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怡憤憤的合上書，一擡頭，正看見從衣櫃掉出一個包裹，便主動上前幫忙撿起。

鼻子裡，頓時傳來一股熟悉的味道……

秦梅道了謝，自她手裡接過，重新放回櫃中，笑著解釋：“莫大哥喜歡梅花，我便每年冬天蒐集一些製成乾花，給他薰衣服。”

“每年……你們認識很多年了嗎？”

“差不多有七年了，莫大哥初入京城，就住到了我家。”

蕭怡抱著一絲希望：“你跟他是什麼親戚關係啊？”

“我們不是親戚，當年，莫大哥遇到困難，我爹看不過，便出手相助，這才認識的。算起來，我爹是他的半個老師，所以，如果一定要論關係的話，我可以作他的半個師妹。”

“那……令尊今天有事出去了麼？”

“爹五年前就過世了。”

“……對不起。”

“沒事，這些年有莫大哥的照顧，我過得很好，爹爹的在天之靈也定感欣慰。”

秦梅話語淡淡，笑顏淺淺，卻透著明顯的知足和幸福。

蕭怡沉默了少頃，又道：“小師傅從來沒有在我面前提起過你，我之前也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存在，所以纔會問得那樣唐突，你別生氣。”

“不知者不怪嘛！”秦梅將衣服遞給她，聲音柔和：“況且，交淺本就不當言深，否則，豈非失禮？”

蕭怡鬱卒。

交淺，弄了半天，自己與莫言宵之間的情分，還只是個‘淺’字。

是啊，他與秦梅纔是真的情深義厚，又是師兄妹，又是相依爲命，而且她爹還是他的恩人。

還有，她的名字裡有個‘梅’，所以他便喜歡梅花……

好了，現在終於想明白剛剛爲什麼對著一個字糾結了。

換了衣衫的莫言宵才從廚房端出兩碗薑湯，就見蕭怡沉著臉跑了出來，仍是穿著半乾的衣裙，不禁納悶：“怎麼了蕭怡，小梅的衣服沒有合適的嗎？”

小梅……

叫得好親熱，怎麼不見你叫我小怡……或者怡怡……或者阿怡……

蕭怡暴躁，都怪爹爹，取的什麼破名字啊？掀桌！

“我要回去了！”

莫言宵看看跟在後面表情微妙的秦梅，又看看怒氣衝衝的蕭怡：“爲什麼？”

“沒什麼爲什麼，我就是要回去，現在馬上立刻！”

“既然這樣……”莫言宵也就不再多問，將碗放在窗臺上：“我去給你找輛馬車。”

“我要你陪我一起回去！”

“理由？”

蕭怡很不耐煩，聲音很大，語氣很硬：“沒有理由！”

她的態度終於引發了莫言宵的不悅，冷冷袖手：“抱歉，今日我當差的時辰已過。”

蕭怡怒目瞪了他好一會兒，然後一跺腳，奪門而出，兩扇木製門板被摔得風雨飄搖……

秦梅見狀嘆了口氣，走過來：“還不追？”

莫言宵看著早沒了人影的門外，餘怒未消：“追不上！”

“她畢竟是個小姑娘，恐怕路上會不安全。”

“放心，她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

秦梅看了看莫言宵皺起的眉心抿緊的脣角，輕輕搖了搖頭：“大概是我的一些話，惹了她不高興。無論如何，沒有招待好客人，總是我這個做主人的不是。改日找個機會，我再當面向她賠罪。對不起啊莫大哥，讓你難做。”

“不關你的事。”莫言宵收回視線，垂下眼睫，少頃，復又擡起，勉強笑了笑：“她不過是……大小姐脾氣又發作了而已。”

莫言宵沒有追出來，所以不知道，蕭怡蹲在他家的牆角，做了兩個多時辰的蘑菇，一直到日落。

而蕭怡也不知道，當晚，莫言宵一直站在定國公的府宅外，看著她被一羣人衆星捧月般的走出來，穿著嶄新的衣裙，喜笑顏開的模樣，才安心離去。

那時候，夜色已深，秋風正涼。