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與俞折玉並肩走在後花園花木蔥蘢的曲折小道上，江抒有些疑惑地開口問道：“娘，那個康嬸怎麼會在吟春園？她是什麼時候到府上來的？”

“今日下午剛到，”俞折玉偏頭看向她道，“今日你祖母將那吟春園給了我，但家裡的下人不夠，她說要鴻管家再去請幾個人來伺候我，我便讓他將康嬸找來了。”

“那娘有沒有問一下康嬸的意見？她是自願來的嗎？”江抒凝神想了想，神色認真地道。

相府不比外面的小宅，在這深庭大院中，處處是陷阱，步步有危機，日子難熬得很，身邊最需要的，就是一個沒有任何怨言的可靠之人。

俞折玉輕輕點點頭，嘆息一聲道：“康嬸家境不好，丈夫年輕時給人做活砸折了一條腿，這些年來一直沒能站起來。三年前，她的兒子媳婦外出做工的時候，乘坐的船又翻了，雙雙溺死在河中，只撇下一雙年紀尚幼的兒女。”

“自那以後，這一家人的負擔便都落在她一個人的肩上。我見她困難，便讓她跟在我的身邊做些小活。來到府上的這些天，我還一直擔心她那一家子的生計會不會沒了著落，幸好府上缺人，得以讓她過來。”

“倒也著實可憐，”江抒聽完不禁嘆了口氣，稍作沉吟道，“不如我們每月就讓賬房多給她支些月錢吧。”

“我正是這麼想的，”俞折玉認同地道，“這麼大一個府，總歸不會缺了那點兒錢，但願你二孃不會故意爲難。”

“她要真是那樣做，我定會讓她失了那個當家主母的位子，”江抒面色頓時嚴肅了幾分，“一個沒有仁慈之心的人，她就不配掌家。”

“別胡說，”俞折玉忙道，“當心被人聽了去，徒惹是非。”

“嗯，”江抒微微點點頭，想到什麼，繞到她的面前道，“對了，娘，宮裡的那位李順妃，她就只是孃的徒弟嗎？”

“你這話是何意？”俞折玉微微有些不解。

江抒輕輕咬咬下脣道：“上次她讓我帶信給娘，那封信上卻只有一聯詩，‘應似園中桃李樹，花落隨風子在枝’。那是表達骨肉親情的詩句，在孃的心中，是不是已經把她當成了女兒？”

俞折玉略一沉吟道：“李清宛那丫頭，與你大姐海拂年歲相同，若說對她沒有一點兒看待孩子的親情，也不可能，不過那聯詩卻不是她在向娘表達母女之情的。”

“那她寫那聯詩是什麼意思？”江抒想了想道。

俞折玉目光柔和地望著她：“她是要通過那聯詩告訴娘，來送信的人是孃的女兒。”

“那……娘是在那個時候才知道抒兒是您的女兒的嗎？”想到在那之前她對自己的一次相救與不知道多少次的暗中保護，江抒疑惑地問道。

“不是，”俞折玉緩緩搖搖頭，“那次在鼓樓附近的戲臺下救你的時候，我就知道是了。去年在你們進京的時候，我在人羣中看到過你，當時一眼便認了出來。”

“原來如此。”江抒微微點了點頭，還想再說什麼，屏淺突然提著盞燈籠匆匆忙忙地向這邊跑來，一邊高聲喊道，“夫人，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