,帶著盈盈笑意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他,正好整以暇的等他走近。
他又被消遣了?這該如何是好,這女子如何都嚇唬不住,難不成他真要將那禽獸之事坐實,才換得她一驚?這不可,不怕他便不怕他罷,這會兒他心中倒是爽快的承認了,她的確與旁的女子不同。
不料卻聽那女子糯甜清脆,又柔中帶著剛硬的聲音道:“生的富貴人家,卻行的茍且之事,公子好生矛盾。”
富貴人家如何看出,茍且之事又是指什麼?難不成指的是她將他剛纔假裝要侵犯她之事當真了?鳳眼裡閃過一絲失望,便仍是挺直了背脊答道:“我行的什麼茍且之事?在下可未對你二人做什麼。”
駱明詩眼中閃過一絲笑意,狡黠的眨了眨眼:“我可未說公子要對我二人做什麼,我只想說公子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行那茍且……”駱明詩故意在此處停住,見那人拉長了耳朵似的湊過來,這纔好笑的說完後半句話:“不該行那茍且偷盜之事。”
鳳皓軒猛然一震,瞪大眼睛看向駱明詩,忽而又將背脊挺了挺:“我可未偷盜。”只是這般說著心裡也有幾分發虛。
駱明詩仍是笑著,也不急躁,慢悠悠的說道:“居然還偷的是供奉佛祖的香油錢這般喪心病狂。”
鳳皓軒見底子都被人看穿了,此時也不裝了,兩隻眼睛裡寫滿了好奇,直直的望向駱明詩道:“你怎麼知道我偷了香油錢。”
“你手邊還沾有香灰,身上的碎銀也在叮噹響。”
哪有叮噹響,在他特意的控制下,碎銀之間只有輕微的細響聲而已,不過此女聽力過人他早有領悟,鳳皓軒拍去了手邊的香灰,又道:“你既知我是偷盜之人,卻對我不躲不避,莫是以爲我傷不了你?”
“閣下武功卓絕,再說,偷盜並非惡人。”
鳳皓軒真真是被駱明詩的話驚住了,在常人眼裡偷盜怎的不就是個惡人嗎?“你又怎麼知道我武功卓絕?”
“上山的路程並不短,即便閣下在山腳下換上新鞋,也不能這般纖塵不染。”
鳳皓軒立即道,“我可以帶雙新鞋子上山後換。”
駱明詩不答,只是笑瞇瞇的看著他,那笑容裡似乎包含了一切。
鳳皓軒也立即反應過來,自己爲什麼要帶雙新鞋子上山後再換掉?還故意給她看?那又如何得知一定會遇到她?這本就說不通。
復又問道:“你又爲何說偷盜不是惡人?”
“起碼不是奸邪猥瑣之人。”
鳳皓軒只能機械的問道:“你又怎的知我不是猥瑣之人?”
“閣下雖有形而神不似,目光無波,眼神清明,學得並不像。”
鳳皓軒心中鬱悶,聽得末了這句點評不知是該喜還是憂,又道:“就算不是奸邪猥瑣之人,這深山老林中突然出現,也有可能是壞人。”
“我猜閣下只是路過,閣下早些時便來了作於大樹一隅,早先未起歹意,之後便也不會。”
鳳皓軒只覺得世間怎麼會有如此觀察入微的女子,嘴巴卻是不停地問道:“之前還喊我公子,這會兒怎的喊我閣下?”
“其實我更想喊你少俠。”
鳳皓軒聽了眼神一亮,“你又怎知曉我喜歡聽人喊我少俠?”
駱明詩又露出了那抹神秘的微笑,不語。
“那你又如何得知我生於富貴人家。”
駱明詩只是微笑著將他上下看了一眼,並不回答。
鳳皓軒也知自己問了個蠢問題,只消看他的衣著便知,他這身雖已是最爲低調的打扮,卻仍是露富了。
只是心中卻仍不死心,強撐道:“你也知我是慣偷,這身衣服就不能是我偷來的?”
駱明詩仍是笑瞇瞇的,像狐貍一般狡黠道:“不不不,還看氣質。”
鳳皓軒聽了也覺頗爲順耳,這姑娘丫頭又聰明又會說話,很是得他心意。便有些興趣地問道:“丫頭,你叫什麼,是哪家的人?”
駱明詩聞言仍是但笑不語,因爲她發現這個男子似乎很拿她這招沒有辦法,好招當然要多用。
鳳皓軒果然見此有些悻悻然,女子的閨名又怎麼會無故讓外人知曉,又是自己一腦袋熱了。不過就算那女子不說,他也有的是方法知道。
駱明詩也對這個男子很是好奇,便問道:“你既然是個賊,偷完東西還不走,難道等旁人來抓?”
這原本是個很正經的問題,望春與駱明詩兩人皆是奇怪的看向鳳皓軒待他回答,誰料那鳳皓軒聽了這話就好像駱明詩不是在問他問題,而是講了個笑話一般,哈哈大笑,宏亮有力的聲音響徹竹林,驚起無數飛鳥。
望春瞪大了眼睛,這世間怎會有如此猖獗的盜賊,他就不怕再暴露了自己,寺廟的那些和尚再找了過來?
卻聽那男人大笑完之後,這才仍帶著殘餘的笑腔說道:“我道你已是女諸葛,女菩薩,原道這世間也有你掐指算不出的事嗎?”
駱明詩被這男人打趣了也不見惱意,仍是正正經經的答道:“我是人,又是久居內宅的少女,這世間有我不知的事情又有什麼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