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安航對著方巧雲微笑著，但心裡卻是厭惡的。甚至覺得她身邊兩個長相和氣質都不如她的姐妹，似乎都比這個方巧雲強。

但是，他必須要忍，因爲他要讓這次相親無比的完美和成功，只有他交了女朋友，顧心菱纔不會相信他對她有意思，纔不會疏遠他，他纔可以名正言順的出現在她身邊，而不會有流言蜚語影響到她。

“巧雲小姐，喝點兒什麼？”莫安航故意只問了方巧雲，或者說是先問方巧雲，以表示對她的尊重，算是表明態度。

“我雖然是留洋回來的，可我更偏愛咱們國家的茶，而對咖啡的喜愛程度不高。不過，既然來了咖啡廳，那就要一杯藍山吧！半糖！”方巧雲說話的時候，語氣溫柔，態度謙恭，但就是眼神裡帶著一絲高傲。

毫無疑問，莫安航的表現讓她很得意。畢竟來了母女四人，但莫安航只問了她一個人喝什麼。

“三哥，你也太明顯了吧？就只招呼巧雲姐姐一個人嗎？還有方伯母和另外兩個姐姐沒有點呢！她們好歹是陪著巧雲姐姐來相親的，你若是怠慢了她們，巧雲姐姐說不定會不高興哦！”莫子慧調侃了一句。

莫安航連忙客氣的詢問方夫人和另外兩位方小姐，只是語氣不如跟方巧雲說話的時候熱情。這是他故意的，既然要相親成功，必須要區別對待，彰顯出他對方巧雲的不一樣。

“看來你是真的看上巧雲姐姐了。我就知道你一定喜歡巧雲姐姐，我是最瞭解你的。”莫子慧嘆道。

莫安航心說你瞭解個鬼啊？你三個喜歡的是顧心菱，今天來相親只是個幌子而已。

莫夫人看著莫安航的表現，和柳姨娘對視，兩人都很滿意，而且對氣質出衆的方巧雲也是非常喜歡。

“巧雲小姐在東洋留學，學的是油畫嗎？”莫安航主動找話題。

方巧雲則是溫婉地說道：“我在東洋學的是經濟管理，是爲了幫我父親做生意才學的。至於油畫只是出於個人愛好，順便在東洋唸書的時候輔修了一下，加上小時候的油畫功底，在東洋留學的時候辦過兩次個人畫展，現在正打算在京都也辦一次。到時候如果莫三少爺不嫌棄我的繪畫水準不夠好，可以賞光來看看，也歡迎莫伯母、柳阿姨和慧兒小姐也過來玩玩。”

“到時候你要辦畫展了就告訴我時間，我一定會去。”莫安航說道。

而心裡卻想著，油畫有什麼好看的，還不如畫個人體骨骼圖呢！

不過，爲了表現自己對方巧雲的熱情態度，他依然說道：“如果籌備畫展的時候有什麼麻煩，隨時打電話到莫家來，我可以竭盡全力去幫你。不用跟我客氣！”

“謝謝！如果有需要，我會聯絡你！”方巧雲微微頷首，表達了謝意。

隨即又跟莫安航說道：“聽說，莫三少爺是在國際頂級的醫學院讀的醫學專業，最近莫家還做了遺體器官捐贈的宣傳活動，做得非常成功。”

“對啊！我已經簽了自願書了。進步青年嘛，肯定要熱衷這樣的爲國爲民的進步活動。”莫安航提起這件事情，眼睛都在放光，充滿了得意和自豪。

“我也是！也簽了同意書。我提前看報紙，就知道了這個活動，作爲有文化、有留學背景的進步青年，自然不會有陳舊的觀念。”方巧雲說話的時候，又挑釁地看了一下自己的姐姐妹妹，“雖然被家裡人說，擔心我死無全屍什麼的，但我還是覺得不應該被傳統觀念所束縛，畢竟新女性不同於傳統的居家女人了。”

方巧雲的話一出，她的姐姐妹妹似乎有些擡不起頭來了，而方夫人也有些尷尬。

因爲方巧雲沒有說謊，她們確實不敢去籤同意書，還說方巧雲如此死無全屍了，以後不能轉世投胎什麼的。

方夫人連忙說道：“還是巧雲最進步，這留學回來的，就是不一樣啊！不像我們這樣的居家女人。不過，這樣看來，我們家巧雲和莫三少爺還真是般配啊！都是留過洋的，文化都高。”

柳姨娘不太會說話，但看著這些也是高興。

莫子慧則是說道：“那我也要籤捐贈同意書，我也是進步青年，過兩天我就去師範大學報到了。”

“我回國那天，你不是一直問我醫學上的事情，說要去讀醫學院嗎？怎麼又妥協了？要去讀師範？”莫安航的注意力直接轉移到了莫子慧這裡，“再說了，人家師範都開學很久了，你還打算過兩天去報到。你真當學校是菜市場啊？想什麼時候去，就什麼時候去？”

莫安航說話的時候，還忍不住戳了莫子慧的腦門，“這腦袋真是被門給夾過了吧？”

“我之前是想學醫的，可是完全看不懂那些醫書啊！倒不如學師範，學著交小朋友，以後如果我結婚生孩子了，還能把小孩子教育好。”莫子慧嘻嘻一笑，雖然年紀不大，但說起結婚生孩子的話題，似乎都沒有害羞。

“你這孩子，說話真是沒頭沒腦的，也不知道害臊。”柳氏也戳了一下莫子慧的腦門，“你三哥在相親呢！你注意一點兒，別讓人家方小姐看笑話。”

