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貴妃知道自己是躲不過去了,咬咬牙,慢慢站了起來。但是讓她向一個自己一直十分討厭的人磕頭下跪,她真的覺得做不到。
可現在周圍的人全部都看著她,有嘲諷有幸災樂禍,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爲她說話。
林妃見她一直期期艾艾的,忍不住把握機會道:“貴妃娘娘別不是想要中途反悔吧!現在賭約都已經生效,再反悔也都已經遲了。”
蕭貴妃心中暗恨,眼睛就像刀子一樣恨恨剜了林妃一樣,然後走到沈青青的面前,正準備閉眼跪下去。結果在她雙腿彎曲後,她的身體卻被人給扶住了。
沈青青看和她驚愕的面容,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來,“都是自家姐妹,之前的賭約不過是說著玩而已。貴妃不必當真。”
先不說她是蕭憶寧的妹妹,自己再怎麼也要給蕭憶寧幾分面子。如果說今天蕭貴妃這膝蓋一跪下去,自己大概和那個皇后的位置擦肩而過了。
皇后的要求賢良淑德都爲後宮典範,若是今天自己讓蕭貴妃跪自己,那以後肯定少不了一個刻薄的名頭。等到坐上了皇后的位置,那還會少蕭貴妃一個跪?
所以把得失給考慮清楚後,沈青青很樂意做出非常大度的樣子給其他人看。這樣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又何樂不爲?
蕭貴妃雖然非常的驚訝,但是見自己不用去下跪了,還是悄悄鬆了口氣的。至少不用丟這個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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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蕭貴妃沒有磕頭認錯?”林御史聽到在這個消息之後,臉上滿滿地全是失望。
如果蕭貴妃跪下去就好了,他就可以接著彈劾皇貴妃,說她跋扈囂張,不會寬容沒有仁德之心,根本沒有資格坐上皇后的位置。
可是沒有如何。他已經想象得到,等到皇貴妃坐上後位之後,他面臨的將是什麼。運氣好的話是分配到外面好一點的地方,運氣差,可能一輩子都回不來京都。
這個時候他已經有一點後悔了,當初爲什麼要那麼貪心的去抓皇貴妃的錯處。可是現在已經走上了這條道路,唯一能夠補救的就是一直彈劾下去了。
想到這裡,林御史立即向周圍的人打聽皇貴妃有什麼錯處。只要抓住了一點,那麼他就能一直咬緊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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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天上雲開霧散,未央宮裡的客人們也漸漸都散去了。現在天氣越來越冷,太后也有一些撐不住,所以先回慈寧宮休息了。
慕容彥卻理所當然的留了下來。
“你從一開始就是這樣計劃的?”他的眼中絲毫沒有掩飾住自己的讚賞,“我現在越來越可惜,若你是男子就好了。說不定我多得一半的助力。”
沈青青伸了個懶腰,“事急從智,我這也是沒辦法。對於未央宮裡面莫名其妙出現的屍體,若是掩蓋下去反而會讓人更加覺得這事就是我偶的。所以我也是沒有辦法,只能把事情往死裡鬧大了。”
鬧得越大,就算真正的兇手沒有被查出來,但是大衆們都還會覺得她是無辜的。這也就是屬於控制輿論了。
“可並不是誰都能和你一樣有這麼大的膽子的。”慕容彥失笑。正是因爲知道了她的不同之處,所以和別人一對比,纔會更覺她的非凡。
“事無不可對人言,有時候鬧大也是一種解決問題的方法。”現在事情都已經解決掉了,沈青青也有些放鬆地躺在椅子上。
這是她讓內務府新做的一把椅子,就和現代的搖椅差不多,下面點著軟綿綿的墊子,又保暖又舒適。
“你這椅子倒是新鮮。”慕容彥讚了一句。
“你是要喜歡,我讓內務府的人也幫你做一把。”沈青青十分大方的道,反正內務府出功出力,她也就是動動嘴皮子,“對了,這幾天御史臺彈劾我的摺子應該十分多吧!”
宮裡面宮女被虐殺,如果不傳出去還好,一傳出去,那就是醜聞了。御史臺那羣人就和現代的狗仔隊一樣,抓到了新聞就一直喋喋不休,也不管這到底是真還是假。不過兩者的性質都是一樣,至少大衆都非常的喜聞樂見。
“今天一過,他們會收斂一點的。”慕容彥此時已經在考慮一件事,要不要殺雞儆猴。現在的御史臺越來越不像話了。從前唐太宗在位的時候,因爲魏徵多次頂撞,而造就了魏徵的名聲。
而後來的御史臺就有樣學樣,也不管事情到底是對是錯,抓住了就一直咬著不放。這樣一股力量若是對付朝臣那他也是樂於見到的,但是若是和他爭鋒相對,他是不是得考慮考慮清一遍御史臺了。
沈青青點頭,前朝的事情和她無關。她也不過是問一句。
等到中午,慕容彥留在未央宮用膳。看著芍藥送上來的各種吃的,他驚覺自己有一段時間沒來了,就連芍藥做的菜色都變了樣子。再看沈青青神色如常的招呼著自己吃東西,慕容彥心裡有點不知道什麼感覺。
明明覺得她這樣是最懂事的,但是卻又覺得她這樣並不太過在意自己。還真是矛盾的很。
把心裡的思緒甩開,他又說起了一件事:“中秋之後去要去秋獵,你到時候準備一下。”
秋天正是動物貼膘的時候,這個時候基本上獵物都膘肥體壯,正是狩獵的大好時候。
不過往年的時候都沒有,怎麼今年去想到去狩獵了?