“你看看，我們家的孩子就是這樣。孩子們感情好，說話也沒個分寸。我們莫家雖然家教很嚴，但對孩子們還算開明，只要不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平日裡嘻嘻哈哈的鬧騰幾下子，我也就當是個熱鬧罷了。”莫夫人笑著，“這次讓方夫人見笑了。”

“什麼見笑不見笑的，莫夫人說話真是客氣。不過，我倒是覺得貴府的公子小姐挺好的，看著就喜慶熱鬧，討人喜歡。”方夫人說道，“倒是不像我們家，幾個孩子交流的不多。”

方巧雲覺得這話似乎有些不妥當，就說道：“其實，並不是我們家的氣氛不如莫家的好，而是我們家的幾個兄弟姐妹的教育程度不一致，比如我想在家裡跟姐妹們聊聊經濟學的最新報道或者西方油畫流派，再或者是文藝復興時期的建築風格，她們是完全沒得聊的。如果她們想聊聊張家長李家短，我又不太喜歡這種話題。”

方巧雲的語氣依然溫柔，說話的時候面帶微笑，卻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擡高了自己，貶低了姐妹。

而方家另外的兩個女孩子，已經自卑的擡不起頭來了。

莫安航自然聽得出來這話裡的意思，他更加不喜歡這位方家二小姐了。

表面上美麗無比，氣質高貴，但骨子裡卻是一個極度刻薄的人。

如果換做莫安航的真性情，一定會用他的毒舌把方巧雲給罵個體無完膚。但是，現在這個狀況，他只能忍著。

他曾經想過，不管方小姐是方是圓，是美是醜，都是無所謂的。

但是，如此刻薄的一個女人，他真的是打從心底不喜歡。

而莫子慧似乎也不喜歡這位方巧雲了，她其實和莫安航一樣，從來都不喜歡這種人。表面上高貴溫婉，實則是一條毒蛇。

莫子慧沒有想那麼多，只是微微一笑，跟方巧雲說道：“巧雲姐姐，我比我三個哥哥都小好幾歲，他們能談論國家大事的時候，我還只喜歡童話故事，可是他們在跟我聊天的時候，經常都會遷就我，不會故意扯我聽不懂的事情。所以，我們家兄妹幾個感情才這麼好。”

莫安航這會兒又打心底的說，自家妹妹還是瞭解他的，把他想說而不方便說的話，全部給說出來了。

莫安航看見方巧雲那有些綠的臉色，心裡不由有些開懷，心說回家一定好好犒勞一下他的小妹。

只是，這個時候他不能跟莫子慧聯手，而是又去戳了莫子慧的腦門，“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隨即，莫安航又跟方巧雲說道：“巧雲小姐，我家小妹就這樣，被全家給寵壞了。”

莫子慧沒有敢在說話，卻在桌子底下掐了一下莫安航。

莫安航雖然被掐疼了，但還是鎮定的繼續跟方巧雲說話，而且在轉移話題，“巧雲小姐能夠辦畫展，肯定油畫造詣很高。我母親一直想找人給她畫一幅肖像。不知道巧雲小姐是否願意受累幫個忙？”

“是啊！我確實很想有一副人物肖像油畫，我覺得拍照不如油畫有藝術感。”莫夫人也幫著說道，心說自己什麼時候說過這句話啊？但還是要幫著莫安航圓謊。

而且，她是希望莫安航和方巧雲走在一起，這樣莫家和方家的生意合作關係會更加的穩固。

方巧雲則是甜甜一笑，“如果莫伯母不嫌棄，我自然願意！”

“那方小姐如果有空，明天就到我家去坐坐，給我畫一副吧！也當是認認門，以後可以常來常往的。”莫夫人順勢就和方巧雲定好了第二次的見面，“方小姐明天時間上方便嗎？”

“不好意思啊！莫夫人，我明天約了畫展場地的負責人見面。不如，後天吧？真的很抱歉，明天確實有推不掉的約。”方巧雲說道。

方巧雲是看莫家對她太熱情，就想擺個架子，女孩子應該矜持一些的。但又不敢太擺譜，因爲莫家的婚事，不是說攀就攀的上。更何況，這莫安航留學回來，也是有真才實學，並不跟那些紈絝子弟一般。

所以，她才拒絕了明天去莫家，而主動提出了後天去莫家。既表現出她不會巴結莫家，不會爲了莫家推掉一切事情；也不會表現出淡漠，不能讓莫家誤以爲她對莫安航沒意思。

方巧雲認爲如此就是剛剛好，不卑不亢，是新女性的做派。這樣的話，既不會被莫家看低，也不會表現的不尊重。

“年輕人忙事業是應該的，哪天過來我都歡迎。其實，我們家航兒也是如此，如果有重病號等著急救，怕是什麼事情都拋在腦後了。我就怕以後他跟你約會訂了時間，但他在手術檯上出不來，會讓你不高興啊！”莫夫人笑道。

“自然不會的！我也是新女性，自然明白工作來了，很多事情都要放一邊的道理。”方巧雲連忙說道。

就這樣閒聊著，第二次見面的時間已經敲定了。

原本莫安航想要發出邀請，請方巧雲單獨吃晚飯。但是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個親信小廝。就在他剛發出邀請的時候，就過來彙報，說紅十字會有急事需要求助。

方巧雲自然是識大體，不會說什麼的。

兩家人都離開後，莫安霖第一時間又接到了彙報。

他開心的擁著顧心菱，“好消息，你的許願真夠靈驗的，那小子竟然對方家二小姐一見鍾情。”

“謝天謝地！”顧心菱雙手合十，“莫安航這貨總算是有著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