沈青青覺得有些奇怪,“這回秋獵文武百官們都會去嗎?”
“當然。”慕容彥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不知道是嘲諷還是什麼,“總有些人以爲現在是天下太平,都一個個荒廢了馬術。契丹人朵了燕雲靠的就是鐵騎,想要把燕雲奪回來,那就必須要精於馬術。”
對於這點沈青青還是知道了,明越國一直以來都是內有外患。現在雖然大型的戰爭還沒有爆發出來,但是小的摩擦一直都沒有斷過。這些也都是試探而已,若非慕容彥不強硬一點,周圍的豺狼們只怕早就入侵中原。
慕容彥這個皇帝是真的當的不容易。
“前幾天穿來消息,契丹那邊又在往黃河北屯兵。若是不出意外,很可能他們在黃河凍起來後,就會揮兵南下。”說到這,慕容彥臉上有些疲憊,“奏報上說他們大約屯兵兩萬,這點人並不會立即打到京都來,但是卻很可能會橫掃黃河周邊的幾個州。今天江大還在那邊鎮守著,可以抵上一抵,但明年呢?”
江大是江承祖的大哥江成業,朝中行晉武將,也算威震一方。但是現在僅僅只要一個大將是不行的,必須得
多培養一些人才出來完成交接才行。若是萬一這幾個帥將出了問題,那靠著慕容彥一個人也撐不起這麼大的攤子。
說是說滿朝文武,但實際上真正的棟樑也就那麼幾個。
“所以你是要準備一些騎兵?”沈青青聽出了一些苗頭來,“契丹人擅長馬上作戰,我們若是現在去學,一時半會也不行。你應該知道田忌賽馬吧!”
“田忌賽馬?”慕容彥心一動,突然一拍掌,“對!田忌賽馬!”
他一直以來都想組建一支精兵隊伍,裡面全是騎兵。但是就和沈青青說的一眼,騎兵再好,又怎麼會好的過從小在馬上生活的契丹人?所以如果去和契丹人拼的話,只怕多半鎩羽而歸。
可是,真正擅長騎馬的也就只有契丹而已。像周圍其他的族類,並不都是如此。比如西夏,比如蠻夷,比如交趾,這也都是不會馬上作戰的人。若是成立起來的騎兵先和他們練練手,經歷真正的血的交鋒,將來也不一定會比契丹人差!
多日以來的一件心事就這樣被一句話解決,慕容彥現在渾身神清氣爽。
“馬上就去秋闈了,你可要隨我去見見秋闈的場面?”他道。這算是給予沈青青出謀劃策的答謝。
“行啊!”沈青青欣然同意。出去玩總比拘束在宮裡要好。
想到這整個後宮,估計也就在自己能得到這個待遇了。
兩個人商定後,第二天沈青青就和慕容彥二人扮作男裝離開了皇宮。說起來,這也並非是兩個人第一次如此,但是每一次卻都會給人一種新奇的感覺。
沈青青知道慕容彥一直爲國事勞心勞力,也有心讓他休息一下,便一路爲他將一些自己所知道的奇聞趣事來。
等到走到狀元樓時,慕容彥也有些興致勃勃。他其實也不過二十多歲,但卻沒有一絲的少年心性。
狀元樓裡面,因爲臨近秋闈,很多學子這個時候再複習也沒有什麼效果,於是便出來和朋友小聚,來這裡沾沾好兆頭。所以沈青青他們兩個一進來,就聽到一陣熱鬧的談話聲。
不過令他們覺得有些意外的是,這裡面貌似還來了幾個熟人。
“兩位客官,樓上有人請。”堂倌下來熱情的招呼道。想著方纔和他打好招呼的那幾人的地位,頓時態度又更加恭敬了不少。
沈青青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樓上,見靠在欄桿邊江承祖正衝著他們笑。
“對於消極怠工的手下你是怎麼處罰的?”沈青青問身邊的慕容彥。
官員們並非是上了早朝就各自回家沒事幹了,早朝完了之後就得去各自辦公的地方處理公務。當然,如果完成了或者沒事了,可提前回家。不過現在是上午的時候,江承祖這明顯就是在罷工。
慕容彥卻是清楚的看到江承祖的身邊還坐著兩位呢。
“消極怠工的可不僅僅只有一位。”
跟著堂倌往那雅座走去,果然,江承祖、蕭憶寧和林衍哥三個正一同坐著呢。他們見到慕容彥和沈青青立即站了起來問候。不過因爲是大庭廣衆之下,所以沒有下跪。
“現在是在外面,就不必那麼多虛禮了。”慕容彥率先坐下來道,“今日你們怎麼有空聚在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